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同人|莲之空 > つづさや|あのね…
    「那个……あのね…」

    用这样极其普通的词汇作为开头,你带着敬称呼唤了我的名字。

    你的眼神宛如下定了某个重要决定似的,在抬起时变得坚定。在你身边时候我曾经见证过无数次你类似的神情,可这次很明显有什麽不同。人的面容在正常情况下无法在短短两年间就出现明显改变,但你的一切却在我面前忽然变得深刻,轮廓更加鲜明,与除此之外的所有加以区隔,让我移不开视线。

    飘落的樱sE点缀着你的同时,也阻碍了我的视线。

    不想遗漏任何一点,你那闪耀着的身姿。

    「虽然我知道这话至今为止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也相信您不会就此忘记,但如果可以,我希望在这最後一刻能再次传达给您。」

    你的声音明确的触动到我,即便是在花瓣与春风共舞的此刻也依旧清晰,说不清楚的身T某处有着被实际触碰到的感觉,带着与你的指尖相同的温度。

    很温暖。

    想要留存着,想要紧握着。

    连同给予这份温暖的你。

    我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的你一手抚上自己的x口,随後闭上双眼,深呼x1一口气。

    当你再次睁开双眼时,偋住呼x1的人变成了我。像是忽然落入湛蓝的大海,因为其深处蕴含的美景而叹为观止,忘记换气。不仅仅只有耀眼的水蓝sE,在与你同名的海洋之下有着各种五彩缤纷的事物正在优雅地舞动,它们从别处到来,在你这里生存下去、继续成长,成为你的一部分。

    想要继续看着这样的美景。

    希望这样的画面永远都不会消失。

    更期望自己能更多的融入其中,成为你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往後的日子,您一定还会遇到更多形形sEsE的人。您会因为他们T验到许多至今为止不曾见过的事物和情感,当然也会像今天这样,在某日不得不与他们离别,这些都必须是由在别处的某人,而非我,才能做到的事。在这样的日常中,我希望您能永远记住一件事。」

    不知不觉攥紧手中装有毕业证书的圆筒,但这麽做所能造成的,也只是让它稍微扭曲变形。它的存在并没有消失,重量没有丝毫减轻,就算它消失了,也无法改变自己即将要踏出这扇校门的事实。

    前一年,自己和大家曾带着感激和不舍之情送别了她,那时她流下眼泪的原因或许可以用同样话语去定义,但肯定还是和我们有着微妙的不同。

    现在我已经懂了,因为如今我也站到了和她相同的位置。

    不过,那仅只是面对大家的时候。

    面对你的时候,一切总会变得更加复杂。

    「如同那天所说的,今後我也不打算将自己身旁的这个特等席让给除了您以外的任何人,所以这个要求老实说更多的其实是我的私心,说是纯粹的任X也没问题。」

    想要摀住耳朵,明明是无论何时听到都很开心、会让心里暖洋洋的话,唯独现在不想听到──不想听到你用颤抖的声音对我这麽说。

    想要抬手擦拭将你的身影模糊掉的泪水,却又因为不想遮挡住站在我面前的你而始终没有这麽做。

    就这样维持着朦胧不清的状态,我呆呆地望着你一步步朝我走近,伸出双臂拥抱着我。

    「希望您能记得,无论您身处何处──」

    ──我都会一直陪伴着您的,前辈。

    感受着意识的逐渐上浮,躺在床上的缀理缓缓睁开双眼。

    未开灯的寝室内,仅有她眼前的那块天花板,以及她本人所在的双人床铺,因窗外照S而来的yAn光显现出原本sE彩,其他事物仍旧覆盖着一层雾灰,它们彼此之间的边界在刚睡醒的缀理眼中,不b区分梦境和现实的那条线好到哪去。

    在进行了一段为时不长,但极其激烈的yUwaNgVS理X的争夺战後,缀理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她很是自然的朝前方说了声「早安」,接着便抬手r0u着自己那睡的乱七八糟的短发,摇摇晃晃地走向浴室。

    刚睡醒的脑袋与其说是空荡荡,不说是变得乾净。虽然乾净了,但因为水还没排掉,所以没有地方可以让其他事物进入,能做的、能想的都只是些习以为常的事。

    不过任何事物总是会有些例外,像今天就是。

    随着时间的推进,缀理那原本如灌了水般略带顿感的脑袋逐渐开始正常运作。

    那些水可能是跑到身T的其他地方了吧。缀理一边想像着那些水分在身T里流动样子,一边在生活中的惯例活动中测试着缓慢恢复灵活度的身躯。

    思考和身T虽然正在步上正轨,可她总感觉大脑的最底部有个东西仍沉淀其中。貌似是太过沉重和庞大了,那东西无法跟着水流一起被带走。

    可即便如此,轮轴仍会继续转动。

    近乎一如既往地早晨照常拨放着。

    缀理将毛巾覆盖在脸上,止住自下巴滑落到地板的水珠,结束了早晨的盥洗。

    梳妆打扮完的她来到餐厅吃早餐。

    看了一眼餐桌,今天的早餐很稀奇的并不是日式,而是西式。一杯蜂蜜热牛N,配上照烧J腿排三明治,附上小份的田园沙拉和油醋酱。非常标准的搭配。

    将书包放到餐椅上,缀理拉出旁边的另一张椅子。迫不及待的她在坐下时就已经把「我要开动了」说出口,一坐定便立即拿起三明治,带着笑容咬了下去。

    b预想的更好吃。意料之上的美味所带来的好心情让缀理将百分之九十的专注力都放在了餐桌上,她安静的吃着,一口接一口,稳定的消灭着眼前的餐点。

    不过就在用餐快结束时缀理却忽然停下动作。

    她张口「啊」了一声。

    她终於知道这是怎麽回事了。

    虽然不常见,但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做梦了吗?」

    将最後一口三明治放入口中,意识到这点的缀理试着重新去感受滞留於脑内的那个事物,却还是扑了个空。

    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能再现的好像只有现在看到的这张餐桌上的情景。

    缀理虽然常做梦,但它并不是能清楚记得的类型,甚至可以说,她就像是个乖小孩,几乎每次都会在醒的时候把那些东西一点不漏地收回原本的地方,但再怎麽乖巧的小孩总是会有不小心的时候。顾着把显而易懂的东西放回去,结果就是忘记了那些被自己小心翼翼收在口袋里的它们。

    所以,当她没有多想的打算对自己的记忆来个翻箱倒柜时──

    「?」

    一GU锐利的气息忽然刺入她的x口。

    缀理下意识地以为这是因为自己未充分咀嚼就吞下三明治所导致的,所以拿起马克杯喝下杯中的牛N。但那份感受理所当然的并未就此削减,它反倒还改变型态在T内扩散开来,变成一种难以说清的感受。

    虽然复杂,但有一点缀理很确定──这不是什麽令人愉快的感受。

    想要Ga0清楚,但是再不走不行了。宛如被什麽人从背後点着肩膀提醒了似的,缀理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离第一节课开始已经没剩多少时间,如果迟到会被教授骂的。

    背起昨晚就已经准备後的书包,里头装着的书本、文具和便当为她轻盈的身躯多加了一份影响不大,却能令脚步踏实的重量。缀理知道,只要带着这份重量,自己就可以稳稳地走入这个与他人一同共享的世界,虽然不可能因此就永远不跌倒,但至少有机会去接触些什麽,而非独自漂浮於空中。

    穿好鞋子,离开家门。

    乘坐上公车的缀理望着多云的天空,但并未如往常那般开始神游。

    为了缓解埋入心底的那GU不悦,她试着集中注意力去m0清停留於脑中的那个东西,却总忍不住分出心身看向自己的斜前方。

    在那边的座位上,有一位姿态端正、带着头饰的短发少nV,以及一位绑着少见发型、语调特殊的长发少nV。虽然单从外貌和氛围两方面来看两人实在没什麽相似之处,但从她们的表情和笑声缀理感觉得出来,她们确实都从长发少nV手机所拨放的LIVE影片那里获得了相同的喜悦。

    远观着她们对影片相谈甚欢的画面,缀理感觉有某种东西正在轻搔脚底,试图催促她去做些什麽。

    而那很有可能,是一种感情抑或是冲动,但也有可能,单纯只是春日早晨的一GU暖风。

    「准备好了吗?准备はできましたか?」

    你点点头,她便温柔的牵起你的手。

    她的指尖毫无阻碍滑入你的指缝,与你紧紧相扣,虽然她每天都在为你下厨、准备便当,但你并不常在她的手上发现伤痕。

    你一如既往的戴着黑sE的手套,理所当然的为你们的掌心增添了一点距离。就像是为了弥补那拿尺也测量不出来的细小阻隔,你们贴近彼此,直至她的肩头碰上你的手臂。

    这样的力道和触感太过熟悉,以至於你有时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和她正牵着手。

    对你们来说,这似乎已经是一种再自然不过的状态。

    「我们走吧。」

    她对着你嫣然一笑。

    就像昨日那样,就像前几天那样,就像你们遇见彼此後的每一天那样。明明是几乎每日可见的画面,你的心却依旧对此悸动不已,并期待着那笑容的下一次到来。

    随後,你感觉自己的身T被牵引着向前。

    你跟着她踏出步伐,你清楚你们即将要前往的地方是校舍的所在之处,但这只是个你从过往经验和彼此言谈中推导出的结果。说实话,你并不是很在乎她要带着你去哪里,你在乎的是她,只要和她在一起去往哪里都没关系,想去哪里都没问题。

    皮鞋踩在已经清除掉积雪的路面,规律地发出不好也不坏、常识内的声音。

    听了好一会儿这个声音,你不禁对此有所不满。说是不满可能显得有些负面,但你确实觉得少了什麽,不然就是可以多加点什麽。

    嗯~

    你将半张脸埋入离开宿舍之前她为围好的浅灰sE围巾之中,嘟起的嘴唇和只有思考时才会无意识流漏的SHeNY1N被温暖的黑暗覆盖着。因为有她紧紧的牵住你,所以你放心的将自己意识也一同置放在那个令人安心的漆黑内侧,以便集中JiNg神去找出答案。

    过了一会,查觉到身T稍稍偏离原本道路的她困惑地看向你。

    她不只看向了你,还注意到了你视线的方向。

    在得知你视线目前所瞄准的地方在哪里,而哪里又有着什麽,而这又代表着什麽之後,她沉默了几秒,随後毫不掩饰地叹了口气。

    听到她的叹息,你自动停下脚步等待着。

    拿出手机确认好时间,她又一次对着你崭露笑容。只不过这次,那弯曲着的眉除了表达出因你的突发行为而生的困扰外,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

    「只能一下下喔,不然会迟到的。」

    得到许可的你笑得像是个年幼的孩子──其实也确实如此──没有掩饰的痕迹,可能连思考也没有,你内心的喜悦直白的显露在你的脸与动作。不需要去遮掩什麽,开心的时候可以笑,想睡的时候可以睡其实也不是每次都可以,想做什麽的时候就去做,也许有些任X,但我知道我依然可以是我,因为有你,还有与大家的牵绊支撑着。

    下一秒,你们的立场翻转。

    你握紧她的手,拉着她离开平稳的道路。

    深棕sE的皮鞋踏上一旁厚厚的积雪,奇怪的挤压声立刻响起,於是你很开心地又踏出下一步──带着她一起。

    在这时间有限的玩闹中,你察觉到冬日的冷空气似乎没有足够的力气抓住在白雪之上奔跑着的你们。相牵的手,跑动着的身T,强烈鼓动的心脏,它们全部都变得无法忽视的暖和。

    但同时,你也忘记了在这种地方嬉戏会有的风险。

    「啵」的一声,你的视角突然改变。

    一样是带着幽蓝的大片雪白,只是这次除此之外就什麽都没有了。

    後背有撞上什麽的感觉,但软绵绵的,所以不是很痛,像是躺上柔软却又很紮实的床垫。发丝和衣物因为与水分接触而变得Sh润,为御寒而穿戴上的厚实布料在x1入融雪後变得有些沉重。

    Ga0不清楚状况的你直到怀中的人有了动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跌倒了。

    原以为会挨骂的你下意识地想要抬起双手摀住耳朵,可以的话,你还想发出点怪声来避免听到她的说教。但令你没想到的,她居然就这样趴在你的x口笑了出来。

    你低下头,看见她侧着脸,耳朵隔着校服和大衣贴上你的心,那颗正剧烈跳动的心。你能感觉到她一手正抓着你的袖子,另一手则早已重新握紧了刚刚与你相牵的那只手。

    她从原本有所压抑的轻笑逐渐变成敞开心x的大笑。

    听着她的笑声,你也跟着重新笑了出来。

    向上用力伸直双臂,拉伸因长时间维持相同姿势而僵y的肌r0U,放下手的同时缀理呼出一口气,原本还卡顿的身T和脑回路因此变得通顺了些。

    上午最後一堂课终於结束。

    在教授离开後绝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去,前往食堂或是别处去吃饭。

    眼下,教室里只剩下缀理和四、五个动作b较慢的同学。

    向较於其他下午第一节还有课的人,周五下午完全没有课的缀理自然有理由放慢步调、不慌不忙,甚至是稍作停留的发呆,但今天她没有立刻动身离开教室的原因和平时大不相同。

    把一片空白的笔记本和一页都没翻开过的课本收入背包,缀理又一次伸手抚上自己的x口,那GU令她上课无法专心也没办法放空的烦闷感仍旧挥之不去,用力的紧扣在她的心上。从早晨开始就出现的异状显然不是随时间流逝就会有所解决的类型,而是正好相反。

    可是肚子饿了,要吃便当。

    与其说是基於身T本能得出的结论,缀理反倒觉得自己刚在心里默念的这句更像是一种信念。

    但它到底从何而来,缀理自己也很想知道。

    背起书包起身,缀理走向教室的前门,却在门口注意到了一个极度不安份的身影。

    「怎麽了吗?」

    「咦?!」

    伸出食指,缀理点了点站在门口的那位少nV的肩膀。

    被故意绕到後门的缀理这样从背後搭话,待在前门的娇小少nV肩膀不禁吓到猛得弹起。她迅速转过身,橙sE的发丝跟着摆动,飘出带着些许柑橘味的花香,那碧绿sE的双瞳因惊恐而瞪大,不过她的动作倒是没有缀理想像中的不顺,反倒是很直白的用全身表达出受惊吓的程度。

    大大的深呼x1好几口气,少nV似乎终於取回了一部分的平静。

    「不好意思,难不成我挡到学姊的路了吗?」

    橙发少nV畏畏颤颤的朝缀理询问,两手下意识缩成小小的拳头放在x前。

    看着橙发的少nV局促不安的样子和那圆圆的大眼,缀理想起了小学时学校里养的兔子。初次见面时牠们的反应和她很像,会好奇地看着自己,但又会犹豫着要不要接近。

    「没有喔。怎麽了吗?一直往教室里面看。」

    「那个,想请问梢学姊在吗?」

    「梢?」

    「是的,啊,还是应该说乙宗学姊会b较好呢。」

    「乙宗?」

    陌生的音节进入脑中,理所当然的无法产生出任何成相,但念出来的时候却不一样,特别是在念那个人名字时。

    想不起熟悉的事和想不起重要的事,对缀理来说同等的令她感到不安。她皱起眉头,努力思考有关这个名字的事,右手则不自觉地r0u起自己的头发,别在头上的星星发饰因此掉落了一个。即便是在这样没什麽人的走廊里,如此细小声响还是无法传至更遥远的地方。

    「不、不认识也没关系!我再去问其他人就好!」

    眼见前一刻还一脸平静的学姊居然为了自己的问题露出这种表情,少nV慌张地摆着手,试着劝说对方。

    这样的SaO动理所应当的引来了附近其他人的视线。

    但在一定数量的视线中,只要一位深紫sE长发的少nV主动从隔壁教室走了出来。她踩着优雅的步伐靠近两人,即便无法从她那不急不缓的姿态看出她是否出身富贵人家,旁人也多少能从中察觉到某种难以言说的与众不同。

    「花帆?」

    「啊、梢学姊!」

    发现呼唤自己的人就是那位朝思暮想的学姊,被唤作「花帆」的少nV露出堪b朝yAn的开朗笑容。

    「想说怎麽已经过时间点你人却还没到,原来是Ga0错教室了啊。」

    「对不起,梢学姊读得这所大学实在是太大了,一不小心就绕昏头了,嘿嘿。」

    「没关系,你没出什麽意外就好。所以,发生什麽事了吗?」

    「……こず?」

    抬首看向突然出现的另一个声音,虽然轮廓不知为何有些模糊,但缀理仍是勉强看出了她的模样。

    修长的身形和优雅的姿态,很少见的、只b自己矮了一点的身高,打理整齐、没有一丝凌乱的深紫sE长发,当然还有声音。构成这个人的一切要素,全部,缀理今天都是初次见到。

    没有忘记。

    只是,被弄掉了。

    打从最一开始,就被只会下在这里、自己最讨厌的那种倾盆大雨冲刷掉了。

    「虽然是初次对话,但你要这麽称呼我也没什麽关系,夕雾同学。你怎麽了吗?是身T突然感到不适,还是有哪里受伤了吗?」

    「我不知道……我们见过……吗?」

    「正式见面的话并没有,但我和你这学期其实有不少科有重叠到,所以擦肩而过肯定是有的。更不用说,我对你实在是印象深刻。」

    「印象深刻?」

    「是的。毕竟,你望向窗外时的侧颜实在是美丽到让人难以移开视线,但也总让我忍不住好奇──」

    ──你那双眼究竟在寻找什麽?

    「招待不周。お粗末さまでした。」

    她这麽回应着你,同时收走了你腿上已经空掉的便当盒。

    对你来说,空掉的便当盒与其说是有着重量,不如说是有着形状。你能感受到它那四四方方的形状正置於自己的腿上,却从来没办法好好决定这塑胶制的容器到底有多重。判断外型总是b较简单,毕竟有很多事物并不如外表所看那样要来的重,反之,当然也有许多东西并不如所见的那样轻。

    你仰头望着天空。

    和早晨不同,大片的云朵如今已散去不少,sE泽不那麽抢眼的淡蓝占据你视野中大半位置,但它还是很漂亮。只是与夏天那毫无保留的湛蓝相b,冬季的蓝天即便有着相似的YAnyAn也依旧会带着一GU用双眼也可见的柔软。

    刚吃完午饭,你有些昏昏yu睡,可你却不想就这麽睡着。你不想在这样不舒适的状态下沉睡。

    而且,有些东西你总希望在小睡片刻前再次回味。

    这句话既有cH0U象,也有实质方面的意思,一般情况下你是无法将它们分开的。

    例如:你刚刚吃下肚的油豆腐、竹轮、蒟蒻、萝卜……这些都是她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为你特意准备、关东煮内的配料。即使这些东西只要你想吃,她就能再帮你准备──而你也确实常提出类似要求──但你仍是异常小心地珍视着它们,而这不只是因为它们很好吃。由心意调和的风味、与关心同等的温暖、符合你喜好的食感,这些不会被她写进那一边想着你一边改良着的菜谱中的东西,你想代替她再记的更牢一些。

    除此之外还有一样东西,是你希望在入眠的前一秒都深深刻在脑海的。

    耳边收拾东西的声音终於停止。

    你收回原本对着上空的视线,改往坐在你身旁的她看了一眼。随後,你便顺着刚好吹来的风往旁边缓缓倒下。

    你的头不偏不倚的枕在她并拢的大腿上,靠着的那侧脸颊能感觉到两种不同的滑顺及柔软,一个校裙布料,另一个是这个年龄段少nV的肌肤。

    缩起身T,你小幅度的移动着,让自己能更大面积的贴上因寒冬而显得更为温暖的她。

    「真是的,直接这样睡着可是会感冒的喔。」

    已经习惯了你这类行为的她虽然难以再被你无预警的举止吓到,却仍是会不厌其烦地对你出言提醒。

    至於有没有听进去吗……要说有确实是有,但会不会做、该做的时候有没有记得就又是另一回事了。更何况,即便她嘴上老对你这麽说着,做出的行为却总像是在默许你似的。

    明明是略带生气的口吻,却全然没有一点怒气。

    一直都是这样。

    就算再怎麽认真,再怎麽严厉,你也不曾从她的言词中感触到什麽锐利、能够伤害到他人的事物。其实不只是你,无论面对的是谁她一直都非常柔和。但就像泪水有分很多种,她所给予的柔和也是十分多变。你很清楚──甚至极度自豪──唯独你,唯独属於你的那份一直都是特殊的,是与其他人有所区别的。

    接着,一如往常。

    没过多久,一条米白sE的毯子盖在了你身上。虽然长度只勉强到达你大腿的一半,但却有着能确实覆盖住你整个上半身的宽度,厚度也b春秋两季她为你盖的鹅hsE毛毯要来的厚一些。

    你将侧着的身T转正,从毛毯中探出头,一片Y影则正好垄罩住你的脸。

    那是她的笑容。

    那是──你希望在沉睡前的最後一刻印入眼帘、刻入心中的事物。

    你似乎是从那冰晶般熠熠生辉的眼瞳看见了什麽,没有多加考虑,你好不犹豫地伸出手,尝试去触碰。你将右手掌心覆上她的左侧脸颊,冬季的寒气形成一层薄膜覆盖在了原本该有的温度之上,并增添了些许红晕。

    你缓慢的用大拇指将它抹开,小心的避开眼球。即便隔着手套你也感觉得出来,那层寒冷已经被你抹去了不少,但似乎还是不能阻止她的双颊因为别的原因──例如你那跑去偷搔她耳垂的食指与中指──而变的越发红润,像颗番茄似的。

    自觉有些逗弄过头的你把手收回来,可你的指尖却依然保有着鲜明的触感,但那跟她的脸颊没有太大的关系。

    那份触感的来源是在更之前,在你真正碰到她之前那东西就已经率先落到你手上了。

    那是,她软绵如雪却又温暖过了头的种种情意。

    熟悉与舒适两者在这段时间於你T内交织着,终於逐渐形成巨大的困意,将你与寒冬的气息还有外界的一切慢慢阻隔开来。配合着那个速率,你的眼皮不受控制的降下,意识也一并下沉。但你知道,她此刻多半正一边温柔地顺着你的发丝,一边守望着你的安眠。

    所以,你安心的落入汪洋大海之中。

    身躯和意识一同被摇晃着,好不容易有所重叠的梦境与现实再次分开。

    即便知道自己的思绪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回它清醒时该待的位置,缀理仍是紧闭着眼,试图让自己能够重回现在已回想不起的景象。这样的她本该将尽可能将思考止住,让脑袋停机,但很可惜,最终她仍是无法忍住去对自身的现况进行观察。

    陷入深度睡眠时会有的舒适感没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堆叠於x口的层层郁闷和淤积在脑中的沉重不满。阖上眼前残留於身T疲劳没有丝毫消退,仍是原原本本的盘踞着全身,甚至更加严重。难以描述的违和感侵占了缀理的所有神经,甚至就连本该在血管中流畅移动、让身T正常运作的血Ye也像是遭到控制似的变得缓慢。所能感触的一切都变得陌生,就连x1入的空气都变得更加灼热和cHa0Sh,偏离了她所知舒适的春天。

    这样的异状让缀理极度困惑,自己刚才真的有好好睡着吗?

    要在这样的状态下醒来,就算是好脾气的缀理也多少有些反感,但无奈全身被摇动的程度越来越大,T内宛如掀起了巨浪,聚集在一起的不适感随着摇晃的频率一GUGU击向她打算站稳脚步的意识。

    为了阻止这双使劲摇动自己的手,就算百般的不愿意,缀理也只能加把劲将自己的双眼睁开。

    好不容易将眼帘上拉,率先进入缀理视野的却非她记忆断开前一秒所看见的树林,而是一双会让人联想到夏季澄澈晴空的天蓝sE大眼,还有像是不小心被那眼瞳沾染到尾端的金h秀发。

    「喔,醒了。」

    小声的惊叹完,那双水灵的大眼便迅速後撤,一个身材娇小的金发少nV就这样出现在缀理眼前。她那原本还因忧心而弯成八字的眉放松了下来,头顶的双马尾和裙摆大幅度的晃动,虽然都是无生命的东西,但缀理还是觉得它们就像犬猫的尾巴那样,反映出了眼前这位少nV的心情,或至少是起伏的程度。

    「喂──めぐちゃん──她醒了喔──」

    金发少nV踩着蹦蹦跳跳的脚步朝靠近校舍的方向走了几步,对着那个方向挥手大喊。

    费了好大的力气,终於撑起身T、好好坐在长椅上的缀理习惯X的r0u了几下有些模糊的双眼,接着便歪着头、好奇地往同一个方向看去。

    只见不远处有位棕sE长发的少nV正站在那,百般无聊的滑着手机。

    注意到金发少nV的呼唤,棕发少nV似是终於放心下来的松了口气,露出浅浅的笑容,但随後又像是想起什麽的立刻变脸、一副严肃样。她将手机收进米sE的斜肩包里,朝缀理所在的方向大步走来,其气势看上去明显是打算对她「说」或是「抱怨」些什麽,而她也确实这麽做了。

    一走到缀理面前,慈立即伸出食指指着她的脸如此教训道:

    「真是的,一个nV生居然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睡在外面的长椅上,而且还是长得这麽漂亮的nV孩子……你这个人,神经大条也得有个限度才行!就算是在大学里面睡成这样也是太夸张了!」

    「めぐちゃん,好歹是初次见面的人,你这口气──」

    「这可是人身安全的问题喔,るりちゃん!严厉一点是必须的!就跟那个老家伙一样!」

    「你只是想把刚刚被教授训话的气发泄在别人身上吧!」

    出言加伸手的阻止着自家青梅竹马失礼言行的同时,瑠璃乃仍是尽责的担当着对方的吐槽役。虽然这种状况不是第一次,但每当注意到时瑠璃乃总会暗自在心底感叹自己这因为慈而不知不觉加上的被动技能。

    只可惜没人能提醒瑠璃乃,她此刻的努力其实没什麽必要。

    「我长得很漂亮?」

    毫不在意被第一次见面的人指着鼻子教训这件事,缀理两根食指指着自己的脸,歪了歪头,无意识地摆出了个就是在装可Ai的POSE提出自己的疑问。

    而这,无论是在哪一方面都确确实实的震撼到了慈。

    「你这家伙居然毫无自觉吗?!」

    「错了错了,重点错了,两个人都是。」

    瑠璃乃快速且小幅度的挥动举到x前的手。本就因为上了一整天的课而大量耗电量的她,这下不得不开始担心自己能否在电量耗尽前回家了。

    不过,聪明又可Ai基本无敌的慈ちゃん怎麽可能没注意到自己那帅气和可Ai兼具的儿时玩伴的异状呢。

    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慈收回刚刚震惊的表情,重新面对缀理。

    「总之就和刚才说得一样,nV孩子一个人在这种地方睡着可是很危险的。反正快要下雨了,你就回家再睡吧。」

    「下雨?」

    「是啊,你自己抬头看看就知道了。」

    缀理仰起头。

    灰蒙的大片云朵不知何时已笼罩在她视线所及的每寸天空,崎岖的表面带着不同的sE泽交叠着,缓慢地将那透着最後一点光亮的破口掩盖。虽然是飘浮在空中,但那GU厚重却像是透过视觉转换为实际的重量,重重的压上了她,让本来就沉重的身躯变得更加难以动作。

    空气缺少流动,宛如静止。过多的Sh气侵占着鼻腔,就算拚命去呼x1也只是加深自己对於空气越发稀薄的自觉。

    然而,在缀理看来最根本的理由却并非如此。

    自己为何寸步难行?

    自己为何呼x1困难?

    因为,不是这里。

    自己该待的地方不是这里。

    但是,自己到底又该去哪里?

    「虽然b不上金泽,但这里的天气也是挺难捉m0的,有事没事就在下雨。」

    「说不定这里的神明意外的是个Ai哭鬼呢。」

    「突然说什麽啊,るりちゃん。」

    沿着脸庞的弧度,一滴水珠从缀理的脸颊滑下,滴落在她的裙摆上。

    忽视掉皮肤上多出的Sh润,缀理低下头注视着自己裙上这暗sE的小点,沉思片刻後脱下右手的手套。她伸出食指,先是用指尖轻点,接着缓慢地沿着边缘画圈,最後再一遍一遍的来回滑过。很明显,对於一个小小的水渍,缀理的一举一动充满着不必要的小心。

    这样的她,如今正失望於自己未能感受到任何意料之外的事物,而无法注意到一件更重要的事。

    「不过就算是神明也不可以老是哭哭啼啼的,只是独自一人躲在角落悲伤哭泣可是什麽都解决不了的喔!」

    雨,早就落下来了。

    「那就麻烦您了じゃあ、お愿いします。」

    你简单的回应着她,同时伸手接过她递出的折伞。

    水蓝sE的折伞被细心抚平後卷起、收在伞套内,和你那总是胡乱塞入因此满是皱折痕的暗红sE折伞不同。伞柄的尾端,小熊猫的吊饰来回晃动,虽然样式完全不同但它确实与你伞上的企鹅吊饰是成对的,因为它们皆是你们赠送於彼此的礼物。

    看见小熊猫那举高双手、完全无法威吓到任何人的可Ai样子,你默默移动视线到自己身旁。双眼已经看向别处的她丝毫没有发现你那过於专注的目光,自然也就没能察觉你正在把小熊猫的模样和她的身姿重叠在一起的行为。

    你抓准时机,在她察觉到异样的前一秒取下伞套。

    轻巧、可放入学校背包内的小小折伞,显然不是在这种倾盆大雨中对你们而言的最优解。但好巧不巧,就读於金泽这天气变化颇大地区里的学校的你,偏偏今日就是忘记携带那几乎可说是必备品的小东西,今天不少学生都遗忘带伞这事更是雪上加霜,让社团活动结束後还多跑一趟去学生会的你仍是一支伞都没能求得。

    不过对此抱持最强烈歉意的,显然是总是待在你身旁的她。

    虽然她打从昨晚就一直待在你房间、与你在一起又或者该说这就是原因吗?,但些许的睡眠不足还是对她造成了影响,导致就连一向细心的她也在今早为你整理书包时遗漏了那把伞。

    为了消除那GU不必要的歉意──毕竟这本该是你自己的事,更不说她之所以b平时更晚睡的起因正是你的突然之举──你马上就说出对於和她一起撑相合伞的喜悦,这令她红着脸、慌乱地挥着手。可即便感到如此害羞,她还是不会直接否定,而是支支吾吾地应答着。

    这倒底是讨厌还是喜欢,你一看就懂。

    也正因为这样好懂,在你眼中她反倒更加可Ai。

    大拇指按下伞柄的开关,伞骨没了束缚,向上移动,向外展开。

    「啪」的一声,伞面被撑开。

    她稍稍靠近你,你抬手让折伞立直与你们之间,原本各自分开的影子因那把伞而相连在一起。

    就这样,你们一同踏入那彷佛连一成不变的景sE也要与之流逝的大雨里。

    你们肩并着肩走着,维持大约一个书包的良好距离,嘴上聊着不久前的练习和各自的在校生活,而那是你们少数无法待在对方身边的时间。全都很稀松平常,擦肩而过的其他学生之所以对你们投来目光,也只是因为你们在这所学校本来就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回去宿舍的路面因为年代老旧,不平整的地方颇多,地上的水坑自然不会太少,但都不深。照印着别处景sE的它们大部分可能确实都和镜面有着差不多的厚度,所以踩下去也不会溅起很高的水花,鞋子里面也不会因此被浸Sh。

    这下就连脚步声也变成「啪叽啪叽」了呢,你这麽想着,嘴角不自觉得微微上扬,步伐甚至都因此轻快了些。

    走了一段距离,你忽然感觉伞被往你这边推动。

    你眼瞳带着疑惑的看向她。

    她看上去有些生气,虽然没有举起双手,没有呲牙裂嘴,没有皱起眉头,但你还是越看越觉得她像是一只正在威吓自己的小熊猫。这可不行,如果因此露出笑容她肯定会更生气。尽管你不知道她为什麽而生气,但你还是赶在脑内的画面变得更加清晰之前收起自己的想法,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那样乖乖垂下头、站好等待着。

    很快就有所察觉的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迅速将自己的神情缓回平常的样子。

    「请把伞再移过去一点,您的肩膀都淋Sh了。」

    即便早就已经知道,你还是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向她所指的地方。

    你的整个左肩与左臂加上几缕发丝,皆完全被雨水浸Sh。纯白的夏季制服布料服贴在身上,透出了你那b他人略白的肤sE。Sh凉的触感让你想起在天热时练完舞後她为你擦脸的Sh巾,但黏黏的感觉也同时让你想起在学校後山森林捡橡木果实时不小心沾在身上的蜘蛛网,所以你无法准确判断自己对此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不过至少是可以适应的,毕竟你不讨厌淋雨,衣物因cHa0Sh而沾在肌肤上也不属於什麽机率极低的偶发事件,无须劳烦昨夜的你们,更早之前的你想必也心知肚明。

    可眼前却有着别的、你明确讨厌的事物。

    「我不希望您感冒。」

    她小声地这麽说着。

    那声音和此刻不知何处传来的鸟鸣声同样,轻盈、美丽,但也极度脆弱,在狂犬般不断袭来的大雨之下它们无法反抗,只能被吞噬殆尽。若不是她伸手轻扯你的袖口,露出这半是担忧、半是撒娇的神情,你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可能根本来不及将她的那句话保护在这拥挤的伞下。

    无法拒绝。

    在她这样的请托下你的思考派不上用场,有关她的事能够做出决断的始终只有一个。

    那是有时违背本能、让你不优先考虑自己,有时却又与本能一同起舞、在某些时刻驱动着你的某种东西。

    那麽,该怎麽办呢?

    你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但你也不希望她因为淋雨而感冒。

    你认真思考着解决方案,脑袋飞速的运转,也许b解数学题的时候还认真,但这样的你外表却看上去出奇的冷静。你什麽都没说,仅是安静且专注地望着她从书包里拿出手帕包住你的发尾、擦拭你的肩膀,x1去那些地方多余的水分。

    大雨继续下着,丝毫不见任何停止的前兆。

    雨水下落的过於迅速,人类双目的能力不足使其变成数也数不清的细线。角度不同的水珠们在时间的区隔下成了数百甚至数千张稀疏的薄网,它们重叠在一起,逐渐变得厚重、难以突破,巨大的无sE雨幕就是如此形成,只要将手伸出伞外必定可以用掌心理解这一点。

    而你们,正被包裹在其中。

    然而,在这样的杂乱中有一样东西却始终规律。

    唰──────────

    没有空隙,就这麽延续着。

    唯独暴雨时的雨声是规律的,因极端的不规律而错以为有某种律动存在。虽然会因为被屋檐和树叶之类所阻挡到而夹杂着滴滴答答、点缀似的音,但身为主轴的它在放晴前并不会短暂的不见踪影。它一直都在,在天空真正要放晴之前都会在。

    你听着雨声,内心自然的变得平静,思绪像是被雨水冲刷过而更加清爽乾净。

    在这种情况下,你本该b平常更清楚现实和幻想的界线。可你却悄悄的挪动双脚、握紧伞柄,只因为你想让自己与她共处的这一刻就此停留,而不是跟随不断流逝的时间一同消失在那一但落进就在再也拿不回的缝隙。

    所以,你抓住了她的手,那只正打算为你尽可以带走制服上多余水分的手。

    很明显,对於你突如起来的举动她并没有反应过来,那表情和动作是如此明显。别说是困惑了,她如果真能立即对此表示惊讶你多半会怀疑她早就猜到了你的意图而在假装。

    但你知道她不会。

    她太过诚实,即便会有所隐瞒,也不曾对你撒谎。

    你们本就距离相当近,所以你没出多少力,手臂的动作也非常小、非常轻柔,那模样就像是位领舞在引导自己随舞似的,如果此刻有别人目睹多半不会察觉到什麽。

    总而言之,无论形式如何你都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她的脸毫无防备的靠上你的x膛,连同那细小的惊呼一起,彼此的存在在接触的那瞬间变得清晰,随後变得越发模糊。吐息和视野,心跳和T温,无论何者,那明确分隔出它们各自sE彩的界线都在逐步溶解消失,就像──没错,就像被滴落的雨水晕染开那样。

    她抬首直视着你那即便在Y影之下仍旧闪烁着细小光芒的双瞳,而你能看出慌张正逐渐从她脸上退去,独留下困惑面对着你。

    你松开抓住她的那只手,转而用手指拨开她额前的发丝。在Sh气的影响下它们已不如早晨你们一同沐浴并梳妆打扮完时那样蓬松,但这没什麽关系,因为那并妨碍你在该处为她落下一吻。

    很明显,她已经懂你的意思了。

    而回答你的,是她原本僵在一旁、无处安放的双臂正紧紧拥住你腰际的这个事实。

    这实在是了不起的解读能力!

    她不只要理解你独特的表达方式,还必须将你想表达的事与你的个人慾望,还有当前的情况全部连系在一起。

    没错,就只是这样。

    看上去再怎麽困难、复杂的问题很多时候其实都只会导向一个简单的答案。

    只要靠着对方就不会被淋Sh。

    只要待在这个人身边就可以在雨中前行。

    只要在放晴之前紧贴着彼此就不会因着凉而感冒。

    就是这样。

    只要贴近彼此就行了。

    毕竟──你是这麽的温暖。

    本就黯淡的自己被又一层的Y影所覆盖。

    眼前的sE彩无一例外,全被同一种颜sE所取代,那是即便覆上一层暗sE也看得出原先灿烂的h。

    在一般人看来,这多半是个十分幼稚的颜sE,毕竟小孩子的玩具和衣物很常会采用这种亮眼的sE彩,以便x1引他们的目光。但缀理却不这麽认为,她一直都觉得这是个非常认真、拚尽全力的颜sE,而此刻也有能让她这番宣言站得住脚的人在。

    低下刚还一直朝天高高仰起的头,缀理能感受到水珠正顺着侧颈的线条下滑,但它们最终是会浸染衣物还是照着锁骨的曲线跑入衣内却早已不得而知。大约十分钟,在这还未结束的十分钟路程中大量的雨珠持续不断的打在缀理身上,濡Sh了她全身的衣物,那力道不只沉重的让她无法好好的挺直身板走路,更令她确信这些雨水穿破了某种障蔽,一点一滴地灌入自己的T内。

    多余的重量逐渐拖慢了她逃离此处的脚步。

    可究竟要逃去哪里,就连这个答案也在豪雨的冲刷下变得难以看清。这让缀理不得不止住自己的双脚,仰头朝天,双眼直视着那片彷佛要朝自己压过来的灰蒙,试图找出个什麽来回应自己、给予她理由继续前行。

    而就在缀理认为被雨水过多浸染的自己即将要溶於其中时,这把显眼的伞出现了。

    人造的sE彩总是过於亮眼,在自然中永远格格不入、引人注目,直至变为常态才成为不被他人所注意,如今都市里的小片绿意不时被某些人感叹便是相同的理由。所以缀理是这样想的,显眼的也许不是这把伞的颜sE,而是在这个时刻带着它出现的人。

    沿着晃动的伞骨向下,缀理看见了一双高举着、努力想要稳住伞的手臂,而那手臂的主人如今正用着坚定不移的石榴sE眼瞳以及忧心於他人而扭曲的眉面对着缀理。如此矛盾的表现却因为目的的一致变得合理,人类终归还是寻找象徵和理由的生物。

    为了帮身高颇高的缀理撑伞,褐发的少nV努力的掂着脚尖,身躯因此不稳的摇摆着。

    「那、那个……あ、あの…」

    眼见缀理不发一语、直愣愣的看向自己,少nV如同做了坏事被发现那般全身僵住。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脚跟放回地面,深怕踩出什麽太大的动静,不知道的人多半会以为她脚边有钉子之类的危险物品。因为感到抱歉,少nV的上身慢慢蜷缩,似乎等下就会原地抱膝的缩成一团,可她却又因为想起自己必须帮缀理撑伞而重新拉直了背脊。

    短短几秒就能有这麽多反应,虽然和缀理相b,大部分人的生活步调都算偏快,但如此匆忙好动的人缀理认为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

    似乎是为了延续这GU气势继续站好,少nV深x1一口气,接着用令人担心颈部的力道低头致歉但双臂还是举着。

    「──对不起!请原谅徒町这样多管闲事,但如果继续这样淋雨的话您一定会感冒的。」

    少nV的话语传达出和低头时同等力道的歉意,再加上那语速之快。眼前这位名为「徒町」的少nV给予的新鲜感成功x1引了缀理的注意力。

    然而,这只是开头。

    在真正的将JiNg神放於眼前这位陌生少nV身上後,缀理发现自己几乎移不开自己的视线。因为,就在这里。她刚刚以为远在某处的答案正与这名少nV重叠着,缀理如此确信。

    有意识的收住自己差点伸出去的手,缀理轻轻的甩了甩头,让浏海上快要掉下的水珠提早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内。

    「啪叽啪叽ぱちぱち?」

    「不是啪叽啪叽ぱちぱち,是徒町かちまち才对,徒町的全名是徒町小铃!」

    「这样啊。抱歉,我不是很会记别人的名字。」

    「啊啊,这不是什麽需要道歉的事!反正徒町我也不是什麽需要被刻意记住的重要人物,真的完全不用在意!」

    小铃下意识空出一只手在x前大幅度的左右挥动,过大的动作自然牵动到两人之间那把伞也跟着一起摇晃,伞面附着的水珠因此被甩离,过於倾斜的角度让它们飞离的那瞬间在大雨之中也能轻易看见。

    但让小铃没想到的是,缀理居然也会跟着轻摆起头,对自己的话予以否定。

    「没有这回事。」

    缀理抬手抹掉快要流入眼中的雨水。去除了水珠的双眼所能接收到景sE就像刷去雨滴的车窗玻璃那般变得清澈明净,至少视线正前方、有她那块是如此。

    「毕竟,你帮我撑伞了,不是吗?」

    「这……虽然确实如此,但徒町单纯只是担心您会感冒而已,毕竟天气预报也说今天是难得一见的大雨,而且徒町只是撑伞罢了,并没有做什麽了不起的事!」

    「很了不起喔。」

    「诶?」

    小铃脑中满是不解,说到一半的嘴忘记闭起小小开着,就这样维持着等待缀理的下一句话。

    「很了不起喔。因为只有你帮我撑了伞。」

    「但这只是因为……前辈她总是这样教导我而已,而且帮助他人不是一件任何人都知道的道理吗?」

    「可实践的人,是すず吧?这种,被前辈所教导的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嗯。」

    「那麽,すず很了不起。」

    「实践吗……这样啊,原来如此,徒町确实做到前辈教给我的事了……好的!我明白了!虽然对於您的话脑袋不灵光的徒町还不能全部能理解,但徒町会好好的以此为傲的,不只是为了徒町自己和这麽称赞了我的您,这同时也是为了这样教导徒町的前辈!」

    小铃激动的握紧双拳,脸上已不见方才的担忧,直率纯真的笑容在还未结束的豪雨中让人想起雨後天晴逐渐露脸的太yAn。

    早已经默默拿走伞的缀理从她睁大的眼瞳中看到了她所喜Ai的事物,那是和都市无法看见的星光十分相似,拚命燃烧自己、在有限的生命旅程中发出耀眼光芒的金hsE闪耀,而且隐约可见有一层柔软的光晕正包覆着它,并默默形成一个模糊的身影。

    「你有一位好前辈呢。」

    「是的!前辈她非常温柔且坚强!就算会被拒绝,就算会被当作多管闲事,在他人有需要帮助时仍不该犹豫,她始终以身作则地告诉徒町这个道理!」

    「嗯,我知道。」

    多半是看到自己後想也没想得就跑过来的吧。缀理将自己宽大的手掌放到小铃的头上,抚m0着她那已经Sh透的发丝,即便隔着手套无法直接感受到那样的触感,缀理仍能轻易的想像出小铃惊讶且焦急的朝自己狂奔而来的画面。

    b起被人称赞,作为大家庭老么的小铃显然对於被人m0头有更高的接受度。在看到缀理朝自己伸出手後不只一点闪躲都没有,还乖乖低下头等待着。

    赞赏所带来的高昂在缀理的轻抚的逐渐平静下来,变成一种沉静的喜悦流畅在小铃的T内,她的表情和肩膀也都因此放松了下来,化为平淡但能让人感到温馨的微笑。

    而那样子简直就像──

    「对不起。」

    松开手中的伞,你伸出双臂紧紧拥住眼前的少nV。

    雨水理所当然,毫不留情的击打在你们身上,但如今你已经感受不到雨水落在身上的疼痛了,也感受不到其为自己带来的寒冷。这当然只是夸饰。它们没有消失,你的身T也未出现任何会让你的五感出现问题的疾病,这完全只是因为你做出如此选择──你选择无视除她之外的其他。

    一切都攸关於你如何选择。

    是否该上前搭话,是否该予以帮助,是否该做出回应,是否该接受帮助。

    你深知这个道理,却有所误会。

    这从来就不是四选一的选择题,当然也绝非二选一的是非题,因为你的答案自始自终都只有一个,所以你该思索的绝不是它。

    而现在,你已经全都明白了。

    对问题给予回答。

    「我也会一直陪伴着你的,──。」

    於空白处填入自己的言语。

    模糊片段在脑内时而飞快奔走,时而漂浮眼前,时而占满前景,时而遍寻不着。缀理并不清楚所谓的人生走马灯到底是怎麽,但她还是对自己现在所见的这个情况给出了否定,因为她发现那些画面里全都缺少了同样的东西。

    就在她有所察觉并打算指证时,失重感突然出现。

    仅一瞬间便压上全身,将她迅速朝下拉离。

    心脏因受到惊吓而剧烈跳动,血Ye迅速流动激活了身T的各个部位。缀理瞬间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一手紧抓着x前的衣料作为心脏的代替,等到呼x1和心跳逐渐趋缓她才开始环视自己周遭,T内残留的余热加重了她心底的焦急,让她没了往常的冷静。

    挂饰、玩偶、耳机……视线之内没有一样东西对缀理来说是陌生的,这也是理所当然,毕竟这里是她的房间。可即便如此她仍是略带警戒的继续扫视着此处,就怕自己遗漏了什麽,导致自己会就这样毫无察觉的让时间顺其自然的朝她所不希望的方向继续。

    而这个状况直到敲门声响起才得到解除。

    「缀理前辈,您醒了吗?」

    拿着装有J蛋粥的淡蓝sE保温便当盒,以及装有其他成员交付的慰问品的塑胶袋,沙耶香推门进入缀理的房间。虽然保健室老师今早在被沙耶香带来後已经检查过,说「只是因为季节转换造成的温差才会感冒」、「症状虽然严重但只要乖乖休息就没问题了」,但这般制式的话语仍是无法让沙耶香放心下来,毕竟她很少见缀理露出这麽痛苦的表情。

    所以今天一放学,她便立即奔回宿舍,准备了许多有助於治疗感冒的东西。

    虽然在开门前就有听到一些动静,但以防万一,沙耶香还是尽可能的压低音量、放轻脚步。不过令她没想到,她居然会看到缀理正在一片漆黑的房内慌乱的东张西望。

    赶紧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一旁的桌上,沙耶香快步赶到缀理的床边。

    「缀理前辈,您怎麽了?是感冒恶化了吗?还是做恶梦了?」

    询问的同时,沙耶香拾起落在枕边的毛巾擦拭起缀理冒着冷汗的额间和颈部。

    可奇怪的是,缀理完全没有回应沙耶香,即便呼x1已经平复,她仍是不发一语的直盯着沙耶香看。

    看到缀理刚刚那个样子,沙耶香实在是不想为了开灯而离开她,但双眼想要完全适应未开灯的房内还需要一点时间,更何况就算时节已经接近春天,傍晚的自然光源亮度仍是不强。在这样昏暗的环境沙耶香很难用r0U眼仔细判断缀理现在到底是因为刚睡醒而意识朦胧,还是已经清醒却因为身T上的不适才无法回应自己,只能耐心的一句又一句地继续询问,顺便如闲聊般解释一下今早到现在的所有状况。

    「在快要毕业时突然生重病,您这样要我怎麽放心呢。」

    用这样一句毫无怒气的抱怨作为结尾。

    擦拭完缀理头颈间的汗水,沙耶香放下毛巾,伸手撩起缀理的刘海并倾身贴近,打算将自己的额头贴上来确认是否还有发烧。沙耶香的手边当然有温度计,但她认为现在这样的方式会更加适合,不论是对缀理还是对自己。

    可在那之前,一双手臂却率先拉近了她们之间的距离。

    腰被紧紧的抱住,温热的鼻息打在接近锁骨的地方,搔得沙耶香不知如何反应的同时,也无法抑制心跳的逐步加速。摩擦着肌肤的发丝没有平时那麽柔顺,发烧产生的汗水让它们黏成一撮一撮,不论是被雨淋Sh的猫还是生病的人类,毛发一旦被水濡Sh就都会呈现这个样子。

    停留在背後的那双手并没有捉紧什麽,仅是滞留在原处。

    停顿几秒了解情况,沙耶香缓缓移动自己的双臂,一手搭上缀理规律起伏的肩,一手轻抚着她的後脑杓,不发一语的等待着。

    良久,缀理终於缓缓开口:

    「さや。」

    发话时,缀理并没有拉开距离,仍旧将整个脸贴在沙耶香肩颈的弯曲处,导致她那因长时间未涉入水分而有些乾哑的嗓音,还有说话时的Sh热吐息,绝大部分都被那鹅hsE的开襟毛衣x1收。但这并不阻碍沙耶香好好的听到那微小的残音,并感受到以此传至自己T内的细微颤动。

    所以她继续抚m0着缀理的头,语气不变的回应着她。

    「是,有什麽事吗?缀理前辈。」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不会觉得麻烦,不会觉得伤脑筋吗?」

    「不会的。不是说过了吗?面对愿意聆听我任X的您,我也一样愿意聆听您所有的想法和要求。而且,我想我可能一直在等待你询问我这个问题。」

    「好厉害,さや有超能力。」

    「可能是这样吧,但也可能只是因为我们期望看到同样的景sE也说不定。」

    「同样的景sE?」

    「是的。在看似无法改变的现实,透过自己行动和言语,创造自身所期盼的景sE不也是种革命吗?」

    革命。

    如此简单,但又似乎夸张过头的词汇。

    然而它却确实存在於你我之间,被你选为此刻的答案。

    「さや。」

    「是。」

    这次,缀理的声音十分清晰。

    不只是因为她将自己的嘴贴上沙耶香的耳畔,更是因为她已不需要那些水雾般遮掩自己本意的冗言赘字。

    感受到环於腰际双臂逐渐松开,沙耶香也放下自己手,让它们自然地置於缀理的肩上。

    两人同时後退着,默契的在刚好能看清彼此的脸的距离便停了下来,不再远离,她们抬起头重新注视起彼此。

    「我想问你有关未来的事──关於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