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过後,我没再做梦。
也没再提起他,也没再提起任何关於「记得」的话题。
像是怕一开口,什麽又会消失。
苏暮辰没有催我。
他只是每天照旧陪在我身边,送我去上课、在校门外等我、偶尔拉着我去吃一些我们曾经喜欢的小吃。
他笑着、说话轻柔,彷佛一切从未改变。彷佛他也不怕我哪天又会忘了他。
但我知道,他在害怕。
我们都在害怕。
那天,我收到一封简讯,是我们社团的群组传来的消息——
指导老师车祸住院,脑部出血,目前还在急救中。
我看着那几个字,突然什麽都听不见了。
她是我高一以来最信任的老师,是我鼓起勇气投稿的第一个读者,是她说我写的故事有光,像我一样。
手机滑下椅缝时,我都没发现。
苏暮辰蹲下帮我捡起来,看着我失魂落魄的脸sE,忍不住开口:「你怎麽了?」
我没说话,手指僵y地抓着手机,一字一字念出那封简讯。
苏暮辰顿住了。
他说不出话来。
他应该知道,这是什麽。
我哽咽出声,问他:「是不是我又失去了谁?」
他沉默了很久,才像是用尽力气点头。
「为什麽是她?」我哭着捶他肩膀,「她什麽都没做错……」
「是我。」他突然低声说,「是我让你记得我的,所以……」
我抬头,看见他红着眼。
「那我现在不想记得了,行不行?」我声音颤抖,「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暖青,别这样……」
「你走!」我喊得声音都破了,「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求你,拜托你走好不好?」
苏暮辰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後退一步、两步,最後转身离开。
我抱着膝盖缩在椅子上,泪水模糊了视线。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沉。
醒来时,窗外天sE泛白,手机静静躺在枕边,像从来没有震动过。
我打开联络人,搜寻「苏暮辰」。
没有这个人。
我愣住了,彷佛整个世界被cH0U掉了一块。
不对,我应该忘了他了。
这是我说的。
我叫他走的。
我自己选择的——不是吗?
我捡起那支没墨水的笔,指尖颤抖。
这一瞬间,彷佛又看见他跪在神明面前的模样,一遍一遍说:「让她记得我吧,哪怕我被她忘记一百次。」
可现在,换我不敢记得了。
我只能喃喃自语:
「对不起,是我让你消失的……」
「这一次,换我不敢Ai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