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万籁俱寂。
白瑛披着夜行衣,腰间别着从药王谷带出来的唯一一张「gUi息符」,悄无声息地溜出厢房。寒风卷起她未束的发丝,露水打Sh了她的衣摆。禁地入口处,残破的警示符籙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按照典籍记载…」她深x1一口气,将gUi息符贴在x前。符纸燃烧的瞬间,她的气息完全消失,彷佛与夜sE融为一T。
禁地内的寒气刺骨,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岩壁上凝结的冰晶折S出幽蓝的光芒,脚下的冻土发出细碎的碎裂声。白瑛的睫毛很快结了一层白霜,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冰粉。
前方出现一处泛着银蓝sE微光的冰窟。窟顶垂落的冰棱间,一缕如梦似幻的银sEYeT正缓缓流动——正是百年灵髓!
「找到了!」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玄玉瓶。就在她俯身接取灵髓的瞬间,洞窟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鳞片摩擦声。
沙…沙…沙…
寒鳞蟒的竖瞳在黑暗中骤然睁开,金sE的蛇眼锁定了入侵者。白瑛浑身血Ye几乎凝固,只见一条足有水桶粗的巨蟒从冰窟深处缓缓游出,每一片鳞甲都泛着金属般的寒光。
——不好!她本能地後退,却踩断了一根冰棱。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冰窟中格外刺耳。
寒鳞蟒猛然张开血盆大口,一GU极寒的玄冰之气喷涌而出!白瑛狼狈地滚向一旁,原先站立的地方瞬间凝结出半尺厚的冰层。她的左臂被余波扫到,顿时失去了知觉。
——必须撑住…
白瑛咬牙捏碎随身携带的护身符,一道微弱的灵光勉强挡住第二波攻击。电光石火之间,她终於将最後的百年灵髓接入玄玉瓶中。
就在她准备撤退时,寒鳞蟒的尾巴以雷霆之势横扫而来!白瑛被重重击飞,後背撞在冰壁上,喉咙里顿时涌上一GU腥甜。怀中的玉瓶却被她SiSi护住,没有丝毫损坏。
——要Si在这里了吗…?她绝望地看着b近的蟒首,獠牙上滴落的毒Ye将冰面腐蚀出一个个孔洞。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厉的剑光劈开黑暗!
「孽畜!」
霜华剑如流星般贯入蟒首七寸,寒鳞蟒发出凄厉的嘶吼。裴洛的身影从天而降,衣袂翻飞间带起漫天剑气。他单手接住坠落的霜华,另一手准确地捞起瘫软的白瑛。
「师…父…」白瑛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却仍紧紧攥着那个装满灵髓的玉瓶,「我…拿到了…」
裴洛的目光落在她染血的衣襟和冻伤的手指上,瞳孔猛地收缩。他早该发现的——这几日她老是地泡在藏书阁,桌上总是有翻阅过的《妖兽图监》,今晨还特意问起禁地的方位……
这个傻徒弟,竟然真的为了一句「玄霄门可能不保」,就敢独闯寒鳞蟒的巢x!
「谁准你擅闯禁地?」他的声音b冰窟里的寒风还要冷,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灵力源源不断地渡入她T内,「区区炼气期,也敢招惹四阶妖兽?」
白瑛疼得直cH0U气,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有了…这个…玄霄门…就能……」
裴洛突然说不出话来。他看着怀中这个浑身是伤却还在傻笑的小徒弟,x口像是被什麽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三年了,自从师父陨落後,再没有人会为玄霄门如此拼命……
「蠢货。」他低声骂道,却将她搂得更紧,「回去再跟你算账。」
白瑛靠在他怀里,听着他b平时快了一倍的心跳声,偷偷弯起了嘴角。
——师父明明担心得要命,却还要装作凶巴巴的样子。
真是…可Ai得让人想咬一口。
裴洛一脚踹开厢房门,怀中抱着已然半昏迷的白瑛。霜华剑在他身後自动归鞘,发出清脆的铮鸣。他粗暴地踢开散落一地的药材,将白瑛轻轻放在床榻上——这个动作与其说是温柔,不如说是强压着怒气的克制。
「蠢货。」他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一道血符。灵力波动间,房内所有烛火同时燃起,照亮白瑛惨白的脸sE。「寒鳞蟒的毒也敢y接?」
白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裴洛正在解她染血的衣带。她下意识要挣扎,却被他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别动。」裴洛冷声道,「除非你想经脉尽断。」
他的指尖贴上她lU0露的後背,灵力探入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白瑛T内的灵力流动竟在与他共鸣,那些残缺的水灵根碎片,正在缓缓消融。
这不是普通的灵力相融…
裴洛猛地抓起白瑛的手腕,指尖按在她脉门上。果然,一道几不可察的针痕藏在腕间细纹里——是取血针留下的痕迹。
「前几日的药……」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你往里面加了什麽?」
白瑛瑟缩了一下,却倔强地抿着唇不说话。
裴洛一把扯开她的袖口,露出更多细小的针眼。
烛火被他瞬间暴涨的灵力引爆,照亮白瑛腕间密密麻麻的针眼。那些针眼排列成诡异的阵法,在月光下泛着淡蓝sE的微光——是《灵根养育术》里最Y毒的「心血引灵阵」。
裴洛的指尖颤了一下。
「你用自己的血做药引?」裴洛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知不知道《灵脉异变考》上写着什麽?施术者必遭灵脉逆行!」
「你这个…」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看着白瑛冻得发青的嘴唇,最终只挤出一句:「不知Si活的蠢徒弟。」他咬牙忍了忍,最终仍是忍俊不住爆出怒吼:「你知不知道後果?!」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衣领,心口处蓝sE纹路像蛛网般蔓延,「每缓解我一次寒毒,你的水灵根就会……」
「消融一分。」白瑛接过话头,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什麽,「我知道。」
她抬起头,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玄霄门禁术录》第37页,灵根相生术:施术者灵脉必遭逆行,终至灵根尽毁。」每个字都背得JiNg准无b。
裴洛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掐住白瑛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那你还……」
「因为值得。」
简单四个字,炸得裴洛脑中轰鸣。他这才注意到白瑛的灵根已经残缺得不成样子——那些原本该如春藤般柔韧的水灵根,如今像被虫蛀过的枯枝,随时会断裂。
「你…」喉结滚动了几下,裴洛突然暴起一脚踹翻药柜,「你知不知道没有灵根会怎样?!寒毒会顺着经脉爬进你的丹田,每天子时痛得像千刀万剐,最後…」
「像您现在这样?」白瑛突然伸手触碰他心口的蓝纹,「那也挺好的。」
裴洛像被烫到般後退半步。他看着这个捡回来的小徒弟,突然觉得无b陌生。明明瘦得一把就能拎起来,骨头里却藏着最倔强的y刺。
「为什麽?」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白瑛m0索着从怀里掏出那个染血的玉瓶,里面的百年灵髓完好无损:「您看,我拿到了。」她笑得像个讨赏的孩子,「玄霄门不会消失了。您…也不会消失了……」
裴洛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想起这三个月来,每次寒毒发作後,床头总会莫名其妙出现的蜜饯;想起她偷偷修补的屋顶,想起霜华剑柄裂痕上那条可笑的鹅hsE发带……
原来这些温柔,都是用灵根换来的。
「白瑛。」他第一次完整地叫她的名字,声音沉得吓人,「我要你现在发心魔誓,立刻停止这个禁术。」
白瑛摇摇头,从枕头下cH0U出一本手抄册子。裴洛认得那是她每日记录的《寒毒周期表》,最後一页却多了行小字:
「灵根尽毁前,应该还能再撑七次。」
裴洛一把抢过册子撕得粉碎。纸屑纷飞中,他看见白瑛平静的眼睛——那里头没有恐惧,只有某种让他心惊的决绝。
「好,很好。」裴洛突然冷笑起来,「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动?」
霜华剑应声出鞘,剑尖抵住白瑛咽喉:「要麽现在停止,要麽我亲手废了你经脉。」他的手很稳,眼神却乱得不成样子,「选一个。」
白瑛仰起脖子,让剑锋更贴近皮肤:「那您动手呀。」她甚至弯了弯眼睛,「反正…您舍不得玄霄门最後一个弟子Si掉,对不对?」
剑尖颤了一下。裴洛这才惊觉,自己竟被这个小徒弟看得透透的。
「疯子……」他扔开剑,一把将白瑛按进怀里。这个拥抱凶狠得像是要折断她的骨头,「你这个…疯子…」
白瑛在他肩头偷偷笑了。她闻到裴洛身上熟悉的松木香,混着血腥气和药苦味——这是她宁可毁掉灵根也要留住的味道。
窗外的雪渐渐停了,百年灵髓在玉瓶中泛着温柔的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