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般的疲惫裹着身T,沈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昨夜的记忆像碎玻璃般零散地涌上来。
沈世侧过身,背对着床边的人,把自己往被褥里缩了缩,连一丝多余的互动都不想有。
于挽就很早醒了,正靠在床头看手机,指尖划过屏幕的动作轻缓,生怕惊扰了身边的人。见沈世翻身背对着自己,她放下手机,轻轻凑过去,掌心隔着被褥,温柔地覆在沈世的腰上:“醒了?”
声音放得极软,像清晨的微风,有她特有的温和,“饿不饿?楼下的面包店刚烤好可颂,我去买了回来。”
沈世没应声,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于挽就也不恼,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腰,像在安抚闹别扭的小孩,“不想动也没关系,我把早餐端到床边来?”她的指尖轻轻蹭过沈世露在外面的耳尖,“或者再睡会儿?反正今天没别的事。”
直到yAn光渐渐爬满被褥,沈世才终于慢吞吞地转过身,眼神还有些惺忪,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明显还带着点起床气的别扭。
于挽就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替她拂开额前的碎发:“不舒服?”
沈世别过脸,小声嘟囔了句“没有”,却还是不肯看她。于挽就也不拆穿,只是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温水,递到她嘴边:“先喝点水,昨天……该渴了。”
等沈世慢悠悠地喝完水,于挽就才状似随意地开口:“我在城郊有个专门做羊毛的服装工作室,都是自己攒的布料和机器,想带你去看看。”她的指尖轻轻划过大腿上残留的红痕,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检查伤口。
“想给你做衣服。”
“专门给我做?”沈世的声音还有点沙哑。
“嗯。”于挽就点头,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你的肩线很特别,溜肩却不显垮,腰Tb也刚好,很多版型都能撑起来。想给你做件长款的羊绒衫,再配条同sE系的半身裙,冬天穿暖和,春天搭风衣也好看。”她说得细致,连布料的厚度、颜sE的深浅都考虑到了,眼里闪着设计师特有的光,却又带着对亲近人的妥帖。
沈世没有拒绝。
等她洗漱完换好衣服,于挽就已经把车停在了楼下。一路上,于挽就没再提昨夜的事,开着窗,风里带着米兰郊外特有的草木香,只是跟她聊米兰的天气,聊工作室附近的花店,语气轻松得像普通朋友出游。
工作室在一栋带院子的小楼里,院子围着白sE的木栅栏,门口爬满了淡紫sE的藤本月季,推开木门时,风铃轻轻响了两声,满室布料香。货架上整齐地码着卷成筒状的布料,浅灰、米白、驼sE的羊绒堆在最上层,yAn光透过天窗洒在上面,泛着柔和的光泽;下层则是挺括的羊毛呢,m0起来带着细密的纹理,看得出是JiNg心挑选的好料子。
于挽就从cH0U屉里拿出软尺,金属搭扣轻轻碰撞,走到沈世面前,语气自然:“站好,我量下尺寸。”
软尺轻轻绕上沈世的肩线,于挽就的指尖偶尔会蹭过她的皮肤,带着微凉的温度,却没有丝毫暧昧的意味,只有设计师的专注。
每一个维度都量得JiNg准,连袖长、裙长都考虑到了沈世的身高和习惯的长度。量到手臂时,于挽就还特意问,“平时喜欢穿长袖还是七分袖?冬天会不会觉得手腕冷?”语气认真得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和对沈世习惯的在意。她一边念,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记下,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和窗外的风声混在一起,格外安宁。
沈世站在原地,看着于挽就低头记录的模样,yAn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侧脸上,柔和得不像话。
“量完了。”于挽就收起软尺,抬头看向沈世,眼底带着笑意,“大概一周就能做好,到时候再约你过来试穿,不合适再改。”
沈世伸手碰了碰布料,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一周?她人都不知道在哪儿了。可看着于挽就眼底的期待,她终究没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挺好的。”
于挽就没察觉她的心思,只是笑着把布料卷好,放进工作台上的篮子里。
“那我明天就开始裁布,做好了给你打电话,过来试穿的时候,还能带你去吃附近的手工意面,那家的r0U酱做得特别香。”她的语气里满是期待,像在规划着下一次见面的小事。
离开工作室时,于挽就顺手摘了两朵开得正好的藤本月季,递了一朵给沈世。
“cHa在酒店的花瓶里,能开好几天。”淡紫sE的花瓣带着露水,在yAn光下格外好看。
于挽就已经转身走向街角,浅驼sE大衣的衣角被风轻轻掀起,她回头招手时,眼底盛着晨光。
“走啦,带你去吃我常去的那家早餐店,他们家的可颂配无花果酱绝了。”
早餐店藏在老巷子里,木质门面上挂着褪sE的铜铃,推门时叮当作响。店里暖融融的,弥漫着h油和烤面包的香气。
于挽就熟稔地和店主打招呼,用流利的意大利语点了两份可颂,又额外加了一份焦糖布丁。等餐时,沈世把月季放在桌角,看着花瓣在暖光里泛着淡紫的晕。
可颂端上来时还冒着热气,外皮sU脆得一碰就掉渣。
于挽就递过来一把小叉子,“试试这个无花果酱,是店主自己熬的,没有加太多糖。”
沈世挖了一勺抹在可颂上,甜香里带着无花果的微酸,和她之前吃过的都不一样,算是b较惊喜。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连吃了两个可颂,店主还问我是不是没吃饭。”于挽就打趣自己。
吃完早餐,两人沿着老巷慢慢走。路边的小店大多还没开门,橱窗里陈列着手工皮具和陶瓷摆件,yAn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落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于挽就偶尔会停下脚步,指着橱窗里的针织围巾说“这个针法我也会”,或是拿起路边花摊上的小雏菊闻闻,指尖轻轻拂过花瓣,“这个颜sE做发夹很合适。”
怎么说呢,沈世很少碰到这样的人,全是对生活的热Ai,特别是在一位成sHUnV人身上。
傍晚时,两人去了阿诺河边。夕yAn把河水染成金红sE,河面上的游船缓缓驶过,传来隐约的笑声。
于挽就从车里拿出一块野餐布,铺在河边的草地上,又掏出之前买的草莓和气泡酒,“本来想昨天就来的,怕你不想在外面待太久。”
沈世坐在野餐布上,看着于挽就熟练地打开气泡酒,瓶塞弹出时发出轻响,气泡在杯子里升腾,映着夕yAn的光。
“其实我第一次来米兰的时候,差点在巷子里迷路。”于挽就喝了口气泡酒,语气里带着笑意,“那时候刚毕业,来这边找布料,拿着地图走了半天,结果绕回了原点。后来还是一位老NN带我去的布料市场,她还跟我说,米兰的巷子看着乱,其实都连着河边,跟着河水走就不会错。”
沈世听着她的话,手里捏着那颗没吃完的草莓,甜汁在舌尖化开。她忽然想起自己订的机票,心里难得泛起一丝丝愧疚,却又舍不得打破此刻的宁静。于挽就似乎察觉到她的走神,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没有。”沈世摇摇头,把草莓递到于挽就嘴边,“这个很甜,你尝尝。”于挽就咬下草莓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
所有的暧昧在意大利发生似乎都合情合理。
夕yAn渐渐落下,河面上的金光慢慢褪去,远处的路灯亮起,泛着暖h的光。于挽就收拾野餐布时,忽然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针织发圈,淡紫sE的,上面缀着一朵小小的绒花。
“今天看到那个雏菊的时候,想着给你做个发圈,今天只做随手了个简单的,你别嫌弃。”
沈世把发圈戴在了手腕上,淡紫sE和她的针织衫很配。
于挽就看着她的动作,露出清浅的笑,“很好看,b我想象中还配。”
暮sE彻底漫过阿诺河时,于挽就发动车子,侧头问沈世,“酒店回去也没什么事,要不要去我住的地方坐坐?离这儿不远,还能给你煮点热可可。”
她的语气很轻,像在提议一件寻常小事,指尖却悄悄攥了攥方向盘——其实从下午逛巷子时,就想把沈世带回自己的住处,想让她看看窗台上养的薄荷,看看客厅里挂着的手工挂毯,看看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属于自己的米兰生活。
沈世看着窗外掠过的暖h路灯,点了点头,“好啊。”
她向来不怎么拒绝。
于挽就的住处藏在一片有点年代感的高级公寓楼里,楼道里飘着邻居家煮咖啡的香气。推开门的瞬间,暖光从玄关漫出来,裹着淡淡的花香,是沈世在工作室闻到过的洗衣Ye味道。
客厅里铺着浅米sE的地毯,沙发上搭着一条手工钩织的毛毯,颜sE和于挽就常穿的驼sE大衣很像;墙上挂着几幅小众画家的作品,画的都是米兰的巷景;窗台的陶罐里养着几株薄荷,叶子上还沾着水珠,在灯光下泛着绿。
“随便坐,我去煮热可可。”于挽就把钥匙放在玄关的陶瓷盘里,转身走进开放式厨房。沈世走到沙发边坐下,指尖轻轻碰了碰搭在沙发上的毛毯,毛线细腻得像羊绒,钩织的花纹里还藏着小小的绒球,一看就是于挽就自己做的。茶几上放着一本翻开的布料样本册,夹着几张手绘的设计图,其中一张画着的半身裙款式。
厨房的灯光漫在瓷砖上,传来杯子碰撞的轻响,沈世起身走过去,靠在门框上看着于挽就。
于挽就的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线条g净的腕骨,手腕上松松绕着一根米sE发绳,是下午逛巷子时随手扎头发用的。她正低头盯着锅里的热可可,小银勺在里轻轻划圈,动作慢得像在调试一件JiNg密的针织作品,连搅拌的弧度都很规整,怕溅出一点在灶台上。侧脸被灯光裹着,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Y影,鼻尖偶尔会因为热气轻轻皱一下,像在确认可可的温度。
锅里的可可慢慢泛起绵密的泡沫,甜香混着客厅飘来的栀子花香漫过来,不是浓郁的工业甜,而是带着鲜N暖意的温柔味道。
沈世看着于挽就从橱柜里拿出两个马克杯,杯沿擦得gg净净,连杯底的水渍都没有。她记得下午在河边野餐时,于挽就也是这样,把草莓蒂都仔细收在保鲜盒里,连掉在餐布上的饼g渣都要轻轻扫g净。
忽然,于挽就像是想起什么,从冰箱里拿出一小盒淡N油,用勺子舀了一勺,轻轻淋在刚盛好的可可上,还特意用勺背抹出一个小小的心形。
做完这些,她才满意地直起身,转身时刚好对上沈世的目光,弯起一抹笑,“等久啦?刚怕煮糊了,多搅了一会儿。”说话时,指尖还轻轻碰了碰马克杯壁,确认温度不烫了才递过来。
沈世居然莫名其妙想到了人妻感。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冬天总喜欢煮热可可。”于挽就回头看到她,笑着递过来一个马克杯,“加了点r0U桂,你试试会不会觉得太甜。”杯子是手工陶瓷的,上面画着小小的藤本月季,和沈世手里那支很像。
沈世接过杯子,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喝了一口,甜香里带着淡淡的r0U桂味,刚好中和了可可的腻,b在咖啡馆喝的更合心意。
两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靠着沙发聊起天。于挽就拿出一本相册,里面夹着她刚到米兰时的照片,在布料市场和老NN的合影、第一次自己裁布时弄皱的布料、工作室刚装修好时的空景。
沈世看着照片里年轻学生时代的于挽就,穿着简单的白T恤,手里拿着剪刀,眼里却闪着认真的光。
于挽就却忽然起身,“带你去看看我的卧室。”
卧室的窗帘是淡紫sE的,和沈世手腕上的发圈一个颜sE。床头的小桌上放着一盏复古的台灯,旁边摆着一个陶瓷花瓶,里面cHa着几支g花,是之前工作室门口的藤本月季。“这些g花是去年秋天做的,放了快一年,颜sE还没怎么掉。”于挽就指着花瓶,语气里带着点骄傲,“等你那件羊绒衫做好了,要是喜欢,我也帮你做几支g花,夹在书里能放很久。”
亮度正好的灯光落在淡紫sE窗帘上,映出g花的影子轻轻晃。
沈世看着花瓶里的藤本月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马克杯的杯沿,终于还是随着热可可的暖意说了出口,“我明天要走了,去中国。”
空气里的花香似乎顿了顿。
于挽就的手微微僵住,眼底的笑意像被风吹散的雾,慢慢淡了下去。她没立刻说话,只是转过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沈世站了会儿。
窗外的月光落在她发梢,染出一点冷白的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回头,修长的手指半撑着侧脸,指尖轻轻点了点太yAnx,语气听不出情绪,“不喜欢吗?”
沈世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失落,心里泛起一丝涩意,却还是摇了摇头,“很温柔,很喜欢。”喜欢早餐店的可颂,喜欢河边的气泡酒,喜欢手腕上的发圈,也喜欢此刻卧室里的暖光。
“但我有我自己的行程哦。”尾音轻快。
她习惯了独自游走,从没想过要为一段突如其来的变故改变方向。
于挽就沉默着点了点头,指尖从太yAnx滑到下颌,轻轻蹭过。她忽然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没到眼底,“也是,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刚好。”
温柔像张细密的网,总想着用温水煮青蛙的耐心,把人慢慢框在里面,每一步都藏着妥帖的心意。可沈世不一样,她像阵风,来了又走,从不会被任何网困住。这是她第一次用温柔没能留住人,心里像空了块地方,却连难过都没法宣之于口。
沈世看着她的落寞,忽然想起昨夜情动时的极致,想起今晨工作室里的认真,喉间有些发紧,“最后一晚,想……逛逛米兰的夜景吗?”
于挽就却摇了摇头,走到她面前,俯身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温柔渐渐染上点熟悉的热,“不用逛了。”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沈世的脸颊,动作带着刻意的慢,“最后一晚,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没等她反应,于挽就的唇瓣已经覆了上来,没有之前的温柔克制,反而强势,舌尖轻轻撬开她的唇齿,带着热可可的甜香与r0U桂的淡辛,像在弥补没能留住她的遗憾,又像在讨回这场温柔里的失败。
手指顺着沈世的腰线慢慢下滑,隔着薄薄的针织衫,JiNg准地停在最敏感的地方,轻轻碾磨着。于挽就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尖落下,“既然留不住你,那至少……要让你记住,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