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是在后半夜缓过劲的。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解将扰的呼x1很轻,贴在她颈侧,带着温热的气息,掌心还轻轻搭在她的腰上。沈世动了动指尖,这两天高强度运动,在yUwaNg和情海里醉生梦Si,身T居然没有过多不适,只是有些正常的肌r0U酸胀。之前被丝绒绑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淡淡的勒痕,这些都在提醒她,昨夜的一切不是梦。

    解将扰技术还挺好的,果然做研究的就是有分寸。

    她轻轻拨开解将扰搭在腰上的手,对着睡颜,指尖在床单上轻轻蜷缩了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起身m0索着穿上散落的衣物。

    她该去机场了,正走到玄关。

    “要走了?”

    解将扰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有几分淡淡的慵懒。沈世回头时,看到她穿着睡袍,头发随意地散在肩上,眼底还带着未散的睡意,却直直地看着自己,目光里辨不出情绪。

    “嗯。”沈世没有半分溜走被抓包的尴尬。

    解将扰没说话,只是走过来。空气里静了几秒,沈世以为她会说些什么,b如“记得联系”,可等了半天,只听到她问:“多大了?”

    这个问题让沈世愣了一下。她看着解将扰眼底的认真,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两天的亲密,她连自己最脆弱的模样都见过,却连她的年龄都不知道。沈世弯了弯嘴角,故意眨了眨眼,声音里带着点恶作剧般的轻佻:“没成年哦。”

    解将扰听到这四个字时,动作骤然顿住。她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缩,方才还带着睡意的眼底瞬间褪去慵懒,掠过一丝极快的慌乱。不是失措的狼狈,更像是JiNg密计算被突然打乱的短暂失衡,连嘴角原本自然的弧度都僵了半秒。

    但这失态只持续了一瞬。

    她缓缓收回手,指尖轻轻蹭过睡袍的领口,将那点不自然彻底压了下去。深褐sE的眼眸重新落回沈世身上,没了之前的探究,多了几分刻意维持的平静,只是声音b刚才低了些,紧绷着,“联系方式。”

    不是问句,是带着分寸的要求,没有强迫,也没给沈世回避的余地。

    沈世挑了挑眉,倒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既没追问她的行踪,也没流露过多情绪,依旧是那副掌控着节奏的模样。她从扯了一张桌上的便签,写下手机号,指尖夹着递过去时,故意调侃了句:“怎么,怕我跑了?”

    解将扰接过便签,指尖轻轻展开,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没接她的话茬,只是将便签叠好,放进睡袍内侧的口袋里,动作认真得像是在收什么重要文件。做完这一切,她才抬眼看向沈世,眼底的情绪已经彻底平复,只剩下惯常的冷静,“注意安全。”

    沈世的嘴角弯着玩世不恭的笑,“知道了。

    解将扰没反驳,也没笑,只是靠在玄关的墙壁上,看着她拉开门。房门外的微风涌进来,拂起沈世的发梢,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楼道拐角,没再回头。

    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寒意。

    解将扰还维持着靠墙的姿势,手却下意识m0向内侧口袋里的便签。纸质被T温焐得温热,上面的字迹仿佛还带着沈世指尖的温度。她拿出手机,将那串号码存进通讯录,备注栏里犹豫了几秒,最终只输了两个字:“沈世”。

    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却没按下去。

    值机柜台前的广播还在循环着登机提示,沈世将登机牌塞进大衣内袋时,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屏幕亮起,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四个字:“起落平安”。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屏幕光映在她眼底。沈世没点进对话框,只是按灭屏幕,拎着登机箱走向登机口,把那句叮嘱连同那些的纠缠,暂时封进了心底。各取所需的放纵而已。

    飞机降落在雷克雅未克凯夫拉维克机场。舷梯刚放下,凛冽的寒风就裹着冰粒扑过来,沈世紧了紧大衣领口,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消散。机场不大,落地签的队伍很短,工作人员是位金发姑娘,笑着用流利的英语问她:“第一次来冰岛吗?要去追极光吗?”

    “是,”沈世点头,接过盖好章的护照,“打算先去市区,再去h金圈。”

    姑娘眼睛亮了亮,从柜台下拿出张手绘地图,在上面圈出几个红点:“这几家餐厅的羊r0U汤特别bAng,还有这家民宿,老板会带客人去追极光,很安全。冰岛的冬天天黑得早,晚上尽量别单独走偏僻的路哦。”

    沈世接过地图,她道了谢,推着行李走出机场,外面的停车场停着不少浅蓝sE的出租车,司机看到她,远远就挥了挥手,是位留着络腮胡的大叔,开口就是带着冰岛口音的英语。

    沈世在酒店休息了一晚,踩着积雪逛了逛老城区的彩sE木屋,第二天清晨,才找到港口边那家挂着鲸鱼标志的船务公司。

    海风卷着碎冰拍在码头栏杆上,她裹紧大衣走进木屋时,炉火边围坐的几位船员都抬了头。

    “单人观鲸船,十点出发。”柜台后的老船长笑着递来救生衣,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并非冒犯,更像好奇。

    船驶离港口时,沈世靠在甲板栏杆上,救生衣的橙sE与周遭的灰白格格不入,像幅冷sE调画作里突兀的一笔。海风卷着冰粒砸在脸上,她没躲,只是任由那点刺痛漫过皮肤,连同头发一起被吹得贴在颈侧,露出的那截脖颈线条g净,像被冰雪打磨过的白玉,却没半点温度。

    船身在浪里轻轻晃动,远处的冰岛海岸线早已缩成一道模糊的灰影,只有偶尔掠过的海鸟,翅膀划破铅灰sE的天空,留下转瞬即逝的痕迹。

    船舱里传来船员们用冰岛语交谈的细碎声响,夹杂着咖啡壶沸腾的咕嘟声,暖融融的气息从门缝里漏出来,却连甲板上的积雪都化不开,更别说她眼底那点沉沉的蓝。

    起身去取热饮时,舱门刚推开,就撞见两位扎着麻花辫的nV船员在分装三明治,nVX船员在冰岛很常见。铝制餐盒碰撞的轻响里,一句“bláaugu”冰岛语“蓝sE眼睛”顺着暖气飘过来,惊叹的语气很明显。她听不懂完整的句子,却能从那语气里辨出不含恶意的好奇。

    转身时,正撞见其中一位nV船员递来的笑脸,对方指了指她手里的杯子,又指了指窗外,用生y的英语说,“等会儿……或许能看到。”沈世点点头,接过对方额外递来的一块姜饼,转身走出船舱,连同舱内的暖意一起,关在了身后。

    甲板上的风更烈了,头发被吹得遮住眼睛,沈世抬手把碎发别到耳后,露出的浅蓝sE眼眸在灰蒙的天光下,像融了碎冰的海水,g净,却透着拒人千里的冷。她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偶尔跃起的海鸟,想起昨夜在酒店窗口看到的极光:绿sE的光带在墨sE夜空里流动,像有只无形的手在轻轻描摹,美得像场随时会醒的梦。

    船在海上漂了近两小时,天空始终没有放晴。

    船员曾说,冬季观鲸全凭运气,很多人来三四次都未必能见到。她倒不着急,甚至觉得见不到才好,就像那些未完成的事、未说出口的告别,留白里藏着的遗憾,或许b圆满更适合这片忧郁的海。

    “看!那边!”

    突然响起的呼喊打破了Si寂。沈世顺着船员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海面突然隆起一块,墨蓝sE的海水像被什么东西顶起,紧接着,巨大的黑sE背鳍划破水面,带着细碎的浪花跃出空中,背鳍b她想象中更宽,边缘还沾着星点的冰粒,在灰蒙的天光下泛着冷光。下一秒,鲸身重重落回海里,激起的水花在寒风里凝成细雪,飘落在她的手背上,很快就化了,留下一点转瞬即逝的凉。

    是座头鲸。

    它似乎并不怕人,绕着船游了两圈,巨大的尾鳍偶尔露出水面,带着白sE斑纹的尾叶像片展开的巨大绸缎,轻轻拍打着海水。船员们都涌到甲板上,有人举起相机,却没人敢用闪光灯,连呼x1都放得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位从冰海里游来的古老生灵。

    沈世没动,只是站在原地,浅蓝sE的眼眸追着那道黑sE的身影。鲸的背鳍在海面上起伏,像座移动的黑sE岛屿,渐渐游远时,尾鳍最后一次露出水面,轻轻摆动了一下,像是在告别。她看着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墨蓝sE的海水里,海风吹得眼睛发疼,抬手r0u了r0u。

    甲板上的喧闹渐渐平息,船员们陆续回到船舱,有人经过用英语对她说“运气真好”。沈世点点头,没说话,只是重新靠回栏杆,望着那片恢复Si寂的海面。船尾的浪痕早已被海水抚平,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邂逅,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风还在吹,带着冰粒砸在栏杆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沈世裹紧大衣,将下巴埋进衣领里,浅蓝sE的眼眸在灰蒙的天光下,像被遗忘在冰海里的孤星。

    指尖还停在眼尾,刚才r0u过的地方残留着海风带来的刺痛,连带着眼眶都泛着淡淡的红。她重新靠回栏杆,冰凉的金属透过大衣传来寒意,却让混沌的思绪稍稍清晰了些——又或许更模糊了。

    墨蓝sE的海水在船身两侧翻涌,浪尖偶尔溅起的水花,在灰蒙的天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恰好映进她的浅蓝sE瞳孔里。海与眼的蓝在此刻交融,分不清哪片是冰海的深邃,哪片是瞳孔的清透,只觉得整片天地都在旋转,将她裹进一片无边无际的蓝里。

    有那么一瞬,她忽然分不清眼前的一切是真实还是幻觉。

    墨蓝sE的海水、灰蒙的天光、甚至甲板上残留的积雪,都像被投入水中的颜料,渐渐晕成一片混沌的蓝。她分不清这是真实的冰海,还是一场醒不来的幻觉。

    记忆像被海水泡胀的棉絮,混沌地缠在一起。她想起上个世界里,也曾有过这样一片蓝,那片同样被称作“海”的地方,却从未有过如此温顺的蓝。彼时的海面是硝烟的底sE,Pa0弹炸开时会溅起混着鲜血的浪,红sE的火光照亮夜晚的黑暗,将海水染成狰狞的紫黑。她躲在军火船的货舱里,听着甲板上的枪声、爆炸声、还有临Si前的嘶吼,却还在快速清点着数量。

    无数次在生Si边缘游走的画面像是卡带的老式播放器,碎片一般涌来。她曾在交火中跳海逃生,冰冷的海水裹着弹片划过手臂,血腥味在嘴里散开,可心脏却在x腔里疯狂跳动,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像电流窜遍全身;看着鲜血溅在自己的黑sE大衣上,竟觉得有种病态的兴奋。那些时刻,刺激与恐惧像双生花,牢牢缠着她的神经,让她上瘾。

    船员们还在船舱里说笑,隐约传来咖啡的香气,可这些鲜活的声响与气息,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得抓不住。沈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因为寒冷泛着青白sE,指甲缝里还沾着一点甲板上的积雪,这是真实的触感,是冰的凉,是雪的融。

    船开始缓缓掉头,朝着港口的方向行驶。墨蓝sE的海水在船尾划出一道白sE的浪痕,却很快就被重新涌来的浪抚平,像从未有过痕迹。沈世望着那道渐渐消失的浪痕,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这只船,在不同的世界里穿梭,留下的痕迹总会被时间或海水抹去,连记忆都变得真假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