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车子平稳的驶上连续上坡道，导航显示着他们正往山区方向前进。
高速公路照明明亮如昼，光带和路灯划一条出笔直的银线。
两侧的山岭，那是深灰与墨蓝交错的层叠景象，像一片静默的巨浪，层层拍打在夜的边缘。
索恩靠在车窗边，看着远方隧道出口方突兀横切山脊的一道光。
几秒後，车子驶出隧道，那道光忽然完整展开。
那是音速列车的悬浮轨道。
两条银白sE的悬浮轨道漂浮在半空，彼此间隔着足以容纳四列车宽的距离。
中间一道更为明亮的主轨，像光刃般贯穿整个山谷，闪烁着灰白sE的电磁脉冲。
每一次闪动，都带着极细微的嗡鸣，似乎能让空气微微震颤。
整座轨道悬挂在无形的磁场上，由支撑塔架延伸至雾气之中，看起来既不真实又壮丽。
当他们驶过那逐渐变大的轨道下方。
一列音速列车从远方穿过他们头顶，没有轮轴的摩擦声，只有风被切割的低鸣与光影一闪而逝。
「……就像在飞一样。」索恩不由自主地望着那光迹消散的方向。
「那是未来线。」琼莉轻声说。
「横跨山区的第一条音速通道，从北区直达中区。建成那年，全世界都在看。」
车子行驶了有一段时间，路面愈来愈高，山势也愈显幽深。
索恩靠着座椅，不知不觉打了个盹。
引擎的低鸣与轮胎碾过道路的细响交织成一种规律的摇篮曲。
突然，一道柔和却机械化的nV声响起，
“提醒，检测到JiNg神涣散。建议行至自动带，切换至自动驾驶模式”
「……哇，这声音差点吓Si我。」索恩r0u了r0u眼，转头看着琼莉。
她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掩着嘴打了个小呵欠，眼神却依然稳定。
「系统b你还贴心。」琼莉语气平淡，轻拨方向灯，驶进了自动带，启动了自动驾驶。
索恩望着窗外，笑了笑。
「这里可是高架桥，下去就是万丈深渊。你要是真的睡着了，我可不保证能捡回你的咖啡杯。」
琼莉被逗得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那就让自动驾驶替我们捡吧。」
车子继续前行，穿梭在层层山雾与光影之间。
远方的未来线轨道再次映入眼帘，光带闪烁，如同一条跨越时空的河。
索恩的笑声逐渐消散，只剩车舱里那稳定的嗡鸣声。
索恩的目光停在远方那条光带上，神情渐渐凝了下来。
他静默片刻，才开口道：
「……对了，那天在南区，零三来救我时，好像对近卫出手了。」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些许迟疑，「我那时太累，几乎快睡着，只记得有一瞬间……。」
琼莉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刻回答。
车内灯光映在她的脸上，让那双眼睛显得格外深邃。
「你还记得这些，已经不错了。」她淡淡一笑，语气里有几分赞许。
「会去想，是好事。代表你在整理思绪。」
她顿了顿，语气柔了些。
「不过，你可能误会零三了，她没有杀那些近卫。」
琼莉收回视线，看着前方那条蜿蜒的自动驾驶带，语气转为平静而确定。
「零三的任务目标是救你。你没被定罪，行动的X质就变成了拯救误杀。在新世界的条文里，这样的行动是可被豁免的。」
「……所以政府那边，根本不会追究？」索恩微微怔住。
「不会。」琼莉轻轻点头，语气中带着一种早已料到的笃定。
远方的夜，静的像墨。
琼莉的眼神停天边，像是被某种回忆牵引。
「你爷爷……索井，总是能看得b谁都远。」她的声音轻了些，几乎被引擎的低鸣掩过。
她那语气里混着些许感慨，也有一抹柔软的怀念。
她顿了一下，嘴角浮出一个淡淡的笑，却藏不住那丝低落。
「他知道，零三这样出手，不只是救你。还会b政府重新审视沃克。」
索恩没有说话。
车窗外的世界正缓缓後退，山峦的剪影被夜sE吞没，唯有那条光轨，依然延展在天际。
车子滑过最後一段弯道，缓缓停在一道老旧的栅栏前。
四周一片静寂，山风穿过树林，带着cHa0Sh的气息。
远处，一座巨大的圆顶雷达塔静静伫立，外壳斑驳、锈迹斑斑，像是被时间遗忘的遗址。
导航语音在此刻响起，“已抵达目的地”。
索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坐直身T，望着窗外的黑影。
「这是哪？感觉像……旧世界的东西。」他r0u了r0u眼，语气里满是好奇。
「对，深山雷达站。废弃的。」琼莉解开安全带，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平静。
「我以为我们是来……看她的？」索恩皱了皱眉，语气里透出几分不解。
琼莉的嘴角g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没错。」她一边下车，一边轻声补充，「要顺便，带她回家。」
夜风掠过她的发梢，映着车内柔白的灯光，她回头朝索恩摆了摆手。
「留在车上等我，也许，很快你就能见到她了。很期待吧。」
索恩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旧雷达塔的Y影里，x口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悸动。
琼莉从侧门走出时，月sE正洒在那片被雾气浸润的山道上。
她的身後，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零三。
此刻的零三，只是一身简洁的浅sE外套与便鞋，头发束成低马尾。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把她与那传说中的沃克联想在一起。
她看起来只是个平凡、安静的nV孩，带着几分柔和的笑。
两人上了车。
车舱里依然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索恩靠在椅背上，双眼闭着，呼x1平稳，看似熟睡。
「他睡得可真熟。」琼莉无奈地笑了笑。
零三静静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不」她轻声道，「他在装睡。」
索恩猛地一个激灵，坐直身子，尴尬得像被当场逮住的孩子。
「你、你又来这套！」他假装不满地指着零三，「你在潜舰上时，也是用这种近乎妖术的洞察力吓人吗？」
零三轻轻地笑，眼神里有一丝久违的温度。
「妖术？不过是观察而已。」
琼莉坐在驾驶座上，静静看着他们。
她的神情柔和，像是在凝视某种期望的景象。
索恩靠在椅背上，侧过头，看了零三一眼。
那一眼，藏了太多情绪。惊讶、怀念，还有一点不敢表现的喜悦。
「……好久不见啊。」他终於开口，语气刻意轻描淡写，却掩不住嘴角微微的弧度。
零三静静地望着前方，带着一丝微笑，语气平缓。
「其实，也没多久。」
车内一瞬间安静下来。
直到琼莉轻啜了一口咖啡，语带笑意地补了一句：
「没有零三在的日子，索恩可是度秒如时、度日如年、一日如隔三秋呢。」
索恩瞬间被噎住，眉毛一挑，嘴角一cH0U。
「赤道线没有季节，琼博士。」他没好气地回嘴，「而且，自动驾驶也累了，请你好好开车。」
琼莉忍不住笑出声。
零三带着笑意，偏头看着窗外的山影。
那笑声、那沉默、还有车窗外流动的光，交织成一种温暖的气氛。
回程的道路在山雾中若隐若现，索恩话多得像个忘了刚睡醒的孩子。
车内的气氛原本热闹，笑声此起彼落。
直到琼莉忽然放慢车速，语气一转，带上几分不容忽视的正经。
「好了，两位，先听我说。」
索恩愣了一下，看她那神情，还以为要被训话。
零三则静静地抬眼，眼神如常。
「索恩」琼莉一边注视前方，一边说道。
「你能履行和零三的约定了，她现在是自由之身。」
「但先别高兴太早，我还没说完。」她伸手b了个的手势。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柔软却坚定。
「从现在起，要换你保护她了。」
「这听起来好像有什麽Y谋啊，博士。」索恩眨了眨眼，露出半是怀疑、半是打趣的笑容。
「Y谋？」琼莉轻轻一笑，「如果让她学着当一个平凡人，也算Y谋，那我承认有一点吧。」
她瞥了零三一眼，「她不能再被当成武器，而你……就是她的保护壳。」
车内短暂的陷入沉默。
零三忽然侧过头，语气淡淡却带着笑意。
「毕竟小时候都是我在照顾你，现在换你也很合理。」
索恩差点被呛到，嘴角cH0U了cH0U。
「你那叫照顾？你那时候应该是连我吃糖都要管。」
零三嘴角微扬，没否认。
车窗外的山雾翻涌，像一层柔软的帷幕，隔开过去与未来。
车内的三人，像是终於回到同一条时间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