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躯T正在失去重量,不是物理上的,而是某种更本质的东西...那萦绕了四百年的、顽固的「存在感」,正从那破损的容器中急速流逝。
亚洛,或者说,此刻主导这具躯壳的、那名为「理X」的神之侧面,她的核心处理器彷佛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虚空,每一个逻辑单元都在发出过载的尖啸。
喀。
是某个微小齿轮在她意识深处崩断的声音。
不是计画中「回收核心」应有的平滑顺畅,而是一种…粗暴的、毁灭X的剥离。
拾柒不仅归还了核心,她连同承载核心的「容器」本身,也一并砸碎了,y塞回她手里。
...还给你啦。
那四个字像四根冰冷的宇宙S线,贯穿了她所有JiNg心构筑的防火墙。
记忆数据库不受控制地沸腾、喷发。
---
记忆回到新世纪98年的白sE公寓
午後的yAn光透过窗帘,在满地书堆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顶着一头遗传自曾祖母苏菲的乱翘金发,那双如出一辙的翠sE狐狸眼闪着求知的光芒,年幼的亚洛盘腿坐在茶几旁,看着蜷在沙发里像只晒太yAn的老猫一样的拾柒。
「永生是什麽感觉?」孩子的声音在安静的公寓里格外清晰。
灰sE围巾里传来含糊的鼻音:「...麻烦。」
「祖母说你等了一个非人之物四百年。」
「...嗯。」
「祂是什麽样子?像纪录片里的旧日支配者吗?有触手吗?很多眼睛吗?会...」
啪!
一本厚重的《Si灵之书》JiNg准地拍在亚洛面前的茶几上,震得旁边的咖啡杯微微晃动。
拾柒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浅sE瞳孔里写满了「吵Si了」的不耐。
「小鬼,」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有些问题,不如留着等你长大,自己用眼睛去看。」
亚洛捂着被书风扫到的额头,不服气地撇嘴,却没再追问。
那双过早成熟的狐狸眼里,却燃起了更浓厚的、混合着不服输与探究yu的火光。
她看着那个重新蜷缩回去、彷佛对整个世界都兴致缺欠的身影,心里默默种下了一个念头:
总有一天,我要知道你所有的秘密。
当父母罹难的消息传来时,亚洛感觉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祖母岚棠和爷爷方晨的怀抱无b温暖,却无法填满她内心那个突然塌陷的空洞。
她表现得异常平静,因为她知道哭泣和任X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安置这份突如其来的、庞大的失落。
直到她再次走进白sE公寓的花园。
那片过分YAn丽的玫瑰,像凝固的血,又像永不熄灭的火。
她坐在那里,不是为了提问,只是觉得在这个彷佛时间都停滞的地方,那份空洞或许不会那麽刺骨。
拾柒来了,难得没有瘫在沙发上。
就那麽沉默地坐在她旁边,像一座长满青苔的古老石碑。然後,一缕黑雾卷着一颗糖,递到她面前。
「...吃吗?甜的。」
那声音依旧懒散,但亚洛听出了底下笨拙的、试图安抚的意味。
她愣住了。她以为拾柒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包括她的悲伤。
她接过糖,放进嘴里。
很劣质的甜味,糖纸甚至有些脆化了。可就是这份简单的、来自旧时代的甜,像一根细小的针,JiNg准地刺破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气泡。
她没有哭,但喉头的苦涩确实被冲淡了些。
她靠向拾柒。那具身T瞬间僵y,像是不习惯这样的接触,但没有推开她。
那一刻,亚洛明白了,拾柒的冷漠只是一层厚厚的茧,内里藏着某种她无法理解、却真实存在的温度。
那颗糖的甜味早已散去,但那份笨拙的温柔,成了她动荡世界中一个意外的、坚固的锚点。
也许就是从那时起,想要了解拾柒、想要触及那层厚茧之下真实的念头,不再仅仅是好奇,而是掺杂了更复杂的...依恋与渴望。
她想要拥有那份温柔,不仅仅是作为一个被怜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