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在呼x1间,医者当问心而非术。」
——《灵枢?本神》
「心若冰清,天尘不染;念若如霜,万劫可医。」
风起云开,梦界书院的云层在笔墨的余韵中渐渐散去。
林达施抬头,眼前出现一座全然不同的建筑——一座浮於空中的「医阁」。
那阁楼由翠玉、青木与流光交织而成,气息温润如春,
但深处却传来阵阵压抑的低Y,如同万千灵魂在轻声求救。
他一步踏入,彷佛穿越万层梦境。
耳边响起白衣nV子的声音——
那曾在书院现身、指引他的nV子,此刻声音柔和却透出寒意:
「笔能御气,字能定心。然则医者,不止以字为力,更需以心为刃。」
医阁内灯火若浮星,墙上悬满药方、草图与古卷。
木桌上放着几卷泛h的竹简,书写的不是药理,而是人心的映照:
“怒可伤肝,忧可伤脾,思则心乱,Ai则魂裂。”
林达施走近,指尖触及竹简的一瞬,
一GU陌生却熟悉的痛楚涌入脑海——那是他现实中的记忆:
母亲病榻上的喘息,药罐的苦味,夜sE里未散的泪光。
他蓦然握拳。梦界似乎感应了他的情绪,
空气中飘出淡淡的药香,像是想安抚,又似警示。
白衣nV子现身於阁中,她此刻不再是书院的引导者,
而是身着银缕长袍、手执玉笏的「掌笔医魂」——梦界医阁的主宰。
「这里治的不是病T,而是意识的伤。」
她淡淡说,双眸映着流光,
「若你想修得医魂之术,须先面对你心中最深的无能。」
阁中浮起一道古式诊案,四方镜光构成的台面,
在光中映出一具「虚影」——那竟是林达施自己的身T。
他怔住,看见那身影眉目焦虑、气息紊乱,
彷佛他T内所有未解的痛与疑惧,都化作了这个分身。
掌笔者语声低沉:「这是你的‘病T’。非r0U身之病,而是‘心障’。」
她抬手,空气化作银笔,一笔点在那分身的x口。
光线四散,无数符文浮现。
她转身望着林达施:「以笔为针,试着为自己针灸。」
林达施x1气,闭上眼,
笔锋在空中微颤,化作一道墨线,缓缓落在虚影的x前。
笔触落下的一刻,他的心口剧痛,
那是久藏於意识中的创口被撕开——愤怒、悔恨、恐惧、失去。
“医人,先医己。”他听见一个声音在脑海回荡。
笔迹如蛇盘旋,墨气如血脉流动。
他逐笔描绘经络,笔随意转,
笔锋所指之处,银光流动,如同脉息被唤醒。
虚影的气息渐稳,痛楚亦随之淡去。
掌笔者微微一笑:「好。你终於学会——治癒不在手,而在心。」
林达施抬头,发现整个医阁的空间开始变化。
万千浮光化为人形,有老、有幼,有哭、有笑。
他意识到,那些都是梦界里受伤的意识残影——
他们无法回到现实,困在梦界的边缘。
掌笔者指向前方:「这是你的试炼——
你要用笔、用心,去医他们。但记住:
每治癒一个灵魂,你的意识将被牵引;
若有一人拒你之治,你的心神便会被反噬。」
林达施低声道:「医者,岂能不试?」
他上前,笔锋划过空气。第一道灵影,是个哭泣的孩童,
身上缠满由墨丝编织的枷锁。
林达施轻声问:「你害怕什麽?」
孩童摇头,声音却在他脑海响起——
“我害怕没有人记得我。”
笔尖轻落,他写下一字:「念」。
那字一出,墨气化作光,枷锁寸寸断裂。
接着是一名nV子,容颜苍白,目光空洞。
她的梦境里,无数倒塌的屋瓦与哭喊声重叠。
林达施闭目,以笔写下「安」。
nV子缓缓闭眼,面容终於平静。
如此一一书写,一一疗癒。
每写一字,他的心神便少一分力量,
而那书院的墙壁上,却多出一行淡光的字迹——
那些字,皆是被救之人留下的「感念」。
当最後一名灵影被治癒,整个医阁光华大作。
林达施几乎力竭,笔落在地。
掌笔者走上前,轻声道:「医之极境,不在术,而在渡。」
他艰难抬眼:「渡谁?」
「渡人,亦渡己。」
她抬手,指向空中。
林达施忽然看见——
那片梦界的云海中,有无数未愈的灵魂正朝他涌来。
而他的笔,正在发光。
笔,似剑。
墨,似血。
他咬牙站起,心中默念:
“若我之意能医心,便以命为墨,书尽此梦。”
笔锋再起,光影如浪。
他在虚空中写下巨字——「醒」。
整个医阁瞬间静止。
那些灵魂一一化作光点,飞向天际。
而林达施的意识,开始崩散。
他再次睁眼时,已立於无垠的云海之上。
掌笔者立於远方,白衣猎猎,目光沉静。
她缓缓说:「你已得医魂,却失半魂。这是代价。」
林达施低头,发现自己的影子少了一半。
他心中涌出前所未有的寂静——
那是医者的孤独,也是觉者的重量。
掌笔者走近一步,伸出手,掌心浮现一缕光——
那是他在医阁留下的最後一滴墨。
「此墨,名‘心墨’。可医可毁,可生可灭。」
她抬眼望向云海深处:
「下一场试炼,将在梦界深层——
那里的生Si已不再分明,
你的笔、你的气、你的医魂……
都将被重新定义。」
林达施接过那缕光,
感受到其中流动着万千声音,
那些被救的灵魂,在他的心中低语。
他喃喃道:「若梦能医人,谁来医梦?」
白衣掌笔者凝视他,唇角微动,
却没有回答,只留下一句回荡的声音——
「医者,亦可为刃。醒者,亦能为梦。」
风起。
医阁崩散,云海再度翻涌。
一道光门在天际缓缓开启——
那是通往梦界最深层的入口,也是下一场命运的试炼。
林达施提笔而行,笔影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