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我们走出电梯、回到教室的位置上坐好後,我的脑海里还是不断反覆盘旋着许肆的那句「谢谢」
我不明白为什麽一句简单的感谢可以让我记那麽久,反覆想起来就算了,心里那GU奇怪的情绪是怎麽回事?
讲台上班导正口沫横飞说着数学课本的例题,我的心思却全然不在那上面,桌上摊着计算纸,手里的自动铅笔写写画画,等我回过神来,纸上已经写满了数个熟悉的名字——许肆。
我顿时感到脸颊一热,抬起手臂,反SX遮住那些字迹。接着装作自然地左顾右盼,想看看有没有其他人注意到我这边。
同时,在我目光往右偏时,一个东西快速从我眼前闪过,伴随着班导冷酷无情的声音。
「周少宸,上课还说话!去後面罚站!」
我的视线顺着老师的声音往中间大组最後一排的方向看去。
只见周少宸捂着刚刚被粉笔打到的额头站起来,他一脸不服气,指着旁边的男生说:「老师,不公平啦!许肆也有说话啊,为什麽只叫我?」
我把头稍稍侧过一边,看见被周少宸身T挡住的许肆身影,男孩身形高挑,小学的桌子显然容不下他那双大长腿,又或许是因为受伤的关系,此刻他的右腿伸在走道上,让他本就不怎麽端正的坐姿又添了几分恣意懒散。
在我看得出神时,班导的话再次飘入耳中。
「我知道啊,但谁叫人家受伤了嘛,所以你就代替他帮忙站吧。」
活落,不知道这句话戳到哪个笑点,班上骤然响起一阵哄笑声。
我没有跟着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许肆,看他唇角微扬,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地拍了拍周少宸的肩。看他被一巴掌挥开、被b中指,却仍旧笑嘻嘻的,好像全不在意。
这节是早上第四节,正午的yAn光从窗外斜斜照进来,洒在他身上,为他g勒出一圈暖sE的光晕。
连yAn光都偏Ai他。
不知是不是我的眼神太过灼热,许肆忽然偏头看过来,我来不及收回视线,就这样短暂地跟他的目光交汇。只一瞬,我便别开头,装作认真听课的模样。
几秒後,等我再次小心翼翼抬眼时,许肆已经重新望向黑板,坐姿依旧散漫,彷佛刚刚那场对视是我的错觉。
可急促的心跳告诉我,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自那次受伤事件後,我发现自己开始会有意无意地关注许肆。
只要和他有一点点交集,就能让我开心半天,甚至一整天。
而最让我期待的,就是打扫时间。
原本我觉得打扫是「应该废除的制度之一」,但自从知道我们分在同一个外扫区後,每天早自修与午休的打扫竟成了我最盼望的时刻。
这天也一样。
我和林穗岁拿着竹扫把和畚箕走到扫区。扫区在大门口左侧的通道,还包括两旁的花圃。
刚走到那儿,就见左边花圃围了一堆人,他们低声交谈着,不时有人伸手指指点点,最後还传出一声不小的惊呼。
好奇心被g起,我们也跟着走上去一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班上男生们在水G0u里发现了两三只乌gUi。
「我们要不抓一只回去养吧?」站在人群最前端、率先发现乌gUi的一个男生这麽说道。
「白痴喔!不要啦,谁要养?」站在他後方的nV生抗议道。
「又没有让你养,你在叫P。」男生不甘示弱地回嘴。
nV生翻了一眼,「那你抓啊。」
话落,那个男生就像在等她这句话似的,开始着手找能抓乌gUi的工具,边找边怂恿他朋友一起帮忙。
「喂,你看看这个够不够长?能抓吗?」
「不行啦,我觉得这个b较好。」
「喔好好好……啊抓起来之後呢?是不是要有什麽盒子、箱子之类的?」
「……去回收场捡?」
「不错哟,走,我们现在去!」
两个男生像唱双簧般,一搭一唱,全然忘了後头还在看戏的几人,自顾自聊着又自顾自抛下扫具後离去。
「他们好有病。」最後,林穗岁总结。
我点头,表示同意。然後,就在我转身打算重新拿起竹扫把重拾被我抛下的工作时,一道不陌生的嗓音让我的动作一顿——
「向yAn。」
我愣愣地抬头,与对面花圃的许肆对上视线。
仅一秒,他便用眼神示意我旁边的垃圾桶,又点了点他旁边已经快要被落叶淹没的畚箕:「帮我把垃圾桶拿过来。」
我慌乱地点头:「好、好啊。」因为太过慌张,我顾不得放好竹扫把,只匆匆把它丢在一旁,就抬起垃圾桶往对面走去。
我们学校两旁的花圃是垫高建的,和中间的红砖道有大约五公分的落差。
一般来说我不会犯这种蠢事。
就算垃圾桶再怎麽大只,也不至於挡住我的视线。可偏偏因为抬着它没看清脚下,结果脚底直接打结,害我从花圃摔到红砖道上。
taMadE有够蠢。
更蠢的是,我到最後都还SiSi抓着垃圾桶,连用手撑地这种本能反应都没有。或许真的是平常不运动的後遗症。总之,我最後是以极其惨烈又不美观的姿势,和地面来场亲密接触。
脸、手、膝盖全都痛得要命。
但我却不想起来。
我好像能理解之前许肆为什麽不敢起来了。
不是因为痛到起不来。
而是丢脸到起不来。
我就这样保持了大概一两秒的时间,还是林穗岁的惊呼声把我从社Si里拉回神。
「yAnyAn!你没事吧!」
「没事。」
她冲过来把我扶起,我颤颤巍巍地起身後,先是低头看了眼自己膝盖——还好,破皮而已。
接着,我感受到鼻子下方有种黏腻的触感,就像流鼻涕一样。我下意识抬起手想碰,还没m0到,林穗岁紧接着的话让我的手停在半空。
「你流鼻血了!!!」
「……」都用脸去接了,流鼻血似乎也不奇怪。
但看着林穗岁惊恐的模样,我不禁好奇,我到底是流了多少?为什麽她一副我要Si了的样子。
就在我又想抬手去m0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冲过来一把扣住了我的手。突如其来的力道吓了我一跳,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在看清来人後瞬间住嘴。
「不要m0。有细菌。」许肆言简意赅。
他右手还抓着我,带我坐上花圃边缘,左手顺手接过旁边同学递来的卫生纸,动作乾脆俐落,把几张折好,轻轻按住我鼻翼两侧。
「保持这样不要动。」
我乖乖照做,鼻尖传来微凉的纸张触感,伴随着他近在咫尺的呼x1声。
我没忍住轻轻吞咽了口水。
为了让自己自然点,我胡乱想着,这好像是标准的鼻血止血方法。因为家里人是医生的缘故,我有着b同龄人更多又准确的医疗知识与观念。
围观的同学小声嘀咕,林穗岁则在一旁紧张地手足无措:「要不要送你去保健室?」
我回神,摇了摇头,或许是头晃动得幅度过大,我感觉到鼻子下方又有东西流出来。
许肆轻啧一声,瞪向林穗岁。
被瞪的林穗岁自知理亏,m0m0鼻子後也不再说话。
大约过了五分钟,虽然看不见情况,但毕竟是自己的身T,我能猜到血大概止住了。果然,下一秒,许肆拿下卫生纸,再次蹲下仔细查看。
距离骤然拉近。
近到我能感觉到我们呼出的气息在半空中缠绕;近到能看清他脸上细细的绒毛,以及散落的几颗痣。
而我这才注意到——原来他是内双。
好看的内双。
咚、咚、咚。
哪来的鼓声?
许肆依旧半蹲着,眉心微皱,专注察看伤口。
为什麽有人皱眉还是能那麽好看?
咚咚咚咚咚——
鼓点一下一下急促起来。
直到x口被震得发疼,我才迟钝地意识到,那不是鼓声——而是我自己的心跳。
我开始慌张。
这麽近的距离,他会不会听见?
我忍不住屏住呼x1,甚至下意识把手压在心口,彷佛这样就能把声音遮住似的。
「嗯,应该没事了。」
他的声音忽然响起,我吓得立刻把手收回去,装作若无其事。
许肆直起身,随手把卫生纸丢到旁边的垃圾桶後,重新看向我:「下次走路记得看路。」
说完,亲眼看到我回应後,他便拿起刚刚被我丢在一旁的竹扫把与畚箕先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