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日光,照进破碎的神殿。
我屏息,祈求阿尔曼的灵魂回归轮回。
「古寺川!」
一声惊呼提醒了我一切尚未结束。
朱岩跑向古寺川,将他搀扶至墙边坐下。
右手被阿尔曼斩断,魂刃直入左肩,鲜血仍旧不断流出。
先前黑雾的侵袭,更是在古寺川的身T上留下了黑sE纹路。
「不要动。」
我从背包中取出镊子,将魂刃取出。
随後拿出应急治疗卷轴。
驱动魔力,光芒吞没古寺川。
一段时间後,光芒消散,虽仍有伤疤但伤口已然癒合。
「抱歉,应急的治癒魔法只能治疗伤口,断肢......」
我声音低沉,低下头跪坐在古寺川身旁。
「足够了」
他的左手落在我肩上,那重量像是安慰,而不是被救者的虚弱感。
那是未曾看过的神情——像是卸下重担,卸下心中巨石。
他失去了右手,却感觉得到了什麽。
朱岩则咬着嘴唇,忍着眼眶泪水。
「笨蛋!谁叫你要这麽拼命。」
古寺川笑了。
「不拼命的话,怎麽给过去一个交代。」
他转头看向神殿中央。
那里是阿尔曼消散後的灰烬,静静的散着,有如暴雨後的落叶。
我也跟着望去。
那里没有黑雾,没有哀怨。
只有一片清净,像是某人终於安息。
「灰一。」
古寺川突然叫住我。
「怎麽了?」我收回视线,语气平静。
「他最後......是笑着的吗?」
我一愣。
脑中浮现出返归光作用的当下。
他跪下、消散,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弧度。
一丝不属於瘟疫、不属於神,只属於他自己的微笑。
我静静的点头。
「嗯,他回来了。」
古寺川吐出了一口气,像是把这四十年的痛都吐了出来。
朱岩走到墙边坐下,用绷带缠住腹部的伤口。
「现在呢?总不能在这待到天黑吧?」
我看向破碎的穹顶。
日光洒落至地,像是献上最後的祭奠。
「把他带走吧。」我轻声说。
「谁?」朱岩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没有回应,只是走向散落的灰烬。
拿出乾净的布,将灰烬捧起、包覆。
他不是瘟疫,也不是怪物。
他是阿尔曼。
是守护人民的祭司。
是古寺川记忆中带着他走向光明的青年。
也是至少,在最後一刻,做回他自己的人。
将灰烬包好,我转头。
「走吧。」
古寺川闭上眼,深深低头。
「嗯。」
朱岩点头,语气难得的柔和。
三人的脚步回荡在残缺的神殿。
路过破碎的石阶、伫立的石柱。
每一步都像是在告别。
风带着我们,离开伊格拉,踏上归途。
离开了伊格拉的翌日,我们抵达桑梨村。
村口的护神碑失去光芒,连同这几天的疲惫沉睡在青苔里。
诺安从厨房跑出,看到古寺川的同时一愣。
「古......古寺川!」
「你的手......」
古寺川没有回应,反倒是笑了一声。
诺安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什麽却又吞了回去。
最後只剩一句。
「都解决了?」
「嗯。」古寺川答的很轻。
我们带着阿尔曼的灰烬到村外一处空地。
那里人烟稀少,花草盛开。
我和朱岩清出一块平整的地面。
随後我将布解开,让灰烬随着布沿倒入土中。
古寺川则站在墓前b划简单的祭祀手势。
像是替逝者完成最後的礼。
我们立起石碑。
古寺川站在墓前,闭上双眼。
日光渐渐落入山中。
这次的旅程也在此刻结束。
J啼唤过天空,带着新一轮的晨曦。
我们在桑梨村休息了数日。
朱岩依旧在早晨与古寺川练剑。
尽管少了右手,但古寺川的速度与威力不减,剑峰在空中留下残影。
我则在一旁整理着行囊,盘算着之後的行程。
「朱岩,我准备好了。」
听见我的呼喊,朱岩放下拿着木剑的手,与古寺川一起朝我走来。
「东西都有拿到吗?」我提醒着朱岩。
「不用你提醒。」朱岩背起自己的行李,语气带着一贯的傲气。
我们来到诺安的餐馆,吃着在桑梨村的最後一餐。
这天,天空晴的异常。
像是替我们旅程开启新的篇章。
三人站在村口的土径上。
微风吹过,带着青草香。
古寺川的左手缠着绷带,而右袖则随风飘起。
「真的不一起吗?我觉得我们是一个好队伍。」我问。
「不了。」古寺川答得很快。
「我本来就是过客,只是因为委托才遇上你们。」
「而且我还有属於自己的事要做。」
随後他将一个金h物T丢向我。
「接着。」
我慌忙接下,映入我眼帘的是一枚闪亮的金币。
「柏......柏亚金币!」
「你从哪里掏出来的?你不是说到目的地才有?」
「但......」我脑中回顾了在伊格拉的一切,却找不到答案。
「诺安之前有欠我一个人情。」他摆了摆手。
说罢,古寺川取下脖颈上的圣徽吊坠。
「拿去,就当是饯别礼了。」
我伸手接过,看着吊坠,心中笑与悲的感情反覆交错。
「要好好保重喔老头,下次见面可别怪用我两只手欺负你。」
朱岩将手拍向腰间的逆影说。
古寺川浅浅一笑
「那我得好好努力了。」
三人就这样在村口停留了片刻。
风吹过,像是替这段同行时光收起最後一页。
「走吧,灰一。」朱岩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回头看了古寺川最後一眼。
他站在风中,像是一棵历经风霜却仍挺立的老树。
孤单,却也坚强。
「再见了。」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然後,我与朱岩踏上了返回葛莱村的道路。
yAn光洒落在前方,彷佛在告诉我们。
新的旅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