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时间一到，学生们像泄洪似的涌出教室，纷纷奔向校车或是补习班。程允曦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今天她并不是要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一趟85度C赴一个说不上重要，却让她有点在意的约。
其实她也要补习，英文和数学，一门都逃不掉。
说到底，只是上次段考失手了一点点、粗心几题罢了，结果就被她娘亲她私下昵称为「母老虎」强迫报名了补习班，抗议了老半天才争取到条件式赦免：只要这次成绩达标，下一期就可以停掉。
所以她才这麽认真上课。
为自由而战，值得。
抵达85度C的时候，她环顾了一圈，没看到江泽宇的身影。正想掏出手机联络他，才惊觉——她根本没有他的号码。虽然有加他的LINE，但她这个月网路用的有点凶，网路流量都耗的超不多了，这下总不能传讯用念力吧？
正当她烦恼时，一只手从背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江泽宇。
「抱歉抱歉，等很久了吗？刚刚被班导留下来讲话。」他额上还挂着几滴汗，看起来像是用跑的赶来的。
程允曦原本心里还在想他怎麽这麽不守时，但看到这副模样，也就释怀了。人类何必为难人类，况且……他好像是真的赶过来的。
「没事，我也才刚到。」她笑笑回应。
两人进了店里，挑了个靠墙的角落位子坐下，气氛倒也不尴尬。
「你要喝什麽？还是想吃点什麽？」江泽宇主动问。
「不用了。」程允曦摇头，直接拒绝。
江泽宇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花钱，便大方地补了一句：「没关系啦，我请客。」
「欸欸不行吧？你那个音乐盒就已经花了你不少钱了，怎麽好意思再让你破费。」程允曦眼睛瞪大，内心小剧场上演中：这人该不会有什麽大事要求她吧？不然怎麽对她这麽好？
当然这些话她没说出口，只在心里咕哝。
不过江泽宇已经向服务生点了两杯饮料和一块蛋糕，她也只好默默接受了。反正都点了，不吃白不吃。
两人聊了起来，话题大多围绕着江庭羽——那个吵吵闹闹的「白痴妹妹」。
「总之，拜托你多照顾一下我那个脱线老妹了。」江泽宇语气无奈又有点宠溺。
程允曦笑了：「你也不用这麽损你妹吧！」
她发现，其实江泽宇这人还挺好相处的，讲话幽默，表情也很真诚。跟江庭羽一样，都是让人慢慢会喜欢上的类型。
这时，江泽宇从书包里掏出一封粉红sE的信，小心地递给她。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闪躲，像早上江庭羽送她生日礼物时那样。这熟悉的动作让程允曦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不愧是兄妹。」她轻声感慨。
「嗯？你说什麽？」江泽宇疑惑地看着她。
「没事啦。」程允曦接过信，「这是要我帮你转交的吗？放心交给我，包在我身上！」
粉sE的信封，上面还贴着一颗Ai心，标准的告白情书。
程允曦当下也没往自己身上想，毕竟身为Ai情绝缘T，若是敢想，那只是变成往自己脸上贴金而已。
但江泽宇却低声说：「是要给……程允曦同学的。请她明天给我回覆。麻烦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下某人还在原地楞了愣。
「等一下……程允曦？这不就是我自己吗？」她愣了三秒。
「难道班上还有第二个叫这名字的？」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信，忽然笑了：「算你有眼光。」
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惨了，快迟到了！
赶紧收好信，朝补习班飞奔而去。幸好补习班就在附近，总算成功准时打卡。
「小曦，你来啦！」同桌谢昊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程允曦只是点点头，坐回位子。说真的，她对谢昊这人……印象不太好。
一开始还觉得他挺不错的，自来熟，笑容乾净，是她喜欢的那型。
结果某天她刚上完厕所回来，就听到他在跟人打赌－－几天内追到她。
真是差点把她气Si。自己是那麽好追的人吗？
从那天开始，她对谢昊的热度瞬间冷却到冰点。
今天是星期一，数学课。补习班b学校还严谨，还有导师制度和座位安排，两个月换一次。
老师讲课逻辑清楚，一些看似高难度的题目也被拆解得有条有理。程允曦不得不佩服，难怪一个月补习费这麽贵，还真不是乱收的。
补完习，走出教室，她看到母亲早已在门口等她。跟几位补习班同学简单打了招呼後，便上了车。
「小曦，今天晚餐想吃什麽？」母亲问。
「我要吃意大利面！」她几秒後回道。
晚餐结束回到家，她只觉得整个人快散了。
「台湾小孩真命苦……」她一边脱鞋一边碎念。
白天八节课，晚上还得补习，然後回家还要写作业。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回房後，她滑了滑FB，回了几则Line讯息，才慢吞吞地去洗澡。
洗完出来，一边拿着粉红sE毛巾擦头发，一边听到Line传来讯息声。点开一看，是江泽宇。
江江江江～泽宇：晚安。一个睡觉贴图
允曦：嗯。你也晚安～
江江江江～泽宇：信……你看了吗？
江江江江～泽宇：先别告诉我，我要睡觉了！晚安。
看完这几则讯息，她不禁笑出声来。
这人，是不是有点可Ai啊？
她慢慢撕开信封，拆下那颗贴纸，cH0U出里面的纸张。
信里写着：
你好，我是江庭羽的双胞胎哥哥，江泽宇。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之前我们有见过面。
你相信吗？为了写这封信，我写了好几张草稿。
因为紧张，整晚也睡不着。
其实，我是想说，打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对你一见锺情了。
从庭羽那里，我知道了很多关於你的事情。虽然不是真正从你嘴里听来的，但那些只言片语，已经让我忍不住对你产生更多好奇，也更想走近你。
我希望，有一天，你能亲口告诉我——你的喜怒哀乐、你喜欢的东西、你不为人知的一面……所有关於你的一切。
因为，我真的喜欢你。
所以，程允曦同学，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江泽宇敬上
看完了这信後，程允曦把信放在一旁，开始吹着头发，脑中却乱成一团。
她从来没想过会被江泽宇告白。
虽然他人不错，笑起来很温柔，聊天也让人舒服，不像谢昊那样让人提防。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不确定自己该不该答应。
「喜欢」这件事，怎麽可以说得那麽轻松呢？
是因为她的脸吗？成绩吗？还是只是江庭羽口中那些片段的她？那样的了解，就足以说出「喜欢」这两个字吗？
她摇摇头，把吹风机放回桌上，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眼神空空的，像是有什麽东西卡在心里，说不上来的不安。
她想起那封信里的句子——「希望有一天能从你口中告诉我，你的所有一切。」
这句话其实很真诚，也很温柔。但程允曦却忽然觉得，自己的「一切」真的有这麽值得被喜欢吗？
她不是班上最漂亮的nV生，也不是最会念书的那种乖孩子。她有点懒，有点Ai迟到，有时候说话也不太中听。会生气，也会胡思乱想。最重要的是，她不是那种会轻易把心交出去的人。
手机还放在枕边，她拿起来滑了一下，江泽宇的对话框还停在刚才的「先别告诉我」那句。
她轻笑一声，把手机萤幕关掉。
——这人还挺傻的嘛。
但她并没有因此马上下定决心。
隔天早上，yAn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洒在她脸上，她翻了个身，习惯X拿起手机。
一样是几则朋友的讯息，但江泽宇没有再传来任何讯息。他说他想等她亲口回答。
她看着那封摺得整整齐齐的信，还放在桌上没动。
她心里的疙瘩，其实不是因为讨厌他，而是因为她不知道怎麽面对这种真诚。
这不是，也不是漫画，她不是nV主角，也没有准备好被谁深Ai——尤其是那种会说「想知道你的一切」的Ai。
她只是程允曦，一个成绩偶尔会掉下来、被妈妈骂到去补习的普通高中nV生。
到了学校，江泽宇照常在校门口和人打招呼，看到她时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换，没有多说什麽，也没有催她。就这麽刚刚好，刚刚好的距离。
而她突然觉得，他似乎早就知道，她会犹豫。
下课时她站在走廊上看着C场，风有点凉，吹得校服袖子微微飘起。
「允曦——我跟你讲喔！你知道江泽宇昨天跑去哪吗？听说——」江庭羽突然冒出来，八卦脸附耳凑过来。
程允曦回过神，压下心中那点动摇，笑了一下。
「知道啊，他跑来告白。」她说得自然。
江庭羽瞪大眼：「蛤？真的假的？他居然真的写了信？我还以为他嘴Pa0而已！」
「不是嘴Pa0，很正式，还贴贴纸，超可Ai的。」
「那你答应了吗？」
程允曦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江庭羽也不再追问，反倒认真地说了一句：「你想清楚就好。他没很会追人，但他要是认真起来……很难甩掉喔。」
程允曦低头笑了笑。
她不知道明天会怎麽想，也许再过几天她会有个答案。但今天，她只想好好呼x1这阵微凉的风，不为谁改变，也不为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