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几天。
宽敞的医疗室内,气氛难得地平静。我靠在床头,左手拿着阿哲带来的那颗地瓜。
阿哲则坐在床边的一张摺叠椅上,怀里抱着帕控,有一搭没一搭地抛出一些看似无聊的问题。
阿哲知道,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和沉默。
「畜生,你说奇怪不奇怪?」阿哲m0着帕控柔顺的毛,皱着肥胖的眉毛思考着。
「我们搭电梯的时候,明明是站着的,为什麽偏偏要叫坐电梯?我们又没有椅子。」
我嘴角微微上扬,随意地回了一句:「很多事情本来就没道理阿,老婆饼不也没老婆。」
「P!」阿哲翻了个白眼,又抛出下一个问题:
「还有啊,生鱼片。我们都知道,那些鱼都已经Si了好久了,为什麽不乾脆叫Si鱼片?」
「这样不是更贴切吗?洪哥那家伙不是整天说科学要有严谨X吗?这点就不严谨!」
「Si鱼片听起来又不好吃。」我低声敷衍。
接着我缓缓抬起了我那只仅存的左手,指了指自己的断臂。
「也可能是想表达一种哲理吧。」我的声音带着一种我自己都没发觉的经历生Si的顿悟:
「就好像那句: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Si了;有的人Si了,但他活着。」
「我的右手已经没了,但它却因为救了人,而永远存在。名字,有时候只是个安慰罢了。」
阿哲猛地噤声,他应该可以感觉我在用一种哲学思维,将失去右手的痛苦昇华,显得自己很伟大,哈哈。
他将怀里的帕控抱得更紧,他知道自己无法治疗伤口,但至少能转移注意力。
「去Si!谁管你的右手!」阿哲用他最粗鲁的方式,表达着他最深切的关心:
「你别给我想东想西的,你现在的工作就是休息,然後等我给你找到义肢!听到了吗?畜生!」
阿哲那张因为担心而微微cH0U动的脸,还真少见。
就在这份难得的宁静中,隔壁临时实验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一阵夹杂着机械音和人类声音的激烈辩论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洪奕,你的风险分析过於感情用事,缺乏数据支撑。」博文那机械感十足的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逻辑:
「从上次战斗的数据来看,学校的防御设施远b外界更坚固。」
「数据能阻止我们再被攻击一次吗,陈博?」洪奕的声音虽然没有愤怒的咆哮,但却充满紧绷感,语气中带着对现实的焦虑:
「两次!那只零号项目逃亡者已经证明它锁定了我们这个据点,它不会放过学校里现成的食物。」
「继续待在这里,只是在等它下次卷土重来!」
洪奕猛地将手中的笔扔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快步走到一张巨大的城市地图前,用手指猛地划过一个位於城市边缘、相对隐蔽的地方。
「我们必须迁徙!立刻!现在!」洪奕语气坚决:「转移到这里!至少能为我们争取到足够的研究时间!」
博文缓缓滑动着履带,来到地图前,他那只机械手抬起,JiNg准地指向了学校堡垒。
「洪奕,迁徙的风险成本过高。」博文的声音带着一份不容置疑的理X:
「我们已经在这里建立了稳固的能源、农地、水源供应链。迁徙的路程突发战斗的风险,将会提升至95%。我们还有一个伤兵。」
「但我们不能忽略现有的风险!」洪奕的语气也开始加快,像两把锋利的刀子在空中交错:
「我们继续待在一个已经被零号项目盯上的地方,会b冒险转移更安全吗?」
阿哲听到他们提到「迁徙」两个字,立刻抱着帕控站了起来,疑惑地冲到门边。
他完全Ga0不清楚这两位科学家在争论什麽,只听到了「搬家」这件事。
「你们两位!在吵什麽!要吵去练舞室吵啦!」阿哲大声吼道,顺便说了一个岁月哏。
博文的机械眼闪烁了一下,似乎在处理阿哲的「无效数据」。
「阿哲的抗议被纳入非理X情绪数据。」博文无视了阿哲,继续对洪奕进行理X输出:
「迁徙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零号项目逃亡者的追踪能力远超你的想像。」
「与其冒险将所有资源和人员置於迁徙途中的风险,不如强化防御,将风险限制在可控范围内。」
「强化?我们能怎麽强化?」洪奕声音沙哑:「除非我们能把它解决,否则我们早晚会被它解决!」
博文的履带再次滑动,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停顿,随後抛出了一个古怪的分析:
「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将这只逃亡者逆向分解。虽然风险极高,但成功後,我们将拥有对抗任何末日威胁的终极手段。」
「蛤?每个字都听得懂,但合在一起是什麽意思??」阿哲露出了迷因猫咪的表情
洪奕深x1一口气,知道两人之间的争论已经进入僵局。他们需要的不是辩论,而是共识。
洪奕的语气软了下来,他看了一眼阿茂,又看了看博文那坚定的机械身躯。
「算了,陈博。我们在这里争论没有意义。」洪奕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但带着一丝疲惫:
「无论是固守还是迁徙,这都不是我们两个人能决定的。这关系到所有人的生命。」
他看向了阿茂和阿哲,目光中带着一份徵询与尊重。
「也许应该问问他们的意见。」
洪奕清了清嗓子,语气凝重地将所有情况阐述了一遍:「各位,现在我们面临一个生Si攸关的抉择。」
「零号项目逃亡者已经证明它锁定了我们这个据点,它不会放过学校里现成的食物。」
「继续留下,我们将面临第三次、甚至第四次的袭击,直到我们被耗尽。」
他指向地图上的一个标记:「这是我们找到的一个备用据点:远处的慈惠医疗中心。
那里是一座大型综合医院,空间宽敞,结构坚固,便於防御。」
「博文的意见是,学校的防御已经强化,供应链稳定,迁徙风险过高。」
洪奕的目光看向阿茂:「你们怎麽看?我们是固守待援,还是冒险撤离?」
阿哲的表情b刚才在争吵时还要痛苦,他抱紧了帕控,语气中充满了抗拒。
「真的要搬吗?」阿哲的声音带着一丝鼻音,像个闹脾气的孩子:「搬家很麻烦欸!光是整理我的零食就要花一整天!」
「我好不容易有一个舒适的窝,一想到要走三公里,我的肥r0U都在颤抖。」
阿哲的抗议,完全是出於他对安逸生活的留恋。
博文冰冷地cHa话:「阿哲,你的个人情绪不应成为战略决策的依据。」
「去你的战略决策!」阿哲这次没有乱骂,只是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指着洪奕:
「洪哥,你告诉我,如果我们继续留下来,那只畜生下次真的还会再找上门吗?」
阿哲虽然懒散不想走,但他也有点怕Si,他的话确实点出了关键的恐惧:被锁定的致命X。
我静静地听着,将阿哲的话和洪奕、博文的论点在脑海中进行权衡。
「阿哲说得对。」我开口了,那平静的语气,让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我。
「被锁定是最大的风险。而且,我的手臂…」我看了看断口:
「我现在无法行动自如,在这里,我就是一个负担。一旦再发生战斗,我会拖累所有人。」
我缓缓地将手指移向了洪奕标注的慈惠医疗中心。
「医院应该有大量的医疗物资,对我的伤势恢复更有利。」我说道:
「我们必须走。我们不能赌那只零号项目逃亡者什麽时候会再找上门来。必须马上撤离。」
我的坚决,让洪奕和博文都意识到这场决策已经没有退路。
博文的机械手臂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进行复杂的运算。
「数据分析:撤离的风险指数80%。」博文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行吧。我会在六小时内为载货车准备好强化电池和导航系统。」
洪奕看着我和阿哲,最终笑了起来。
「好!那就这麽定了!」洪奕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份坚决:「目标:慈惠医疗中心!」
团队达成了共识:立刻启动撤离计画!
我们四人和一只狗、一个机器人立刻投入到准备工作中。
洪奕将重要的实验设备打包;博文在为电动载货车做最终检查并装载通讯系统;阿哲则是一边抱怨,一边将他的零食和地瓜塞进袋子。
我强忍着手臂的疼痛,用左手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
突然,学校堡垒那残破的窗户外,传来一阵狂风的呼啸声。
「怎麽回事?这天气预报没有暴风雨啊!」洪奕看着窗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还不等他话说完,天空中猛地闪过一道刺眼的白sE闪电,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闷雷炸开。
暴风雨,来得猛烈而毫无徵兆。
豆大的雨点如同子弹般砸在屋顶和窗户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巨大声响。风力之强,让室内的灯光都开始剧烈摇晃。
「糟了!不能走!」博文的声音带着一份罕见的急促:
「这种程度的暴雨,能见度几乎为零,而且路面积水会影响载货车的电机运作。贸然出发是自杀行为!」
洪奕的脸sE铁青:「该Si!这场雨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我们刚刚达成一致的撤离计画,暂时搁浅了。
我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在做出决定的一刻,会遇到这样的变故。
「看来,我们得在这里多住一晚了。」阿哲抱紧了怀里的帕控,语气有些无奈。
「没关系。」我缓缓地说道,我的眼神异常坚定:
「这只是延期,不是取消。我们就利用这个夜晚,好好休息。等暴风雨一停,我们就出发。」
虽然心急如焚,但我们都是经历过生Si的人,知道疲惫的身T是无法应对末世的变数。
在确认短时间内无法出发後,我们也只能暂时停止了忙碌。
众人回到了各自的休息区;博文的机械身躯进入了低功耗待机,发出微弱的电流声;阿哲则把帕控放在床边,很快就发出微弱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