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散去,一切归於沉寂。
布莱克猛然睁开双眼,剧烈地喘息着。白sE的天花板、机器运作的声响与窗边洒落的晨光,一瞬间全涌入他模糊的意识。
他坐起身,四处张望,这里不是迷g0ng、不是幻境——而是一间医院病房。
这时,护士走了进来,带着礼貌的微笑说:「你昏迷七天了,情况还算稳定……」
「……七天?」他的声音微颤。
他转头看着窗外,yAn光洒进来,一切正常得几乎残酷。
七年。
梦里的七年,被真实世界压缩成了七天?
他低下头。他忽然感到一种莫大的荒谬与哀伤,但也深知——这份记忆不是幻觉,是他真正活过的。
他望着窗外yAn光轻洒的街道,来往的车声、远处的喇叭与行人交谈声,彷佛是他从未离开过的现实世界。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走过一段谁都不会记得的漫长旅程」。
七年里,他在那个黑白的世界里跌倒、奔跑、燃烧、失落,最後……学会了活着。
而现实,却只过了七天。
那种落差像是在嘲讽他,或者在提醒他——他带着的那一段记忆,是属於他自己一个人的真实。
「我真的经历过……不是梦,不是幻觉……」他在心里重复着。因为那里,有她。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记忆像洪水般汹涌袭来——她的名字,「桑妮」;她说她住在医院;还有那最後一幕,她把他推入光中时的笑容。
他喃喃道:「……不会吧……」
下一秒,他夺门而出。
走廊的脚步声像枪声般砰砰作响。他冲向护士站,手扶柜台,气喘吁吁地问道:
「桑妮……她在哪里?我要找她,拜托你查查看!」
护士一愣,看着他激动的模样,不敢怠慢,迅速打开纪录系统搜寻。不久,她抬起头说:「这里有个叫桑妮的小nV孩,在东栋,病房编号306……但她情况……不太乐观。」
布莱克没听完整,已然奔向那个方向。他的脚步快得像要撕裂时间,只为追上梦中那抹yAn光。
病房306的门前,他犹豫了片刻,手掌贴在冰冷的门把上。
深x1一口气——他打开门。
室内的光线昏h而静谧。一GU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机器断断续续的哔声像是倒数计时。
他看见了她。
躺在病床上的nV孩瘦小虚弱,头戴着柔软的针织帽,脸sE苍白,手臂cHa着数条点滴与监测线。她安静地沉睡着,彷佛只是陷入了深沉的梦境。
但他知道——她就是桑妮。她的床头柜上摆着一瓶向日葵,那正是他在梦中最熟悉的那朵花。
布莱克缓缓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上。他跪在床边,颤抖地握起她冰凉的手,喉头哽咽。
他轻声说道:
「你是……你真的是你。梦里的小yAn光,现实中的桑妮……」
他看着她,忽然觉得心头有种沉重得几乎窒息的压力在挤压。他原以为在梦境里早已哭乾的眼泪,竟然又涌上眼眶。
「我每天都在记录我们的时间……每一场旅程,每一场战斗,我都写下来了,就怕醒来的那一刻忘了你。结果……」
「结果我还是差点没能赶上。」
他的指尖在她手背上颤抖,像是用力想确认她的T温还在——即使只是微弱的。
她没有回应,只是安静地躺着,呼x1微弱,像玻璃般脆弱。布莱克盯着她的脸,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庞与记忆中的笑容重叠。他想起她在梦中奔跑、唱歌、微笑的模样,那些彩sE的日子,彷佛离他那麽遥远,却又近得令人心碎。
他咬紧牙关,声音颤抖:
「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一起从梦里逃出来,一起在现实相遇……你怎麽可以先放手?」
仪器的声音变得稀疏。窗边的向日葵随风摇曳,那最後一片花瓣,在yAn光下静静飘落。
布莱克低下头,额头贴在她的手背上,泪水潸然而下。
「我会陪在你身边的,不论在梦中,还是在现实。谢谢你……带我走过那段旅程。」
就在那时,桑妮的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淡得像雾,但布莱克清楚——她听见了。
时间彷佛静止。
他站在她身旁,任凭时间流逝、世界旋转。他捧着她的手,指尖轻颤,彷佛生怕一放开,她就会像雾一样消散。
「桑妮……我在这里,不要离开我。」
他的声音低沉又固执,一遍又一遍,在空气中回荡。
回应他的,是无声的寂静。只有心跳与呼x1,像远方海岸的cHa0声,缓慢又无助地敲击他的x口。
他曾经害怕这种寂静。
它让人想起失去、想起无能为力,想起那些用尽全力仍无法改变的结局。
但这一次,他没有选择逃避。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像是在守候什麽,也像是在告别。他的额头轻轻靠上她的手背,闭上眼,任思绪像cHa0水一般汹涌而至。
他望着她熟悉的眉眼,心里千言万语,却找不到一句话能真正说出口。
「在梦里……我以为我们已经逃出来了。可现在才知道,真正的牢笼,是这个世界,是这些药瓶与管线,是我无法替你承担的痛苦。」
「我不够快,不够强……我没能及时救你。」
他知道这不是谁的错,但那份愧疚,却b任何剑伤都更深。
「如果早点发现……如果能再见你一次……」
他苦笑了一下,像是在责备自己那早已无法改变的悔意。
过了许久,布莱克终於站起来。他知道眼前的nV孩已经永远无法苏醒,他的动作缓慢而稳重,像是一位经历了漫长旅程後,终於踏出下一步的旅人。
窗外的yAn光正暖暖洒进室内,窗帘随风轻扬,照亮那瓶向日葵残存的j叶。那些枯h的叶片在光中闪烁,彷佛仍在拼命抓住记忆中的那一抹金sE。
他静静望着它们许久,像是在看见过去的自己——那个总习惯将一切情绪收进心底的人,那个总以沉默面对伤痛、用冷静来保护自己的人。
他低声说道:
「你曾是我的yAn光……指引我走出最混乱的时刻,照亮我最黑暗的念头……」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微微沙哑。
「现在……我要学着自己成为光。」
他没有回头。只是将她那只手轻轻放下,他缓缓站起来,双手依依不舍地理了理她额前松散的发丝,那动作像是在替一段未完成的旅程收尾。
「如果你还能说话……你大概会笑我哭得像个孩子吧。」
「但也只有你……才让我能这样哭一场。」
彷佛交还一段无法挽留的时光。那个身影笔直而孤独,背对着病房,独自走向长长的走廊。
走廊外,一片静谧,光线在地板上拉出他漫长的影子。
每一步都像在走出梦境,也像是在穿越现实与记忆的交界。
「桑妮……我不会忘记你。」
他在心中低语,眼眸如夜sE般沉静而坚定。
「不是为了停止悲伤,而是为了记住你的笑容。不是为了离开你,而是为了让你的存在……在我身上延续下去。」
他将她的名字与笑容刻进骨血,不让悲伤吞噬,也不让时光冲淡。
梦境已经结束,但她曾经存在的证明,会以另一种形式,永远活下去。
布莱克独自走出病房,踏入日光倾泻的世界。?
走廊尽头,他回头望了一眼那道静默关闭的门。?
门後,是一场梦的终点。也是,一段Ai的延续。
他轻声呢喃:
「晚安,桑妮。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然後,转身离开。
如今,轮到他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