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是从远方来的。
布莱克一开始只觉得草坡上的风有些不同——不像往常那样轻柔,而是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方向感」。他站在山丘边缘,眺望远方时,小yAn光突然转身对他说:
「你知道吗,梦境的风不是吹动我们,而是在召唤我们飞起来。」
「又是你的奇怪理论?」他挑眉。
她没回答,只是轻轻一笑,忽然奔跑起来,朝着悬崖边缘跃起。
布莱克惊呼:「喂你别乱──」
然後她真的飞起来了。
不是掉下去,而是被风稳稳托起,如同抓住了某种看不见的翅膀。
她在空中旋转,头发与裙摆随着气流飘展,像一朵被释放的星云花。
……风在背後鼓动,双脚一离开地面,整个世界在眼前打开。
布莱克睁大眼,嘴里还来不及吐出惊呼,就已经被升起的气流带往高空。他下意识抓紧小yAn光的手,两人如同被某种透明的翅膀托举,在霞光与云层之间穿梭。
「等等、等一下——这太高了吧!」他忍不住大喊。
「你是说这景sE太bAng了吧!」小yAn光的声音被风携起,带着笑意。
「不是!我是说这……这根本就是在飞啊!我们到底站在什麽东西上?!」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脚下居然是光纹组成的浮翼,像一片巨大的羽毛编织出的透明滑翔翼,闪着银蓝sE的光。
小yAn光朝他晃了晃脚:「也许是梦境的风在托我们飞。你不是说过梦里没有限制吗?现在你要自己验证了!」
布莱克还没从震惊中恢复,就被一道穿过云层的光芒照得睁不开眼。他眨着眼,下一秒,眼前豁然开朗。
整个梦境世界如同一张巨大的画卷在他们脚下展开。
有漂浮的城市、倒转的瀑布、沿着云层行走的巨大兽群,甚至远方有一座悬浮在天际的花田,花瓣在空中流动如星云般缓缓旋转。
「这些……这些到底是什麽……」他低声喃喃,几乎忘了呼x1。
「是你还没来得及看见的梦呀。」小yAn光的声音像风一样飘过,「有些地方,你只有飞起来,才能看见它们。」
布莱克看着她,过了几秒才说:「这真的是我们在做的事吗?我们在……在天空上……骑着风……飞过整个世界?」
她看着他眼里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还躺在病房里?还在做发烧梦?」
「我不确定……但如果这是梦,那我不想醒来。」
他望向远方,有一整片银白sE的星云瀑布从天际垂下,像从宇宙流出的光。还有高山、云端之上的灯塔、以及一座看不见底的透明之城——所有景象都从未在任何一本书中出现过,却让他感觉心跳剧烈。
「小yAn光……你怎麽能把这些都藏起来?」他问。
「我没有藏啊,只是你之前都用脚在走。」她眨眨眼,「现在你终於学会飞了。」
风再次卷起他们的衣摆与发丝,两人如同漂浮在晨曦与星光的边界。
「如果我今天忘记这一切……你会再带我飞一次吗?」
「那你可得记得先牵紧我的手。」她举起两人紧握的手,像在宣示,「这是梦里的通行证。」
他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那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最安全的机票,是你牵着的那一张。」
他们穿越一道被星辰织成的光门,整片天际在瞬间倒转,云层像cHa0水般向两侧退开,展现出另一片尚未命名的天地。
那一刻——
他们飞过山峦与云海。
下方,是千万星河般闪耀的梦中城市,街灯如流水蔓延、火车穿梭如银龙。远方有一整座倒置的天空之城漂浮在空中,建筑悬挂如垂帘,光从其中流出,像一滴滴化不开的星露。
他们穿过银藤森林上空,能看见森林中光影交错,像是整片绿海在对他们挥手。
穿越湖泊时,湖面映出他们飞翔的倒影,还映出那灯塔顶端悠悠摇摆的星灯与旋转天文仪。水中跃起几只巨大的透明水母,翅膀如气球,漂浮於风中与星海间。
还有那长桥——那条连接世界与梦境边界的脊梁桥,如今从云层中探出弧线,桥身闪耀微光,如脉络般通往未知。
「布莱克──看那边!」小yAn光指向远方。
在晨曦与云层之间,一座庞大无b的梦之机械花园浮现而出。巨大齿轮在空中缓缓转动,花瓣由金属与光编织而成,中央是一座悬空g0ng殿,柱子皆由透明晶石所筑,宛如记忆与幻想混合的王国。
他们从那g0ng殿上空划过,光的碎片在身後拖出流星轨迹。
音乐在耳边响起——他们听见钟塔响钟的声音、听见海洋倒流的旋律、听见某个遗忘之地中孩子们的欢笑声像风一样穿过时空。
布莱克望向小yAn光,发现她的眼里正映着整片星海。
她对他说:「我会记得这一刻。」
「我也是。」他低声回应。
风托起他们飞得更高、更远,直到他们飞入一片无重力的星云领域。那里没有地心引力,只有光与颜sE在空气中缓缓游动,如梦中水墨。
数十颗巨大行星以极慢的速度漂浮而过,部分还有阶梯与建筑悬挂其上,像是某些尚未醒来的梦正在静静呼x1。星辰在他们指尖划过,留下一丝细细的余烬,如银沙划过手背。
小yAn光伸手触碰一颗飘浮的光点,那光化作银蝶落在她掌心。
「……我们真的飞起来了。」她喃喃说。
布莱克望着她,忽然觉得自己从未这麽清楚地看见梦境的颜sE。
而这一刻,他们不是迷失的人,也不是被抛弃的意识,而是——在这片梦境的中心,彼此陪伴、飞翔的存在。
他紧握住她的手。
两人从星云间缓缓降下,划过长空,像两道光的弧线,在梦的天穹上留下一条温柔的轨迹。
当他们再次踏上地面时,天sE已近暮sE,云层如金纱低垂,整个大地闪着余晖。
布莱克轻轻x1了一口气,说:
「以後不管这场梦怎麽结束,我都会记得……我们曾经飞过整个世界。」
小yAn光微笑着点头,轻声回道:
「而我会记得,是你牵着我的手。」
他终於明白,梦境从来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在某个高处,留下不能忘记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