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滴答地敲着木屋的屋顶。
他们在城堡外的一栋木屋里，火炉里的柴火发出轻微的劈啪声，温暖的橘光在墙上摇曳出两道重叠的身影。外头是梦境世界难得的雨夜，湖边的雾气缭绕，让整间木屋像是被藏在云端之上。
布莱克坐在火炉旁，手中握着一个黑白sE调的茶杯，端详半天。
「你确定这是可以喝的？」他试探地说。
小yAn光在不远处翻找着木柜，回头笑道：「放心，这是我自己调的——梦境茶，至少我喝了几次还活着。」
布莱克挑眉：「活着……你怎麽定义活着？」
「你在喝茶、你有在思考、你在问我问题，那就算活着吧。」
「那我可以选择不喝，让这杯茶存在於哲学争议之中吗？」
小yAn光笑出声，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手中也捧着一杯。「你啊，就是想太多。」
「我只是没办法忽略这些小细节。」布莱克瞄她一眼，「这地方不会让人饿，茶没有味道，连烤面包的时候都闻不到香气。你不觉得哪里怪怪的吗？」
小yAn光轻轻喝了一口茶，歪着头：「这世界可能也在学习我们该怎麽感觉啊，它只是还没学会味道是什麽。」
布莱克看着她那认真的神情，半晌才说：「你总是这样，讲得好像梦也有自我意识。」
「你不觉得有趣吗？」她转过头，眼神带着一点亮光，「也许这整个梦，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想像出来的——所以才会这麽奇怪，像是我们记忆碎片拼凑的地方。」
布莱克靠在墙边，把茶杯放在膝盖上，「……如果真是我梦出来的，那我g嘛要把你设定成一个老Ai调侃我、又常迷路的人？」
「因为你潜意识里，其实很想有人陪你走错路，然後一起笑一笑也没关系。」
他望向她，想反驳，却笑了。
布莱克抱着双臂，盯着火堆，一时没说话。
「小yAn光。」他忽然低声开口。
「嗯？」她转过头看他。
「……一开始我真的以为你只是我梦里的角sE。」他喃喃道，声音很轻，但语气b平时要来得诚实许多。「我以为这场梦是我的，是我潜意识编出来的剧情、场景、人物……你，就是我脑子里投S出来的一部分。」
小yAn光微微一愣，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但……」布莱克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她的侧脸。「我发现你会说出我完全没想过的话，做我从来不会预料的事……你甚至有我想像不到的情绪。」
他沉默了一会，低声问道：
「如果这真的是梦，那为什麽我会开始担心你离开我？」
小yAn光低下头，轻轻把脸埋进手臂里。
「那你觉得呢？」她反问。
「我不知道。」布莱克语气低沉，「这到底是真实？还是我把你幻想得太真了？」
他望向火堆，喃喃说道：
「还是说……我们都是某种方式里迷失的人？我从现实掉进来，你也是，然後在梦里遇见了彼此？」
他的眉宇紧锁，眼中闪着怀疑与矛盾，「这里到底是世界的某一角？还是我脑内造出来的假象？抑或是——两者兼具？」
他转过头看着她，试图从她眼中看出一点什麽。
小yAn光却只是淡淡一笑，拍拍身边的床铺。
「我也不知道，但……至少你不是一个人在这里。」
布莱克垂下眼眸，接着缓缓开口，像是终於把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
「而且这个世界中的景物，一切……我完全无法想像这是我能幻想出来的东西。像是姆姆……或是那些城堡、迷g0ng，甚至是天边倒映着光的湖——这一切都太过美好了。又或者……」
他停了一下，像是不敢说出口，最後仍苦笑一声：
「……又或者，是你。」
小yAn光睁大了眼，像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没有回应，只是转过头去，嘴角悄悄扬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
布莱克叹了一口气，低声道：
「如果你真的是我幻想出来的……那我真的不想醒了。」
风声安静下来，火堆只剩下微微跳动的余焰，映在他们眼中。
布莱克沉默地看了小yAn光一眼，忽然开口问：
「欸，小yAn光。」
「嗯？」她转头，眼神依然清澈。
「你几岁了啊？」
这个问题来得毫无预兆，甚至带点突兀。小yAn光愣了一下，然後撑着下巴眨了眨眼，像是在思考。
「你说……梦里的我，还是……现实的我？」她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没有一丝刻意，却让人无法捉m0。
「哪个都好。」布莱克皱了皱眉，「我只是突然想到……我跟你相处这麽多天，居然完全没问过。」
小yAn光低头看向火堆，像在逃避这个问题。过了几秒，她仰头望向天花板，轻声说：
「我也忘了呢。」
「忘了？」布莱克微微睁大眼，「怎麽可能？这种事怎麽会忘？」
「这里什麽都会慢慢忘记呀。」她轻声说，语气听起来像是在陈述某个不变的规则，而不是开玩笑，「在这个世界，时间没有年轮，没有生日，也没有老去的指标。」
她转头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
「但如果你觉得我像十七岁，那我就是十七岁；如果你觉得我像二十岁，那我就二十岁好了。」
「……所以我说了算？」布莱克挑眉。
「嗯，在梦里不都这样吗？」她耸耸肩，语气像是开玩笑，却又像是在暗示某种不得而知的真相。
布莱克盯着她那张被火光映得闪亮的脸看了几秒，最後苦笑一声，低声道：
「真不愧是你……永远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小yAn光眨了眨眼，像是得意似地抬起下巴，「可你不也没停止想知道？」
小yAn光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小呵欠：「好了，我要去床上窝着了。」
「这屋子只有一张床耶。」布莱克突然提醒。
「是啊，所以要嘛你去地板，要嘛你就小声一点，不要吵我睡觉。」她说完，一溜烟地钻进床里，把毯子盖过半张脸，只留一双亮亮的紫sE眼睛盯着他。
布莱克望着她，摇摇头，苦笑了一下。他起身铺好一张小垫子，坐下靠着墙边，望向窗外的雨雾。
「奇怪了……我不是说这只是个梦吗？」他低声说，「但现在，却觉得……b现实还真。」
身後传来她模糊的声音：「因为你现在，不是醒着啊。」
雨声继续滴答作响，火光渐暗。
这个夜晚，什麽都没有发生，却是他在这场旅途里，少数能静静休息的时刻之一。
小屋清晨
清晨的雾气仍未散去，晨光从木屋的窗缝透入，像是细细洒落的金sE粉末。屋外传来鸟鸣与湖水拍岸的声音，一切静谧如画。
布莱克在微微的木板吱呀声中睁开眼。
他坐起身，r0u了r0u眼睛，还没完全从梦与梦之间醒来。忽然，他嗅到一丝……气味？是食物的香气？
他猛地坐直，目光迅速扫向屋内——
厨房那头，小yAn光正背对着他，穿着白sE长裙外加一件略微松垮的白sE连身洋装，站在小小的料理台前，像模像样地翻着平底锅。锅中滋滋作响，正煎着什麽像是蛋与薄饼的东西。
yAn光从窗边洒落在她的发梢，金sE微微闪耀，整个画面静谧美得不真实。
布莱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在煮东西？」他开口，语气里藏不住惊讶。
「早安啊，睡得还好吗？」小yAn光没有回头，只轻轻挥了挥锅铲，「我早就想做一顿梦里的早餐了。」
布莱克站起来，走近一步：「等等，这个梦到底什麽时候加上了味觉模组？我昨天不是还说这里的食物都没味道吗？」
「嗯……可能你说了之後，它就学会了吧。」小yAn光转头眨眼，笑得一脸理直气壮，「梦境也是需要更新的啊。」
「你到底是什麽时候变成主程式维护人员的？」
她笑着没回答，只将热腾腾的东西放进两个盘子里，递给布莱克其中一份。盘子上还有涂了莓果酱的薄饼，煎蛋微焦的边缘泛着香气。
布莱克坐下，狐疑地看着眼前的食物。又低头闻了闻——确实有香味，而且很诱人。
他举起叉子，刺下一块薄饼送入口中。
「……」
他咀嚼了几口，脸sE从迟疑转为惊异，再转为不可置信。他瞪大眼，看向小yAn光。
「你……你怎麽做到的？」
「好吃吗？」她若无其事地吃着自己的那份，像是在享受一顿平凡的早午餐。
「不对劲啊……这不是我能想像出来的味道。这种细致程度、温度、口感……甚至有点焦边的错落感……这梦境也太有诚意了吧？」
小yAn光咬着叉子，对他笑道：「也许……你不是一个人在梦里。」
布莱克怔住，低头看着盘中快要见底的食物。
这顿早餐太真实了，让他不敢相信这里仍然是那个没有味道、没有饿感的世界。
又或许……是因为，有她在，所以这个世界也在一点一点变得更真实。
他轻声说：「如果这就是梦的更新……那我希望这个梦永远都别登出。」
小yAn光没有回答，只是抬眼望向他，眨了眨眼，微笑不语。
而窗外的雾，也在此刻悄然散开。
就这样，他们开始了无人知晓的旅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