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日,冬至。
一场瑞雪,将整座京华城,装点得素裹银装。红sE的g0ng墙,金sE的琉璃瓦,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这场雪,彷佛是上天降下的洁净之礼,要洗去这座城市不久前才经历的血与火。
今日,是新帝登基的大典。
天还未亮,文武百官便已身穿最隆重的朝服,自g0ng门外,沿着被清扫得一尘不染的御道,一路延伸至太和殿前。广场之上,数千名禁军与镇北军将士,盔甲鲜明,肃立如松,金戈与旌旗,在清冷的晨光中,反S出慑人的寒芒。
「当——!」
悠远而厚重的钟声,自g0ng城深处响起,连响九九八十一声,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这钟声,驱散了笼罩在京城上空数十年的Y霾,也唤醒了这座古老帝国沉睡已久的希望。
在万众瞩目之下,身着玄黑为底、金线为绣、绘有日月星辰、山川河岳等十二章纹为饰的帝王衮冕,头戴十二旒冠冕的夏侯梦蝶,出现在了太和殿的入口。那冠冕上垂下的珠串,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遮住了她部分的容颜,却遮不住那双睥睨天下、沉静如海的眼眸。
她的身後,是摄政王魏峥,以及新任的户部尚书姬长风、太医院院使庄世杰、工部尚书顾沁威。他们是她的挚友,是她的肱骨,也是她走向这条至尊之路,最坚实的基石。
夏侯梦蝶的表情,平静而肃穆。她迈开脚步,踏上了通往龙椅的、那九十九级汉白玉台阶。
她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第一步,她想起了安和镇的蝶语斋,想起了养父云伯平的慈Ai笑容。
第十步,她想起了那座破庙,与魏峥在雨夜中的初遇,那是一切缘分的开端。
第三十步,她想起了蝶语斋的盟友们,想起姬长风的温润,庄世杰的毒舌,顾沁威的沉默。
第五十步,她想起了金殿之上的对质,想起了镇国公那张狰狞的脸,与上官琳那绝望的哭喊。
第九十步,她想起了先皇后的「金蝉脱壳」,想起了惨Si的皇兄,想起了龙床之上,父亲临终前的嘱托。
过往的一切,如走马灯般,在眼前一一闪过。最终,都化作了她此刻脚下的力量,与眼中的坚定。
御座之下,她的三位挚友,正仰望着她。姬长风的眼中,是如释重负的欣慰与与有荣焉的骄傲,他彷佛看见了那个在蝶语斋中、冷静地为他诊病的nV子,如今,她将要医治整个天下。庄世杰则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神情竟有几分肃穆,他看着那个曾与他谈论医毒的nV子,心中暗道,或许,她才是这世间最无解的、最甜美的「毒」。顾沁威只是沉默地站着,但那双总是专注於机关零件的眼睛里,此刻却映出了唯一的、璀璨的光。
而站在离她最近之处的魏峥,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从破庙中的狼狈相遇,到王府中的温情滋生,再到金殿上的并肩作战。他看着她从一只险些被风雨摧折的蝴蝶,一步步,蜕变成了如今光芒万丈的模样。那份深入骨髓的Ai恋与自豪,几乎要从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满溢出来。
当夏侯梦蝶终於走完最後一步,转过身,在那张象徵着天下至高权力的龙椅之上,缓缓坐下之时。整个天下,彷佛都为之静止。
御座之下,以摄政王魏峥为首,文武百官,宗室亲王,黑压压的人群,如cHa0水般,齐齐跪倒在地。
「臣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响彻云霄,久久不绝。
新帝登基,万象更新。
夏侯梦蝶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望。她雷厉风行,却又心怀仁善。她每日勤於政务,批阅奏摺至深夜,却也会亲自走访民间,倾听百姓的声音。
在姬长风的辅佐下,国库被重新充盈,他以雷霆手段,整顿了盐铁贸易,将过去被国公府侵占的利润,重新收归国库,并用此资金,建立了赈灾的常备仓,让天下百姓,再无饿殍之忧。
在庄世杰的执掌下,太医院不再是只为权贵服务的摆设。他整合了g0ng廷与民间的医道资源,在各大州府,建立起了官办的平民药庐,「蝶语斋」的模式,被推向了全国。他甚至打破陈规,开始招收nV医,一时间在朝野引发热议。
在顾沁威的督造下,北境的防线,被修筑得固若金汤。他所设计的那些新式军械,让所有胆敢窥伺边境的敌人,都闻风丧胆。除此之外,他还将自己的才华,用在了水利兴修之上,数条利国利民的运河,在他的规划下,缓缓动工。
短短一年,历经g0ng变与内乱的大金麟皇朝,便已一扫颓气,呈现出中兴的气象。
一日,在御书房处理完奏摺後,夏侯梦蝶忽然笑着问正在回报账目的姬长风:「姬Ai卿,朕听说,你为了整顿那家振远镖局,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不知,你去年提过的那匹烈马,如今,可曾驯服了?」
姬长风闻言,那张总是温润如玉的脸上,竟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略带无奈又有些回味的苦笑。他放下帐册,恭敬地回答道:
「回陛下,尚未。但臣想,有些烈马,或许本就不该被驯服。与之并驾齐驱,看她驰骋天下的风景,或许……更有意趣。」
夏侯梦蝶闻言,与身旁的魏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会心的微笑。她轻声对姬长风说:「那朕,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当夜,g0ng宴散去。
梦蝶褪去繁复的礼服,换上一身轻便的常服,独自一人,走上了g0ng城最高的角楼。
京城的万家灯火,在她脚下,如同一片璀璨的星海,延绵不绝。
一件带着T温的、绣着猛虎暗纹的黑sE披风,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肩上。
魏峥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她的身後,从身後,轻轻环住了她。
「夜深露重,当心着凉。」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不冷。」梦蝶靠在他温暖而坚实的怀中,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轻声说,「有时候,我还会觉得,这一切,像一场梦。一场太过真实,让我不敢醒来的梦。」
「这不是梦。」魏峥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秀发之上,呼x1间,满是她身上那GU熟悉的、淡淡的药草清香,「这是你应得的。你用自己的智慧、勇气与善良,赢回了这一切。」
他轻叹一声:「蝶儿,你可知,在金殿之上,看着你一步步走上龙椅时,我在想什麽?」
「在想什麽?」
「我在想,我这一生,戎马半生,权谋半生,手上沾过血,心中有过恨,本以为会在这条孤独的路上,一直走到尽头。却没想到,上天,会将你送到我身边。」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我失去了一个需要我去守护的江山,却得到了一个可以与我并肩,看着江山的你。这是我此生,最大之幸。」
夏马梦蝶的心,被这份深情彻底填满。她转过身,迎视着他的双眸:「我失去了一个家,却找到了另一个。是你,是长风他们,让我知道,我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前路漫漫,挑战尚多,但只要有你陪着,再长的路,我都能走下去。」
魏峥闻言,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情感,深深地吻住了她。
这个吻,没有了国仇家恨的沉重,没有了权力斗争的算计,只有历经生Si之後的、最纯粹的Ai恋与相守。
良久,唇分。
夏里梦蝶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远处街角,一间小小的面摊,正准备收摊,那升腾起的、最後一丝热气,让她忽然想起了什麽。
她看着他那双深邃的、如今只倒映着她一人身影的眼睛,笑着说:「魏峥,我还有一个心愿。」
「嗯?」
「我想吃一碗,安和镇的yAn春面。」
魏峥闻言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无限宠溺的笑容。他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明日,我亲自为你做。」
她想起了安和镇的蝶语斋,想起了养父临终前的嘱托。
她做到了。
她不仅报了仇,更将自己,活成了一个传奇。
那只来自江南水乡的蝴蝶,终究在历经风雨之後,振翅高飞,煌耀了整个天下。
一个属於nV帝夏侯梦蝶的、全新的时代,就此,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