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玄幻小说 > 蛊后(镜里乾坤) > 第五章-举头三尺有神明。(1)
    河边的香鱼烤得热呼,混着木柴烧火的焦炭味传开,香气四溢。

    阿飞游刃有余地顾着鱼间歇X翻面,顺便照看躺在对向丧失意识的瑀。

    「天间夜sE凉如水,坐看香鱼昏厥人。」阿飞凑近面煎焦hsU脆的香鱼,满意地放置火源边上,然後拿起其中一串走至瑀身边,蹲下在其鼻口附近逗弄道:「来哦,好香好吃的鱼哦,不好吃也没办法哦,怎麽样这位客人?要不要嚐嚐?」

    瑀反SX嗅了嗅,遂地睁开双眼——一条烤鱼就在前面晃悠,还碰到脸。

    「你有病?」

    「哟,醒啦,看来我这鱼烤不错!」」阿飞得意地一口咬下,直接在对方面前吃起来。

    瑀坐起身,身上盖的外套顺势滑至大腿,Sh透的衣服已被火烤得半乾,相较之前暖和许多。

    「还有没有?」

    「当然。」阿飞起身,走到火堆拿起另外一串鱼,递道:「现宰现烤,加上祖传特制秘方,新鲜又美味,真心不骗!」

    瑀接过烤鱼,浅嚐一口後,有些意外:「恩,还真的不错。」

    「是吧,出门在外的必备技能。」阿飞走回柴火对面坐下。

    「你童年Y影被刚才的水鬼治好了?」

    「呸,别乱说。我是拜你所赐,被吓好的。」阿飞尚心有余悸道:「我捡柴回来看到你倒这儿,怎麽叫都叫不醒,要不是还有呼x1,我真不知道怎麽和老爷子交代。」

    瑀呿了声,吃着烤鱼说:「如实交代。」

    「然後让我以Si谢罪?」

    「可以阿,h泉路上有你,我不孤单罗。」

    「别贫。」阿飞问起:「水下是甚麽?」

    瑀顿了顿,漫不经心答:「自己人,中了噬蛊。」

    阿飞难得严肃道:「确定没看错?」

    瑀摇头,「我们之中出了内贼,还被先生给处理掉了。」

    在蛊门,除了当家的重老爷子,就是平先生会下「噬蛊」。

    没等阿飞接话,瑀换问道:「话说你怎麽掉下来的?」

    「情况紧急谁会记得,大抵是没注意路况,跑着歪了就掉下来了……你应该也是吧?」

    「我可没你这麽蠢。」瑀道:「我是被推的。」

    「哟,人品不好阿。」阿飞好奇道:「知道是谁推的吗?」

    「我有闻到一GU特殊的竹叶香……不离十。」

    「连先生都看不下去了,好歹也是一手带大的徒儿。」阿飞啧啧几声,把仅咬一口的鱼随意摆在一块石头上,接着说道:「依我浅见……不是,深见阿深见,我总结了几种可能;一,我们之中有内贼,你是同夥,所以平先生推你;二,你的鼻子有问题,并非先生推你。三,一切都是你的片面之词,你就是内贼。」

    瑀眨了眨眼,面无表情道:「脑子不好就不要勉强,看看你自己说的,合理吗?」

    「不合理吗?有迹可循阿。」

    「首先,我不是内贼,我的鼻子也没有问题。何况我若是内贼,应是和水下的水鬼同等下场,这是蛊门族规,是铁律。」

    「也是哦。」阿飞想起来道。

    「请你推断时不要夹杂私人情绪。」

    「行吧,你的直觉没错,因为我也是被先生推下来的。」阿飞道:「先生让我俩儿沿着河边走。」

    瑀翻白眼,吃剩的鱼骨头用力丢入火堆,「你耍我?」

    「那先生还没经过我俩同意呢。」

    「这是一个问题吗?」

    这人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甭管是甚麽问题啦,你最了解先生,现在怎麽办?我们的任务是甚麽?」

    「我怎麽知道。」瑀没好气道。

    往常论平先生的教导总出其不意,她身为徒弟尚能临机应变,不过那都是身边有彼此的情况,能随时接收信号。

    此次事发突然,坠崖前就只交代阿飞让他俩儿走河道,有何用意?

    「你诡计多端,怎麽可能不知道。」

    「你们之前可曾走过河?」

    「没有。」阿飞指了指旁边的大河,「别说春夏容易暴涨,这夏秋之间也容易闹灾,加上上头有商道,谁会想走。」

    「商道也没多安全,那落石掉得。」

    「遇到这麽严重的还是头一回,还偏偏选在你和先生出山,巧不巧?」

    「根本与我和先生无关。」瑀道:「这麽大面积的崩落要说是Y谋……未免太过牵强。」

    「行,言归正传,这和我们的任务有毛关系?」

    瑀随便答道:「走河道往虹霓村?主打一个攻其不备?」

    「不可能,越往上走两旁的路只会越抖越滑,最後连能踩稳的地儿都没有……要我说,还是得从村口旁那条岔路下来,才能顺利通到瀑布旁的平台进山。」阿飞遂b出一个「二」,「就算能行,怕是全军覆没。」

    「我可没说要直接走大门。」瑀道:「我说的攻其不备,是指我们偏离计划之外。对於外敌,计划外的人、事、物会增加不确定的因子,难以防备。」

    「嗯,你继续说。」

    「我说完了。」

    「阿?说完了?」

    「不然呢?」

    「所以我们下一步?」

    「走一步算一步。」

    「说了半天那还是不知道阿?」

    瑀拿起水壶倒了些水洗手,接着往嘴里倒了一口水含着,再从包里翻出棕sE瓶罐,取出维他命片丢入口中吞下。

    「至少我们知道,我们不再参与月哥最初的盘算。」

    阿飞不知所以然道:「月哥甚麽盘算?」

    「就是白天在月哥家里说的任务阿。」

    「哦——你说那个阿……」阿飞意会过来,云淡风轻道:「那个听听就好。」

    「甚麽意思?」

    「玺之前跟我说过蛊门出了内贼,只不过碍於难以判对是谁,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所以请了月哥帮忙。不然你想为何我们解散之後,并未有任何後续交代。」

    瑀不语,顾着用一双眸子杀人。

    「欸,我开始以为你知道……那天还是你脚刚好全,和玺一块去见老爷子时交代的。」

    「那就是没、跟、我、说!」瑀咬牙切齿,根本是存心绕过她。

    「哎呀,反正你都猜到了。」阿飞不觉得有甚麽,「我们先理理好吧。」

    瑀深深的x1气,重重吐气,心想天道好轮回,这些人……走着瞧!

    「理甚麽理,人都让你们处理了。」

    「这才是奇怪的地方,让月哥演得这出本是预设内贼和北洋军有关,但结果并未发现有任何人窃听和其他举动……」

    「後来人就被先生下蛊,跟着我们一起下来。」瑀接道。

    阿飞毫无疑问点头。

    「但我们现在Si无对证,更无全屍,理不清楚,只能见到先生再提。」

    半晌,阿飞道:「嗯。」

    瑀抬眉,反问:「其实你是想问水下的人是谁吧?」

    阿飞倒也不藏着掖着,大方承认道:「你可知是谁?」

    「这个嘛……」瑀面天仰卧,双手交叠後脑靠枕,闭上眼道:「面目全非,恕无法提供线索。」

    数分钟的沉默过去,预备一觉到天明的瑀终是没忍住,对着翻弄柴火而发出细碎声的人再次开口:「短卷发,特别卷的那种。」

    阿飞手持枯枝愣在火篝前,x口忽发一阵难受,又过一会儿,将枯枝丢入柴火之中。

    通往虹霓村最後五里路的人工隧道,玺站在入口往事发地点的转角望去,眼底期盼着甚麽。

    「参领,经清点,蛊门全员五十名,掉队十九名,轻伤十一名,无重伤人员,现有三十一名。青龙寨八人,除了月哥,全员掉队。」白皮。

    「牛马十五头,追回八头。」月面接着回报:「行李经确认,均是掉粮。」

    二人见挺直腰杆的背影毫无反应,了然於心。

    自打玺和平先生一起回到隧道内,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平先生更有让人说不出的诡谲,身T隐隐散发的异香混合周遭的血味,乘着吹入隧道的怪风冲入众人的鼻腔;青龙寨人不知者无畏,只感觉气氛压抑,蛊门人便不同,每个上紧发条,半声不敢吭;他们知道,那是再明显不过的杀意。

    年纪尚轻的阿肆明知道不该在这时候哭,却还是忍不住啜泣:「呜呜呜……呜呜呜……」

    平先生从其踏步经过,只是俯瞰一眼,坐在阿肆身边的蛊门弟兄便上手摀住阿肆的口鼻小声斥喝,深怕因此连累自己。

    「少了同伴你就不会做事了?」平先生来到入口,月面和白皮识时务退居两侧。

    一句话的压迫感让玺不自觉冒出冷汗,他害怕平先生,害怕自己带的队伍出事被老爷子挨罚,但他更害怕的,是有些人明明出发前还在吊儿啷当的嘻闹,回头人就没了,找不到了。

    蛊门大家子一百有余,弟兄来自四方,有人尚且有来历,有人甚至连名子都没有。玺不像阿飞重情重义到能辨人唤名的本事,可一但出任务触及伤亡,作为生还者的他,恐怕连呼x1都是个错。

    总以为经历生Si离别之苦几次,总会麻痹,习惯;事实证明,除了习惯不了,往後每个入睡的夜晚,又会多几张模糊的脸孔不请自来,成为新的噩梦。

    看不清的无从查找,就怕在无间噩梦中,出现阿飞和瑀两张他再清楚不过的模样,那绝对不是只有带着愧疚过日子就可以。

    一个是关关难过关关过的兄弟,另一个是曾失去过,不想再失去一次的青梅竹马。

    蛊门训诫在上,生Si置之度外。阿飞和他生是蛊门人,Si是蛊门鬼,理解通透。

    瑀完全不一样。她不理解,也不认命。曾为了摆脱蛊门的一切,背弃族人而走,就为了过上自以为是「自由」的人生;即便到头来失败得一蹋糊涂,拖着破败的身躯吊着一口气,依旧呢喃:「我不回家。」

    玺从前不信瑀是宁折不弯的个X,本来nV孩子家小打小闹很正常,但直到听她说出口的那刻,他信了,她真的会离开他,而且是永远的那种。

    「大人问话,为何不回?」平先生再次开口。

    「先生,他们会和我们会合……」玺姗姗回过身,眼神黯淡问:「对吧?」

    「记住,从现在开始,全员三十一人,只有我们。」

    「姑且不论弟兄们和飞,蛊门的继承人掉下去了不用找吗?先生,瑀是老爷子的nV儿,是您一手教出来的徒弟,真的不用找吗?」

    「尔玉,你是在询问我,还是在质问我?」

    「我只是想知道先生为何能如此镇定。」

    「我镇定是为了给你树立榜样,身为一个领导者,发生任何事情该当临危不乱。若将领自乱阵脚,底下人心便稳不住,任务注定失败。」

    「我不是先生……心是冷的。」

    平先生单眉一挑,双眸陡然变得锐利,「玺参领若不想好好当这个主事,那就由我代劳,想必老爷子会非常乐意。」他又往前走近了些,低声:「你最好重新审视自己,蛊门不需要感情用事的领队。」

    转身的瞬间,收放自如的平先生像换个人般杀意全消,心平气和地对月面道:「时间些许要加快了。」

    「恩?」月面临时被点名,差点反应不来,後又往前两步,道:「哦,我算了算……我们粮食不多,回来进山的时间要缩减成三天。」

    「好,白皮,让大夥开始收拾,十分钟後出发。」平先生。

    白皮不敢怠慢,立刻应下。月面也随後离开,着手整理。

    玺眼睁睁看着平先生的背影,任其发号施令,心中一阵不快,但又不得不佩服姜还是老的辣,不管发生多大的事,平先生永远可以神sE自若,泰然处之。

    平先生冷不防回过头问:「你可知老爷子为何要叫我来?」

    玺不假思索,「老爷子的心思,尔玉岂敢揣测。」

    「不是不敢,是从未细想。」平先生淡道:「等会儿押後,冷静一下。」

    玺右手搁置左x,倾身应:「是……」

    十分钟过後,部队很快地在平先生和月面带领下,以原先多一倍的脚程走出一里半长的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