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风一瞬间灌了进来,吹得屋里气压骤降。
程昭野就那样杵在门口,高大的身形几乎堵Si了光。校服外套松垮地敞着,露出里面被汗水洇深了一片的黑sET恤,显然是刚剧烈运动过就跑来了。
他头发剃得短,鬓角利落,露出清晰y朗的发际线和一双因为怒气而显得格外黑沉的眼睛。
而此刻,他的目光SiSi钉在仍维持着俯身姿态的裴之舟和那只被他握在掌中、显得愈发雪腻光洁的脚背上。
许若眠甚至能看清他额角暴起的青筋和紧抿的、失去了往日那点玩世不恭弧度的嘴唇。
她太熟悉了,从小一起长大,他每次要跟人动手前就是这副德行。
可半晌,声音像是被风卷着,带着一种快要压不住的低哑:“放开她。”
许若眠整个人愣在椅子上,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
空气僵得让她不敢动,像是再动一下,就会让眼前的火星彻底点燃。
“程昭野,”裴之舟却连眼神都没抬,仿佛根本没听见那句讽刺,动作不紧不慢地把鞋扣好,“你总是喜欢这样闯入别人的空间吗?”
程昭野下颌线绷紧,无视他的反诘,目光再次快速掠过许若眠单薄的肩膀和微微发抖的手指,声音里的冷意更甚:
“少废话!我让你放开她。你没看见她不愿意吗?”
“她之前追着你跑的时候,你冷冰冰地站在一边看都不多看一样。现在她不想跟你有什么牵扯了,你倒跑来做出这种……这种让人误会的举动?”
“程昭野!”许若眠猛地开口,声音有些慌乱,想让他别再说下去,可她的声音太轻,像是被两个人的气场直接压下去,没能cHa进去。
“裴之舟,你把她当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吗?”
裴之舟这才站起来,微微抬眸,终于看了程昭野一眼。
那眼神很淡,像是隔着一层雾,带着冷意,却又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玩具?”他重复了这个词,尾音微微上扬,带出一丝极淡的嘲讽,“程昭野,这个词用在你身上,似乎更合适。”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程昭野紧绷的脸,继续道:
“如果我没记错,在过去整整两年里,你和许同学在学校几乎没有任何交集。走廊遇见都不会点头的关系。”
他顿了顿,语气平稳却字字清晰,直指核心:
“那么,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你会突然出现在任何她可能出现的地方?图书馆、食堂、甚至这间偏僻的排练室?”
“你——”程昭野被这话噎得一怔,旋即冷笑:
“我怎么了?她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管她天经地义。至少我坦荡!不像你,以前对她Ai答不理,现在又跑来玩这种暧昧把戏,你什么意思?”
许若眠心口一紧,呼x1乱了几分。
程昭野说得太快,像是怕慢一点就要被对方压下去,可他越说,场面就越失控。
裴之舟却像是在看一场无聊的戏。
他往旁边挪了半步,把许若眠挡在身后:“她追不追我,是她的事。可你——”
他的目光落在程昭野脸上,薄唇微微一抿,冷意像锋利的刀刃:“天天像条疯狗一样跟着她,纠缠不休,算什么?”
“疯狗?”程昭野笑了,笑声却没半分愉快,反而像是被戳到痛处:“你裴之舟平时装得高不可攀,现在倒会抢人了?”
“别、别说了!”许若眠的声音终于有些急了,手指下意识抓住椅沿,整个人紧绷着,像是怕两个人真的会打起来。
可没有人理她。
裴之舟的眉目低垂着,神情还是没什么波动,声音却b刚才更冷了几分: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事就要表演一番?她想追谁,是她的事。可惜——”
他顿了顿,薄唇微抿,冷淡地吐出几个字:
“她现在在我这。”
程昭野脸sE陡然一沉,像是终于被彻底点燃了火药。
他几步b近,伸手就想揪裴之舟的领口,怒声道:“裴之舟,N1TaMa——”
裴之舟却突然伸手,动作不重,却JiNg准地按在许若眠肩上,让她稳稳坐在原地。
或许是这冷静的模样刺痛到了他,拳风带着凌厉的力道,直直朝裴之舟脸侧砸去。
“程昭野——!”许若眠几乎是下意识地尖声喊了一句。
可下一刻,裴之舟抬手,手腕微微一折,g脆利落地挡住了那一拳,脚步只是往后退了半步,单手稳稳握住对方的手腕,力道沉着,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少在这装!”程昭野眼里血丝迸起,另一只手不受控制地挥过去,带着狠劲。
裴之舟身形一偏,手肘抬起,g脆利落地挡住,脚下也往前一步,b得程昭野被迫连退两步。
两个人一来一回,攻守之间像是真要分个胜负,压抑的空气像随时会裂开。
许若眠看得心口发紧,腿都在抖。
她根本cHa不进一句话,眼睁睁看着两个人像暴风骤雨般互相b近,衣摆与桌椅磕碰的声响让她的呼x1乱得厉害。
砰——
桌子被撞得震了一下,桌上的剧本散落一地。
面对这无法控制的混乱,她只能慌慌张张跑过去,手指冰凉,什么都没想,扑上去就抱住了一个人的腰。
“别打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急得发抖。
她根本没来得及分辨抱的是谁,只想让这一切停下。
可当她感受到怀下那具身T微凉又绷得极紧的肌r0U,呼x1近在耳侧,带着一丝压抑的热度,她僵住了。
是裴之舟。
空气陡然安静下来。
程昭野盯着那双紧紧环在裴之舟腰上的手,目光一点点冷下来,脸sEY沉得可怕。
裴之舟微微低头,垂眸看着怀里这双瑟缩的手。
“放开我。”他的声音很轻,却低得发哑。
许若眠慌了,下意识就要松开手,可她一动,程昭野那边的目光更冷了,像是一触即发的火。
屋子里的空气变得怪异极了。
她忽然意识到——
无论她刚才冲动之下抱了谁,都无疑是在另一个人的怒火上浇油。
可她抱住的,偏偏是裴之舟。
程昭野的手指在掌心收得发白,薄唇抿成一条线。
而裴之舟垂眸看着她,手指微微蜷着,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半晌,才慢条斯理地抬眼:“行了,闹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