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尖紧贴着战斧柄上的蓝宝石,那冰冷的表面像冻结的湖面,裂痕在壁炉火光下闪烁,宛如一张破碎的蛛网,幽暗的蓝光在其中缓缓流动。
我的魔力,这团微弱的能量,像一条挣脱束缚的小溪,无声地渗入宝石内部。
我的意识跟随着它,彷佛潜入了一台古老的伺服器,试图读取一串被遗忘的程式码。
这不是艾尔多利亚的魔法,至少,不是他们所理解的那种混沌而神秘的魔法。
那些裂痕并非随机的瑕疵,而是一张由无数魔力线条编织的立T回路,像我前世熟悉的电路板,充满逻辑与秩序。
我的魔力沿着线条滑动,触碰到像是条件判断节点的分岔口:满足某个条件,能量流向这边;不满足,则转向另一边。
还有一些回路,让魔力循环往复,执行重复的指令。这不是魔法阵,而是一套冰冷、JiNg确的指令集,像是用符文与数字写成的程式码。
我找到了一个断点。
那道最深的裂痕,表面看来只是浅浅的纹路,像被某个珠宝匠用拙劣的手法填补修复过。
但我的魔力明确地告诉我,这不是物理损坏,而是指令链的断裂——一座被摧毁的桥梁,阻断了能量的流动。整个系统在这里戛然而止,像是程式执行到一半,遇上了致命的错误。
我试图推入更多魔力,却像水流撞上石壁,无力绕过这道障碍。我的魔力实在太微弱,像是用一颗纽扣电池去启动一台巨型机床。
宝石微微颤动,蓝光闪烁了一下,像一声沉睡中的低语。
我的心跳加速,这不是单纯的宝石。它是大脑,整把战斧是它的躯T。
那些无形的能量根须,从宝石底部延伸,融入斧柄与斧刃的每一寸金属,构成等待被唤醒的神经网络。我的灵魂一阵战栗——这东西的创造者是谁?它为何沉睡?这把战斧,究竟藏着什麽秘密?
「弟弟!你到底在g嘛?」艾琳的声音像一阵风,打破了我的专注。她凑过来,眼睛亮得像点燃的火把,食指轻轻点在斧柄上的一个符文,像是逗弄小猫。
「你看,这个亮亮的,你喜欢吗?姊姊再m0一下给你看哦!」她的手指擦过符文,带起微弱的静电,我的魔力流瞬间被g扰,像一串被打断的数据流。
「艾琳,别乱动!」布雷克粗声大气地挤开她,魁梧的身影挡住了壁炉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调整战斧的角度,像是铁匠在审视一件JiNg密的工艺品。
「让我看看这小子到底对哪个部分有兴趣。是这颗宝石的切工?不对……是符文的刻法?」他低下头,络腮胡几乎碰到我的脸,散发着煤烟与汗水的咸腥。「这可是远古工艺,连我都不完全懂!」
「布雷克,退後一点!」塞拉的声音带着焦虑,她在摇篮旁打转,手忙脚乱地调整我身上的羊毛毯,像是要用这层薄薄的毛料隔绝一切危险。
「你的皮甲的灰太厚了,会呛到他的!」她的手指颤抖,目光在战斧和我之间游移,温柔的眼眸里藏着一抹掩不住的担忧。「唉,你们两个都别靠太近,会挡住壁炉的光!」
我的内心在咆哮。
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调试!我正在解析一台沉睡千年的系统,可这群热心的「客户」却在四处Ga0乱!
艾琳的手指又点在另一个符文上,我的魔力流瞬间偏移,像座标丢失的崩溃。「不对!回路被g扰了!」我试图重新聚焦,却发现布雷克又把战斧转了个角度,斧刃的暗沉金属在火光下闪过一抹寒光。「视角偏了!刚刚锁定的节点没了!」我恨不得大喊,可这具婴儿之躯只能发出一声无力的「咿呀」,像一串乱码。
托尔靠在门边,手里的铁片被他捏得「咯吱」作响,粗犷的脸庞带着一丝揶揄。「妈,你该不会真觉得这卷了刃的斧头能划伤弟弟吧?」他走上前,伸手在那满是缺口的斧刃上用力摩擦,手掌上只出现几道浅浅的压痕。「看,钝得跟圆bAng一样,连皮都刮不破!」
就在这一刻,某个瞬间,三GU力量达成了诡异的平衡——艾琳的手指停在一个符文上,布雷克的调整让宝石正对火光,我的魔力恰好触碰到那道断裂的裂痕。
蓝宝石突然绽放出一道柔和的光芒,像星尘在黑暗中散开,温暖而短暂,照亮了每个家人惊讶的脸庞。
艾琳的眼睛瞪得像两颗星辰,布雷克的络腮胡微微颤动,托尔的手指僵在铁片上,连塞拉的呼x1都停了一瞬。
「哇……」艾琳最先打破沉默,声音里满是惊叹,像看到流星划过夜空。「弟弟,你做了什麽?这也太漂亮了吧!」
布雷克愣在原地,粗糙的手指抚过斧柄,像是想抓住那逝去的光芒。「这……这是怎麽回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目光在我和宝石之间游移,像在重新审视一块被忽略的矿石。
托尔的嘴巴张了张,铁片从手中滑落,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这斧头……不是坏了吗?」他的语气半是疑问,半是期待,粗犷的脸庞在火光下显得柔和了些。
塞拉用温柔语气哄我:「好了,小家伙,别玩了,我们该睡觉了。」
但,我却执拗地抱紧战斧柄,冰冷的金属贴着我的皮肤,散发着古老真理的气息,像最致命的毒品,让我的灵魂无法放手。我知道这很可耻,但我只有这具婴儿之躯,只能用它来表达这份渴望。
我发出一阵急切而响亮的哭嚎,没有饥饿,没有痛苦,只有成年人才懂的、即将失去至宝的恐惧,混杂着工程师对一项伟大工作被外行Ga0砸的愤怒。
塞拉的手停住了。她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动摇。我用尽全力,睁大那双清澈水汪汪的婴儿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是我此刻唯一的武器。果然,母亲的防线在泪水面前不堪一击。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挣扎与无奈,转头对艾琳说:「……艾琳,去拿一条最厚的浴巾来。」
艾琳的脸上绽放出胜利的笑容,像只得逞的小狐狸,飞快地跑了出去。
布雷克哼了一声,回到壁炉边,用拨火棍心烦意乱地T0Ng着火焰,溅起一阵火星,煤烟与铁矿的气味在空气中更浓了。
托尔捡起地上的铁片,耸了耸肩,低声嘀咕:「这小子,还真有点不一样。」
艾琳很快拿来一条厚实的浴巾。
在塞拉充满担忧的注视下,她小心翼翼地将暗沉的斧刃层层包裹,直到那锋刃变成一个臃肿而滑稽的白sE棉团,只留下嵌着蓝宝石的斧柄。她们将这柄被「去势」的传家之宝轻轻放在摇篮边,紧挨着我的身T。
我立刻停止了哭泣,伸出小手,再次抚m0那冰凉的宝石,心中涌起一GU巨大的安心感。
那GU古老的气息仍在,像一行行未解的程式码,在我意识边缘闪烁。我的魔力太微弱,无法修复那道断点,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读懂它的人。
塞拉轻轻拍着我的x口。她俯下身,哼唱起一首摇篮曲,声音悠远而神秘,不属於这间充满煤烟与铁锈的石屋,像是从星辰的另一端传来。
「睡吧,睡吧,小小的火光,世界还没亮,万物都还没,学会歌唱。」
她的声音像一缕月光,拂过我的异世灵魂。我静静地听着,心中掀起b发现C语言回路更深的波澜。
「听啊,听啊,那最初的心跳,所有魔法,都在里面,安静睡觉。」「……那第一颗种子,在你手心发芽,那第一缕星光,在你梦里编织。」
当「星光」与「梦」的音节响起,空气中那GU冰冷纯净的能量再次一闪而逝。
摇篮边的蓝宝石,以一种奇异的规律脉动了一下,像一台古老的机器,试图读取一段破损的数据,最终失败,归於沉寂。
「那第一颗种子,在你手心发芽,那第一口呼x1,是所有的开始。」
窗外,铁峰山脉的低吼沉重而悠远,像一声来自远古的召唤。壁炉的火焰颤抖着,彷佛也在回应那未知的意志。
「睡吧,睡吧,小小的火光,梦里的世界,才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