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放学了，天边宛如翻倒了一杯橙汁似的，橘红的一片夕yAn。
向菱从便利店出来，把一罐东西塞到身旁少年的手上。
她的眼睛笑成狐狸，眉眼弯弯的：「欠你的饮料。」
和他上次在C场喝的那瓶果茶是同一款的。
祁澈一怔，有些不自然的默默接了过去。
甚至无端的，心跳重了一拍。
少nV没有注意到异样，送了饮料就马上和他道别回宿舍了，一走一蹦跳，恢复得不像是刚中暑的人。
大秋天的能跑成中暑还真是神了……
思绪已经乱到，心跳跟着乱七八糟。
明明就只是一瓶果茶。
南雨镇瑰丽的夕yAn下，祁澈的思绪飘回下午的医务室。
稍早之前，向菱躺在那里的床上，不时蹙眉翻个身，嘴里轻声呓语着什麽，却好长一段时间没醒来。
他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过去。
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那时其实挺紧张的，紧张得胡思乱想。
……为什麽要在乎那种事，吃饱太闲麽。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在床头发着浅浅的噪音和震动，十分引人注目。
好像是刚才被T育老师拿出来放在床头上的。
来电人写着「秦井」。
听起来像是男孩子的名字，但他不认得。
电话无人接听，嘟嘟的响了几声，萤幕迳自按了下去。
过了几秒铃声再度响起，这次，连手机铃声似乎都透着急不可耐。
祁澈觉得特别刺耳。
来电人依然是那个叫秦井的。
他是谁啊。
祁澈看向菱仍没有醒来，听到手机铃声却蹙着眉心，身子动了动。
他心绪平添了一份焦躁。
就他愣神的时间，天空已经变得完全黑暗。
初来的夜幕之下，校园被一明一灭的旧路灯照得亮晃晃的，气温却在悄悄降低。
这样的天气转变不为人知，向菱反应过来时，温度已经低得可以穿上厚外套。
她连打了几个喷嚏，准备要回宿舍之前又折回便利店买了几个暖暖包。
万事问谷歌——南雨镇在十一月中常有气温骤降的情况。
……我草尼玛冷气团登陆巴拉巴拉。
早上还有冬yAn照S，气候算是宜人，太yAn下山之後却会变得寒冷。
宿舍没装暖气，除了暖暖包以外她对这天气束手无策。
要不等下再和白杞抱团取暖好了……
在床上用被子完全包裹自己之後，她因为太舒服直接补觉到了晚餐时间，起床後打着呵欠无所事事的敲了一下稿子，准备新作的中间几个段落。
翻着手机，顺便看到郑娟所谓的「秦叔叔」给她拨了几十通电话。
向菱没回拨，置之不理。
隔几天的早晨，班导报了一叠成绩单进班。
台下三四十个人哀嚎成一片。圆规拍拍桌子，「咱班这次的分数不怎麽样啊。」
然後就吩咐人把那叠白花花的纸发了下去。向菱拿到成绩单，看了一下。文科都考得不错，数学托同桌的福拿了个中上的分数。
整T计算下来，排名其实挺靠前的。
余光扫到同桌祁澈的分数，数学满分，其余全部挂科。
……向菱属实好奇他怎麽办到的，偏科战神啊这是。
而且这分数平均起来竟然还有三四十分。
他现在正完全不在乎一般伏在课桌上睡觉，手肘抵在桌面上，几乎遮住整个脸，要把自己埋起来似的。
校服的运动蓝白外套看着JiNg神，穿在少年身上却是个例外，透着一种懒洋洋却又带刺的气质，特别棱角分明。
而他肤sE又白，衬着蓝白的颜sE显得俊逸出尘。
向菱又看了一眼他的成绩单，各科分数相差悬殊。
还是觉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吗……
下课，祁澈难得没被人拽出去打球。
困Si了，昨天又做奇怪的梦了，睡不着。
少年眯着眼，杨宛坐在他斜前桌，向菱为了聊天方便，直接占用了杨宛同桌、也就是他前桌的位置。
两个nV孩儿脑袋凑得挺近，不知道在聊着什麽，不时轻笑。
向菱的头发披在背後，发sE偏浅，黑褐sE的。
过了一会，她突然感觉背後的头发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只是很轻的碰一下，然後指尖绕过发尾，整个过程都是很轻的。
好像发现什麽好玩的东西似的。
向菱无语，知道自己後面位置的是谁，回头瞪了他一眼。少年顺势放开，什麽都没发生一样瞅着她。
「……」
向菱转回头去继续和杨宛说话，没理他。
直到不之後发尾再度被碰了碰，她感觉到微末的痒意。
她没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早上出门时觉得冷，在校服外面套了一件自己的便服连帽衫，现在直接把衣服的连帽拉起来戴到头顶——这样他就碰不到头发了。
呵，想不到吧。
向菱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笑咪咪继续和杨宛说话去了。
中午的学生餐厅和平时一样吵。
向菱和许沫儿各自取了餐点，聚在一张桌子旁闲聊兼吃饭。
她在人群里看到祁澈，是因为那一群男生实在过於显眼。
此时的他并不是沉默的一个影子，而是一群男学生前呼後拥的，挤成一团。这状况并不罕见，他的确是经常被一群人围着。
向菱心道我去你的不良校霸。
祁澈唇角扯着淡到没表情似的笑，和捉弄成功时露出的猫猫一样的笑意截然不同。
少年混不吝站在那群人里靠後的位置，却依然是团T中心，就像生来就是这麽耀眼的人。
他个子b其他人高一点，特别惹眼，有几个人在他身旁不断说着什麽，一口一个「澈哥」。
向菱心说尼玛，就凭你是个不良少年啊。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筷子戳着盘里的午餐，正打量着那处，眼前突然晃过来一个男生。
她瞧了眼，不认识。
那人站到她面前，一开口就霹雳啪啦：「哈罗你是高二八班的向菱吗？之前我在街舞社的徵选看到你，觉得你很漂亮……」
许沫儿在一旁看得贼眉鼠目，不停的对她挤眼睛。
向菱默默听他说了几句，打断：「同学……我们认识吗？」
她以为离开北渝之後就不会再遇到这种人了。
男生笑了笑，不以为意：「哦，是还没认识，不过我知道你们班的祁澈，你和他应该挺熟吧？」
他继续说，「……所以，我们肯定也能处得很好的。」
「……」什麽歪理。
他见她沉默，以为她是对祁澈这话题有兴趣，便又挑起话头：「我们都叫他澈哥，虽然我b你们大一届。」
向菱被这逻辑唬得怔了一下，然後眨眨眼悠悠丢出一个问题。
「我就是好奇问一下，祁澈有什麽好崇拜的啊？」
对方没想到这小姑娘关注的居然是这个，完全呆滞住了，停了好几秒。
然後他做了个浮夸的解释：「有一次我书包被人抢了，澈哥路过就顺便收拾了那个人，真的他妈帅了。」
「那时候我觉得澈哥根本是我的神。」
向菱：「……」
她觉得他谈到祁澈时的眼睛都在放光。
试问：太过无言导致不知道怎麽接话，怎麽解？
答案是让对方自己找话说。
面前那个甚至不知道姓名的少年依然滔滔不绝，尽管她没有接话。
「……」
学生餐厅的另一角。
祁澈夹杂在一大群人里，觉得百般无聊，周围的人声被耳机里的音乐覆盖。
这群男生似乎不管到哪总是前呼後拥的一团，连吃饭都要挑正中央的长桌，一大群人围着边吃边大声聊天。
他默默找了靠边的位置。
有个人从他後面神出鬼没的冒出来，「欸澈哥，最新一手的八卦，老李他去搭讪小学妹了。」
祁澈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过去，眯了眯眼。
那个「老李」也是篮球队的，不过不怎麽熟。
话说——怎麽那麽多男生绕着她转啊。
向菱。
旁边那个八卦了一句的说完就走了，似乎已经去了别的地方传播他的最新八卦。
刚才那人还站在少nV桌前说话，口沫横飞。
祁澈越发觉得那幅画面，莫名和谐得刺目起来。
她和那个人是很熟吗？之前可没有看过他俩走在一块。
桌前的男生看着越来越令人烦躁。
方才说八卦的男生又急匆匆兴奋的折返回来：「打听到消息了，那个nV生叫向菱，这学期刚转来的。」
向菱向菱向菱。
怎麽到处都是她，每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