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没招了吗？」
「决斗者」兴味盎然地看着气喘吁吁的雷文殊。
蕴含魂绘师复制血的子弹已经用罄、能用的四把战术匕首尽数折断、左腿骨骨折、肋骨全断、左手臂脱臼。
雷文殊满身是血，却仍意志顽强地支撑站着。
在四周全程观看这场「决斗」的幸存师生、医护人员、监识人员与镇暴警察全都陷入Si寂的沉默，连在校门口原本还抢着要进来现场拍照、访问受难者的记者也全都静默不语，一片Si气沉沉。
自得知母亲Si讯後，这是虞皓星第二次感到彻底绝望。他的状况也没好到哪去，有魂绘师复制血的狙击子弹用完了，只能透过狙击镜看着好友惨遭一顿又一顿的痛殴。
这不是决斗，是单方面的玩弄，就像是被丢进池塘面对鳄鱼只能上下乱窜的野J。
「我玩腻了。如果你没招了，那就换我罗！」
「决斗者」扬起嘲讽的嘴角，皮肤底下透出血红光芒，怒吼一声，皮肤全数翻开、爆裂，一个高达两公尺的黑sE巨人赫然出现在少年原本的位置。
一丝不挂，圆柱般的双腿爬满青筋，胯下间挺立着充血的yjIng、像山峰巨石般硕大的肌r0U汇聚在上半身，单看那手掌大小，要捏烂雷文殊的脑袋应该轻而易举。
「哈、哈、哈……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吗？」额头的血流进右眼，雷文殊只得闭起一只眼，连抬起手抹去血痕的力气都没有。
「我呢，」因为型态变化，「决斗者」原本的少年嗓音变为低沉、嘶哑。「在生前就很喜欢找人打架，学校也好、感化院也好、甚至在黑帮堂口，一路打，遇到高手时尤其兴奋。你让我好兴奋，这麽多年，我始终遇不到一个能打的。」
「决斗者」往前踏出一步，篮球场的水泥地面应声碎裂，嘲讽说道：「为了表示我的敬意，就用两根手指扭断你的脖子吧──像拿筷子那样。」
一颗躲避球忽然从旁边飞出来，不偏不倚打在「决斗者」的脸上！
围观众人爆出一声惊呼。
「决斗者」往球来的方向看过去，王孟涵故作坚强地瞪着牠。
「笨蛋！你在g嘛？快逃啊！」雷文殊奋力挤出一口气吼道。
「喔吼……玛哈恩大人……多亏您赐予我无穷力量。」「决斗者」仰天发出宏亮的笑声。「小妹妹，我虽对你没有兴趣，但总是要杀的，现在杀跟等一下杀也是没多大区别。」
「决斗者」转身走向王孟涵。
「慢、慢着！我才是你的对手！你还没解决我呢！」
「决斗者」不甩身後的雷文殊如何用尽各种脏话挑衅。每往前踏出一步，水泥地面就碎裂一处，王孟涵感受到一GU与面对「贪食者」、「癫狂者」、「吞噬者」完全不同的压迫感，对b前三者，「决斗者」竟能理X思考这一点使牠异常毛骨悚然，散发出来的威压气场令她双脚无法向其他地方挪动半步。
脑海中忽地闪过一幅幅与江玄之相处过的画面。那些还没说出口的话、还想多跟他相处的日常、想听他说有关那一身伤痕背後的点点滴滴以及那个还没真正实现的拥抱……。
──你究竟……是怎麽看我的呢……？
眼泪流下的同时，王孟涵知道自己即将失去对身T的控制，某处热流悄然涌出，濡Sh衣物，沿着大腿内侧流经小腿，穿过袜子，流进皮鞋。她羞愧地低下头，却无法阻止那份失控的感觉蔓延全身。
「再见罗，小妹妹。」
「决斗者」高高举起右拳，被那一球打到的羞辱感令牠完全抛弃给予半点仁慈的念头。从王孟涵身上溢出的恐惧情绪让牠浑身充满力量，「无所不能」的感觉让牠愉悦到嘴角往两边耳朵大大裂开──
一张米sE符咒飞进牠的眼角余光，炸成一团烟雾，魂绘师自烟雾中现身，左拳挥出，y扛牠的右拳，两个拳头相互碰撞激起剧烈风压，狂怒地吹向四周！
风沙渐歇，长版风衣的下摆猎猎翻动。
「终於……来了吗……？」雷文殊露出既安心又疲惫的表情，一双膝盖再也承受不住，咕咚一声跪倒在地，意识逐渐迷离。
「真是的……也太慢了……薏庭，赶快叫人把那个肌r0U菩萨抬走！」虞皓星透过狙击镜，瞥见那张象徵Si亡的中世纪鸟嘴医生面具，总算松了一口气，鼓起最後一口气向无线电另一端发号施令，随後两腿一软，瘫坐不起。
「决斗者」向後跳了一步，稍稍拉开与魂绘师的距离。被挡下那一拳让他仍处在惊讶之中，前一刻他还觉得无所不能、故而卯足全力，下一刻就被一个个头矮他这麽多的人类轻松挡下；不仅如此，对方根本懒得隐藏自身张狂饱满的咒力气场，其中有一GU难以用话语JiNg准描述的流动咒力，隐隐约约地在他身上游走，浓郁、古老、深不可测。
「呜、呜……你、你这次好慢喔……」王孟涵双手压住裙摆，看着站在面前的魂绘师，cH0U咽道。
魂绘师快速上下打量王孟涵，确认外观上似乎并无大碍，因此略为放心了些。
「下次不许你再这样冒险了。」这并不是责备、怪罪的口吻。
「我不想雷警官Si嘛……。」
虽然嘴上反驳，王孟涵还是乖乖点了头以示答应。
「你是谁……？这身装扮……该不会是那个除魔人？」决斗者提高警觉，将所有自人类身上汲取来的能量全部灌注在四肢，难得绷紧了神经，蓄势待发。
即使提高了警觉、强化了身T机能与感官，但当魂绘师的拳头突然出现在自己脸上、身T无法控制地向後喷飞时，全身各处肌r0U的无端颤抖与头骨几乎碎裂的剧烈疼痛仍令「决斗者」感到不可置信。
牠推开压在身上的砖墙碎石，吃力地站起身，低头一看，粗壮的双腿竟出现r0U眼可见的抖动，不仅如此，两条手臂窜升而起如遭电击後的颤栗也让牠明白，这绝不是成为恶魔前那种遇到强者时会有的兴奋感。
牠环顾四周，无数念头飞入脑海。围观的人类在拍手、在欢呼……「玛哈恩的赐予」忽然间如失去讯号般感受不到……我、我会输吗？我今天……要Si了吗……会Si吗？
「嗯？人呢？」牠意识到魂绘师没有追击过来，也没有在面前几公尺外站着，原先应该在视线内的他……就这样消失了？
四周有几个人发出「啊，在那」的叫声、仰头指着半空，x1引众人的目光开始往那集中，彼此交头接耳。
魂绘师左手按在矮圆帽的帽沿，随风飘扬的风衣在他身後如蝠翼张开，右臂弯曲举起，食、中二指并拢朝前，泛起r0U眼可见的微光。
他两指一引，一道金sE剑气凝结为一把巨大长剑，从天而降，贯穿「决斗者」x背，像一枚巨型螺丝，将其如钉子般SiSi钉在地面！
「人类……不是你的玩物。」
咬牙切齿却安稳控制住的愤怒自鸟嘴医生面具流泻而出。魂绘师落回地面，张开右手，一把古老长剑自他T内慢慢向掌心凝聚出实T。
「老夫刚醒就要面对这等低贱杂碎吗？」
「百食沐恶川」发出不屑的嘲讽。
王孟涵目瞪口呆地看着长剑。它、它刚才是不是说话了！
「来，试试看老夫给你的见面礼！」
魂绘师握住「百食沐恶川」，平平举起，剑尖直指「决斗者」，气息徐徐收纳，感受到战衣提供的咒力充沛而稳定地流向身T各处，手与脚因充满力量泛起青光。
「鸦羽铳?绝闪。」
魂绘师垂下长剑，站在原地，剑身淌血。
「决斗者」一愣，随即裂嘴大笑。
「什、什麽都没有！哈哈──」
张狂的笑声嘎然而止，巨人的身T转瞬间崩裂成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屍块！
──我、我什麽都没看到！难不成他是在已经挥出好几次斩击後回到原来位子吗？不可能！这世界上怎可能有这样的人类！
魂绘师朝雷文殊看了一眼，後者朝他竖起一个「ＯＫ」的手势後，终於愿意听从医护人员指示，乖乖躺到担架上。
魂绘师走向王孟涵。
「我们走吧。」
「好。」
不等现场众人反应，魂绘师抱起王孟涵，腾空一跃，消失在夜sE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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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冷喔。」
魂绘师抱着王孟涵轻盈地降落在她家大楼的顶楼平台。
四周灯火如星，晚风徐徐送走白日滞留的暑气，一片祥和宁静，数小时前在学校的残忍屠杀好像不曾发生过。
矮圆帽、鸟嘴面具、风衣化为片片黑羽，随风飘散，魂绘师解除黑sE战衣的包覆，将「百食沐恶川」收回T内，现出本来的面貌。
江玄之听了脱下外套，披在王孟涵身上。
「有没有哪里受伤？」
王孟涵只是一个劲地摇头，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我说真的，不许你再这样冒险了，如果你有什麽万一──」
王孟涵抬头，澄澈的双眼凝视着他。
「──我会生不如Si的。」
王孟涵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江玄之。
她低下头，知道自己此刻一定满脸通红。「你还真的说了……」
江玄之抿起唇，思考该不该说出接下来的话，但只犹疑片刻，便用下定决心的神情，刻意放缓语调说道：「孟涵，这是我的命运，也是使命。未来一定还会有更加凶险的事，也可能再遇到可怕的恶魔，这样的我……你……」
王孟涵绽放出笑容──那是江玄之在她脸上不曾见过的绝美笑靥──不等他说完，直接抱住他。
她感觉到江玄之的手迟疑片刻後覆在了背上。
一个她梦寐以求的真正拥抱。
「我说过了，绝对不会离开你。」她闻着他颈间残留的男X香水气味。
「我很害怕……」
「我知道，我也是，但可不可以不要推开我？」
江玄之微微一愣，旋即放松神sE，嘴角轻轻上扬。「你说，我就不会。」
「哼，学我。欸……我好臭喔……」她有些难为情，扭动身T想挣脱他的怀抱。
「我不觉得。」他低声说，稍微加大一点手臂的力道把她圈回怀中。
「讨厌，我真的会害羞Si。」
她将脸深深埋进江玄之的x膛，感受他清晰、剧烈的心跳。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里面常说的「拥抱全世界」是什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