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
忽然出现一个身影。
啊,我知道,我看过。
眼前那个人是,陈宇吧?是我自己,我正看着那个是自己的他。
他笑得好开心,他在湖边散步,和一个nV孩子手牵着手。
下雨了,他们躲到一旁的行政大楼里。
快,快离开那里!我想对他大喊,但发不出声。而且,为何要离开那里?待在那里不要出来不是更好?
咦?
一辆车冲撞进湖面。
车子溅起的水花变成巨浪,把大楼给推倒了。
湖水淹没了陈宇,那个本来在一旁的nV孩,紧紧抓着随巨浪流动的树木,一边对陈宇伸出手喊着。
陈宇对他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静静地让巨浪把自己给吞没。
那nV孩的声音不见了。
只剩下耳鸣的感觉,感觉好不舒服。
沉下去,再沉下去。
湖水的下方是一个祭拜场所。
要祭拜什麽呢?
桌上摆了一个nV人笑着的照片,还有好多的花和纸船。
陈宇站得好远。
几个人围了上来,那是陈宇的舅舅和阿姨们。
他们将陈宇抱在怀里。陈宇对他们苦笑了一下。其中一个阿姨哭了起来,陈宇拍了拍阿姨的背。
又沉下去了。
地面下陷,湖水让我们的动作都变得好慢。
陈宇在家里,在他爸妈的家里。
家里的摆设跟日常一样。
他开了电视,把按摩椅启动。
他削了三颗苹果,在沙发上呆坐着。
他根本没看着电视,只是呆坐着。
苹果被他捏成两半扔了出去,飞至电视旁,把时钟给砸坏了。
他跪下来捶打着地板,他的拳头被重捶到一片血红,两手都在用力发抖。
又沉下去了,湖水将我往下拉去。
一GU味道在湖水中散开。
是医院里的药,以及消毒水的气味。
姑姑,是陈宇的姑姑,她站在病床前,把两包衣服放好,护理师跟她说明病室规范,还有住院期间的注意事项。
当护理师离开房间时,她坐在病床上掉着眼泪,一边把枕头和棉被的位置乔好。
几个社工师将陈宇抱着。一个医师也过来拍了拍陈宇的肩膀。
陈宇表情苦闷地笑了笑。
我想对他说话,我想跟他说些什麽。
湖水却又将我往下拉去。
画面再度模糊扭曲。
画面停止在一座森林里。
夕yAn的光照在一群孩子身上。散落一地的,孩子们的脚和腿,被照得亮亮的,好像回收场里,被丢掉不要的塑胶玩具。
陈宇的脸没有笑着。
原来他没有笑的时候,看起来这麽严肃。
一个身高很高的阿姨。
她只是饿了。
她饿坏了,她被处罚好几年没有东西可以吃,在她饿肚子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嘲笑她、威胁她,她好难堪。
我怎麽会知道这些,好奇怪。
陈宇走到那个阿姨的面前,将害怕至极的阿姨制伏在地。他紧紧握着阿姨的脖子,他的拳头发着电气的亮光。
阿姨的眼神充满恐惧和悔恨。
她想要陈宇停下来,她恳求着,她知道陈宇不会停下来。
我也想要陈宇停下来。
陈宇气愤地哭着,阿姨的身T没有了动作。
阿姨的脖子被拧断的一瞬间,散出一团灰sE的花瓣,在空中飞着。
灰sE的花瓣缓缓坠落至地面,排成一个奇怪的形状。
是人的形状。
是鬼的形状。
那鬼翻了身,站了起来。
陈宇向他靠近。
鬼也没有离开。
鬼两手伸向自己的x口,他的x口就像汽车油箱盖一样被打开来。
里头,一个黑漆漆的东西,蹦蹦蹦地,按照一个节奏跳动着。上头还接着一些迷你的小管子,看起来好迷人,就像艺术品一样。
鬼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将那东西拿在手上。
陈宇两手伸出去,将那东西捧着。
他看着那东西,好像要看尽它每一寸形状,将它的核心看近眼底。鬼只是等着陈宇。
陈宇将那东西往自己的x口靠近。
那东西滑进了陈宇T内。
他深深x1一口气,又吐气。
鬼转身,对着地面开了一扇门。
好厚重的门。
里头是黑sE的泉水,水晃动着。
鬼走了进去,并示意陈宇走进去。
泉水好浓,浓稠得像沼泽一样,却又好轻盈,晃动的时候还会飞溅出水滴。
不行。
什麽都可以,就是这个不行,不行。我心里想着,却什麽也说不出来。
陈宇向下走了一个阶梯,泉水淹盖他的脚踝。
陈宇的眼神恍惚着,好像看见了什麽,但我看不见那东西是什麽。
不能去。
不能去啊。
陈宇又走了一格,泉水淹过他的膝盖。
他双手下垂着,没有了力气。
我低下头看,是那个泉水。
我心里竟涌起一GU感觉,好想走进去啊!走进去的感觉──那感觉一定很bAng!
我在心里嘶吼着。我Ga0不懂了,到底发生什麽事情,但我不想要这样。
我正要移动脚步。
忽而一个劲,我被往後用力一拉,好多双手从门中伸出,不舍地想要把我抓回去。
我跌坐在地板上,光线亮了起来。
门被砰一声关上!
「呼,好险──这门可不能随便乱开啊!」
我r0u了r0u眼睛。
「──什麽?」
我环顾四周。
四周明亮起来,刚才的湖水完全消失了。只有地上那扇门跟刚刚一样。
「还清醒吧?阿宇!」一个熟悉的nV人的声音对着我说话着,「学长!」
观音在我面前弹了弹手指。
「观音、观音姐──你怎麽在这里──刚刚的──」
「嗨──!」她顽皮地笑了一下。
一个笑嘻嘻的声音出现,那是小男孩的笑声,小男孩跑到我面前,一把扑到我怀里。
「乖乖!」我惊喜道。
「这小东西真是不容小觑,他让心魔那只鬼的术弄故障了,哈哈哈!」观音爽朗地笑起来。
我也笑了起来。
一瞬间的放松,我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我这才惊觉,自己刚才身T有多紧绷。
但我这才想起来,自己不应该在这里瞎聊天了。
「心魔!对了──!」我一惊,坐起身来,「你把它解决了吗?现在状况是什麽?大道人呢?」
「我没有把它解决,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欢去cHa手这些事。」
「那──」
「乖乖跑去找你了。」
「它把心魔Ga0坏了?」
「对。」
我愣住,看向乖乖嘻皮笑脸的模样,因为观音的称赞,他一脸得意地笑着。
「哈哈哈哈──我的天啊!」我m0了m0乖乖的头,「让心魔故障──你怎麽那麽可Ai啊!」
「是说,我带了朋友来,你应该会很开心。」
观音身後冒出一个身影。
一个高大、全身漆黑的身影。
「Si神?你跟Si神是好朋友?」
「算吧!我自己说的啦!毕竟她都不说话。」
我意会过来,就像我在庙里会对观音自言自语,还自诩是观音的麻吉一样。
「你学我的对不对!」
「对!」观音笑咪咪的。
观音拉着Si神到一旁去。令人没想到的是,观音居然碰得到Si神!她还顺手将乖乖拎起带走。
Si神被拉走前,对着我後面的方向轻轻招了招手。
一个脚步声向我靠近。
我的心脏跳得好快。
一双手,从後面将我抱在怀里。
这双手好温暖,好熟悉。
这个味道也是。
这个力气也是。
眼泪从我的眼球涌出,一下就挤满了眼眶流出来,喉咙那里好酸好酸。
「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儿子──」
我的眼泪一直流出来,真的就像水龙头没关一样。
这是真的吗?
我不敢回头。
她走到我面前,不舍地看着我。
我哭得更用力了。
「我好、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妈──」我的身T好无力,我跪倒了下来。
「没事、没事,妈在这里、没事──」她把我抱在怀里,拍拍我的头,我地背。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我的视线糊成了一团。
我们相拥哭泣了好久,对我来说,就像永远那样久。
「所以啊──」
冷静过後,我们聊了好久的天。
我兴奋地一直滔滔不绝,从我遇到床母,到噩梦,再到灶和鬼子母的事,全部全部,我都告诉了妈妈。时间就这麽停在这个地方,我很着急,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
「──小单她,听起来是个很bAng的nV孩。」妈妈的声音好温柔。
「她是啊!你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妈拿着一壶茶,往我们的茶杯里倒了满满两杯。
「啊啊,咖啡喝完再喝一杯茶,真的是太开心了!」
她满意地闻着茶杯里的气味。
「很久没有喝了吗?」
「大概有十几年没有喝的感觉。」
不晓得这到底是个什麽奇怪的地方,可以凭空叫出桌椅茶壶。
「喝完这杯,我就得要回去了,小宝贝。」
「那你先放着不要喝。」
妈笑了起来。
「我好不想你回去喔!妈──」我说。
「我知道啊!我也很舍不得离开你,」妈说,「你现在是把拔了吧?你也有几个小nV儿要照顾对吧?」
「对耶。但我打不过他,大道变成鬼,力量已经整个失控了,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保护花花她们,然後我现在还在这里喝茶。」我喝了一口茶。
妈看着我。
「你知道吗?阿宇。我们那时候生你啊,好穷喔!」
「是喔?」
「对啊!那时候工作的薪水没有现在那麽多,我们又要买房子,让住的空间可以大一点,後来还买车,生活费就那麽一点点,穷得吓Si人!真的会很害怕!」
「但你们後来还是有熬过来的样子?」
「对──我们当然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熬过去,但你爸说,不管有多难熬,都要熬过去,因为──」妈坚定的眼神包围住我的全身,好安心。
这种安心,并非待在观音身旁时能够b拟的。是不一样的安心感,是任谁都不会让我感到的,独特的安心感。
「我们会尽一切努力,让你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我笑了起来。
「爸确实有这样说过。」
「不管你要成为什麽人,要做计程车司机,要做导游,要做心理师,要做仙人,都好,只要是你的选择,只要你快乐,我们都支持你。」
「那变成鬼呢?」
「我们也Ai你。」
「嘿嘿,好幸福喔!」
妈点点头,笑了笑。
不知道什麽时候,她的茶杯已经见底了。
「好好把握时间,尽力去做好就好。」妈放下茶杯,「然後啊,要多运动,知道吗?不要在那边熬夜,你越来越胖了!」
「胖!哪有啦!」
「真的啊!肥滋滋的都是肥r0U你看,啊唷──」她伸手过来捏了捏我的脸。
「喔唷,好啦!」
「现在,该做事了。大家都在等你呢!」妈起身,Si神从旁边走来,将手往前摊,礼貌地请妈先行。
「好──」我也起身,眼泪流了出来,鼻子好酸。
我冲向妈,给她一个好大好大的拥抱。
「妈,我Ai你,我真的好Ai你──」
「我也Ai你,乖宝贝。」
好多话,我还有好多话好想说。
我还想说一百次再见。
我的鼻子好酸,眼泪又不住流下。
妈m0m0我的头,接着对Si神点点头,她们两一起缓缓走去,渐渐消失在了空中。
我对着妈妈消失的那里挥了挥手。
我擦掉满脸的泪,我的眼睛好酸。
观音在我身旁,搂着我的肩。
「谢谢你,真的好谢谢你──」我用沙哑的声音说,对着观音深深鞠躬,我从来没有这麽感谢别人过。
「小事!」
观音往前走一步,在我们面前将画面拉开。
是那个大球场!
画面是静止的,没有人在动。
所有王爷七零八落一地。
灶在角落躺着。
我也可以看见自己就躺在那里。
大道拿着一根木桩。
那根木桩狠狠地刺穿我的身T。
「我就知道,可恶──」我抓了抓我的x口的衣服,「这样算Theend吗?」
「算吧,作为人类的日子剧终了,但是──」观音指了指我的x口,「作为鬼的日子,才第一天呢!生日快乐!」
「大道说他从前就想把我蛊惑成鬼。」我想起他说的话。
「或许是那样,你这里不小心就被启动了,」观音指了指我的胎记。「不然,你想你怎麽突然看得到我们所有人的。」
「鬼是吗──我跟阿伯一样了吗?」我m0了m0自己的x口,某种奇特的感觉从x口里面逐渐扩散开来。
「可能会不太一样,不过,这就交给你去感觉了。你去仔细看着,大道他现在也是鬼了,但是你们是有差别的,好好看看你们的差别在哪里,看着他的状态,他的形状,就像你擅长的那样。」
我办得到吗?我,看得见吗?
「我觉得这题好像很难耶──但为什麽画面暂停了?」
「是我按下暂停的,但时间不多,我需要准备按下播放键了。」
「喔喔喔──!」我想起来,发问,「观音姐这样──算cHa手吗?」
「不算吧!」观音笑咪咪说。
乖乖跳上来,坐在观音肩上,当他上去之後,一动也不动安安静静的。
「可是你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出来耶!」我自己笑起来,「鬼门关,哈哈哈,这个双关不错吧!」
「哈哈哈哈,这个好!但是呀,不是我把你拉出来的耶,我只是在旁边看着你而已。」
「不是你?」
「对啊!是你自己啊,你冲过去把自己拉出来的。」
啊!
原来是这样啊!
「──我好厉害喔!」我得意地看着观音点点头。
「好了好了,总之,後面会怎麽样我也不晓得了。」
我深x1一口气。
对,该做正事了。孩子们还在等着我回去。
我也要成为那个,让他们安心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的把拔。
「你准备好了吗?」观音拿出一个遥控器,上面有一个大大的播放键。
「还没,但是我准备好了。」
「去吧,阿宇。」
一瞬间,画面播放,我闭上了眼睛。
接着,我在球场内睁开眼睛,我平躺着。
大道在球场内,分裂一群分身出来。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他忙着做出一堆黑sE分身。
等等──
这是什麽?
我盯着刺着我x口的那根木桩。
我分心了,我看见一些东西显现出来,那些是之前从没出现过的东西。
我眼前的木桩,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晓得怎麽了,我看得见这个木桩的样子,木桩本来的样子。
木桩是假的,这是法术造出来的,那几个分身也是法术做出来的。
原来他们也有他们原来的样子,好神奇!
这需要一定的力气,才能将这个木桩拿起,我看见了──
这法术的破绽是力气,如果是其他能产生攻击的法术应该也有效用。
好不可思议喔!法术也有自己原本的样子吗?我看到的这个是真的吗?
如果是需要力气的话,那我这样做会怎样──
我试着将电气集中在手中,让电力帮助施加力量,果然将木桩给轻松拔了起来。
我缓缓站起来。
x口仍有一个大洞,但我还神奇地活着。
所有分身都回头看着我。
大道当然也注意到了。
「听我的指令,听我的指令──!」他叫喊着,但我只是m0着我破了洞的x口,没有理会他。
他看起来气坏了。
距离远远的,我没听清楚他在说些什麽,但他的表情看起来气急败坏的。
他挥着手,疯狂指着我。
一群分身朝我飞了过来。
我感觉了一下,很好,手里的金箍bAng还在。
我将金箍bAng变成一根灌满雷的长矛,刺向其中一只离我最近的大道分身。
大道分身全身漆黑,本应混浊不明的,但眼下,在我看来却轮廓分明,棱棱角角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将被我刺中的大道分身举起来看着──原来啊!我看见了!
这是一种混合型的法术吧,分外层和内层,从外面不行,要从里面放出攻击。从外面胡乱进攻的话,会有反效果的。
我将刺中的分身跟着我後退,保持移动,因为其他分身也冲了过来。
长矛上的分身想把自己给拔出来,但是我的电流成功送进他T内了,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抵消掉他的蛮横力气。我将电流迅速集中在bAng子顶端,在他T内放出一颗电球!
他瞬间四肢垂下,陷入故障状态。
我将他甩开。
其他分身见状,纷纷迟疑了一下。
我也停下来,看着他们。
很多只,但没问题。
还要来吗?我对着他们微笑一下。
大道怒吼着,要他们小群小群围攻上来。
我想把金箍bAng变成小小把的长匕首,金箍bAng立刻感应到我的想法,瞬间将自身变成了我要的样子。
电流被我重新分配,匕首套上滋滋作响的削尖电气。
好,这样我动作b较方便。
来了!
左边这群先!
这三只,从这里刺进去,然後放出电球!
刺!
放电!
刺!
再放电!
被我成功刺中的分身立刻陷入瘫痪状态。
没等我喘息,右边那群分身又出现。
我保持一小段距离,好像要飞远却又没有全速飞走的距离,像是在玩鬼抓人一样。我又用了同样的方式,在这群黑sE分身之间来回穿梭,瘫痪他们。
「通通给我去旁边!你们这群废物!」大道气坏了,朝我猛攻过来。
大道一次放出了五六种的攻击,而且还全部都是黑sE的。
他真的很有才能,我看着这些法术,在心里赞叹着,他能一次用出这麽多种法术,真的很厉害。
我全部一次闪过,没有必要y接下。
只要我的速度没有变,我就钻到缝隙中就可以,远距离的攻击,这样Ga0定就行了。
他似乎发现了这一点,他举起手来。
我看见了!那个形状是瞬间移动会有的东西!这表示,他要瞬间移动过来!
他就要出现在我後方,我也瞬间移动到他本来的位置。
他吃惊看着,他出现的地方居然没有我,我还跑到了他刚才的位置。
「你这只该Si的猴子──」他咬牙切齿,我调皮地笑了一下。
他又做了一次,啊!我看见了,这次他打算做出两次。
我直接瞬间移动到地上去。
他放出一个超大的木板,上面布满刺,朝我直冲而来,钉板大到覆盖整座球场。
我直接痛快地召雷,贯穿地板!
击碎四周!
他变形了,我看见法术在空中的线条,那些线条开始变化──
是变形法术,他应该是变成落下的石块了。
我没有动。
石块就要到我眼前时,他变回原状,朝我挥拳而来。
啊!这不就是──
妈祖遶境那时候,孙爷将他用力抱起时用的那种,力量超大的法术吗?
在我回想的时候,连记忆的画面也同时冒出了法术的线条和形状。
我总觉得一切都在放慢,整个时间都慢了下来,我好喜欢这个感觉。
大道的速度变得好慢,他的动作,他的表情都好慢。但是他其实没有变慢,我知道,只是他心急了。
有些事情,越是心急,就会越是缓慢。
我将电击挡住,他的力量真的很大,我被撞得往後退去,於是我就让自己顺势退去再缓冲自己。
他将所有分身召回到了他的身上。
那些东西被放到了他的身上。
放在他身上之後,我可以看见,厚度增加了,但也就只有这样。
「你就是个失败的半成品,你既然刚才都被杀Si一次了。现在当然也会再被我杀一次!」
他将法术疯狂往我身上轰炸过来!
一阵浓烟跟着炸开,但他没有击中我,我只是,也丢了些东西回应他,让他们碰撞,消散。
他大吼大叫把所有他能弄出的法术都给炸出来,鬼化之後,他的法术力度强化了许多,还能一次混杂其他种法术呈现出来,真的就像艺术作品一样,他说得没错,好美的法术,不愧是大道,不愧是王爷亲手指导的弟子。
但我仔细看了看。
这些,都只是法术而已。
都只是法术,都只是他装在他身上的东西而已,好像装备一样。
「这些都不是你,只是你的外壳。」我喃喃自语道。
轰!
轰!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一堆东西炸了过来,每个东西都有他们的形T,这下都清清楚楚了。
难怪王爷们会败下阵来。
我也能做出类似的法术来,但那也都不会是我,真正的我。
他的攻击停止了下来。
大道罕见地喘着气。
我将匕首变成一把扇子,轻轻一挥,使出一阵风,轻柔地将扬起的浓烟给吹散。
我将电气再次平均分配到全身上下。
电气带动着我那黑sE的鬼的气T,一起在我身T里流窜着。
鬼,我是鬼了,对,我现在是鬼了。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鬼气和电气一起流动的样子,sE调分明,好像他们是另一种活着的生物一样。
「真是,五味杂陈啊──」我看着这些流动的东西,情不自禁说。
眼角余光,我瞥见大道退了一步。
我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神透露出一丝丝的惊恐,那惊恐是源自於未知,他对未知的好奇,变成了对未知的恐惧。
他在害怕什麽呢?
「我在想,大家是不是都Ga0错了,」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用我的感觉,用我的身T和电流看着,喃喃自语说着,这是我的新的T悟,「要修练成佛的方向,一直都不是单方面的,一直都不能只是单方面的。」
大道怒吼着,他做出一道黑sE牢笼,紧紧地从我头上重重盖下。
我往上看,那牢笼可不只一层。
他又接连做出五六个,更大更大更大的笼子来罩住前一个笼子!
「牢笼吗,还真是讽刺──」我笑了笑,但大道一定不懂,他自己才是那个被困住的人。
一道黑sE的海水从我脚底下淹了上来。
真是传统的做法,要将我淹Si在牢笼里。
我伸出手来,握住牢笼的杆子。
一GU浓烈的感受席卷而来,就是这种感觉,我感觉到了。
我感觉到,大道的不甘心、他的悔恨,还有他的恐惧,都强烈地附着在这笼子上。
我心想,这些力量,被你拿去y生生当工具使用,但你有理解吗?这力量蕴含了多少的悔恨,多少的不甘不愿,你不知道吧?你一定没有好好看过自己吧?
这些东西都卡住了。
这些东西在你身上,却都没有获得你的理解,没有被你仔细看着,它们都卡住了,它们很不舒服。它们卡在你的心里,卡在喉咙里,它们才是被困在牢笼里的东西,也因此,你也很不舒服。
我将笼子的杆子给轻轻一掰,它们就向两边弯去。一层一层,我将它们按照形状和线条的方向,破坏,解除。
最後一层,我的手才刚放上去,厚重的黑sE墙面便全部溶解掉,黑sE的海水迅速退去。
「不对,不对,不对!这是什麽法术!」大道退後。
我捧起地上的正在散去的海水。
海水咸咸苦苦的。
「你该好好看看这些东西的,他们都有自己的样子。」海水跑进我的电流里头,跑着跑着,蒸发成很美的黑sE气T。
「观音姐,有神成佛过吗?」
「应该有吧。」
「小单说,天公成佛後,就消失了。」
「她猜的啦,很多人都这样猜。」
「是喔,连你也不知道吗?」
观音看向远方,往学校旁边山的方向指去,「那里吧!成佛後都隐居山林!」
「可能耶,每天在山里跟树说说话,感受世间的脉动,一整个浪漫。」
「对!就是这个!」
「──哪个?」
「就是这个可能X啊!我们选择去相信这样一个未知的可能X,这就是我们的信仰。」
哇!我在心里赞叹着。
「每个神,都抱持着各自的信仰,也因此大家的修练方式都不一样。很难说谁的方式才是正确的。」
「对啊,有人还跑到学校来上课写论文──啊!你们的病理学下礼拜不是要考试,你书都看完了吗?」
「我几年前早就看完了,我看一次就会全部记起来,几百年都不会忘记。」
我对着教学大楼大喊:「作弊啦!老师!有人作弊!」
「作你个头啦!」
「我们要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呢,是阿伯!」我弯腰对花花她们说,「你们三个要叫他阿伯伯。」
她们三个一本正经地敬礼说:「阿伯伯好!」
「阿伯伯他呢,是鲤鱼潭的在地水鬼唷!」
「什麽!」孙爷一听,没坐好,跌到地上去,又愤怒地爬起身来。
「啊啊啊啊──」三个小nV孩尖叫乱跑。
「从今天开始大家就是朋友了喔!」
「请大家多多指教。」阿伯对着大家深深一鞠躬。
「不是说要讲床边故事吗?」小单一脸疑惑。
「对啊!对啊啊啊!」毛毛兴奋喊着,冲向仓库去。
「把拔说,仓库里头全都是满满的故事!」泡泡解释道。
花花咻一下飞去,为了抢第一,她冲去跟毛毛拉扯在一起。
「我後来想说啊!瓶瓶罐罐里面都是温馨的鬼故事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可以说,就让他们来说吧!我会在旁边一起听。」
「对耶!真是好主意!」nV孩说,「啊!叫灶一起去听。然後我要偷偷把他吓坏的样子录起来,嘿嘿嘿嘿。」
我正要进仓库里头,小单把我拉住。
「亲Ai的,她们三个知道自己──?」
「还不晓得,但她们知道了也没关系的,」我说,「我们都还是会Ai着她们。」
床母点了点头。
「说得也是!」
「对吧!」
「有时候我会想摀住耳朵。」我说。
「为什麽?阿宇你也觉得他们做的事情太可怕了吗?」灶问道。
我拿了一块灶烘烤的巧克力饼乾。
「也不是啦──等一下,我这块先咬完。」
他就这样看着我吃。
「你一定要看着我吃吗?」我满嘴食物地说。
「我做的饼乾,你吃得这麽享受,我真是太开心了!」
「你贵为炎帝,居然沦为烤饼乾的机器,你怎麽会这样?」
「我──我就──唉唷这也是修练的一部分──」
「好啦,我是这样想啦,」我把手上的饼乾屑拍掉,「我很想摀住耳朵,不是因为我不想听,其实我b谁都想听听他们的故事。但是──」
我坐起身来。
「因为我怕我设身处地去同理他们的时候,真的很认真很认真地去同理,去理解他们的时候──我就会不小心原谅他们了。」我语重心长地说,「然後──好像──好像原本忿忿不平的那种心情,就被後来的自己给背叛了。」
「像我试着去原谅小火那样──」
「对,我有时候不想那样──我本来就已经很生气很生气了,为什麽我不能就──维持很生气的状态发泄就好了?他们本来就都有错啊!」
灶看着我苦恼的表情,他的表情也跟着苦恼地皱成一团。
「──好难喔!不懂!」他终於喊出来。
「对啊好难喔!」
大道对我有一搭没一搭地使出他擅长的木制法术,朝我扔来,一边惊恐地往後退去。
「你不要靠近我,不要过来──!」
「你──做错事了,而且你还想继续做更多不对的事,」我将电气轻柔附上俯冲而来的树g,电气像老鼠一样快速将木头给啃光,「但是,你怎麽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呢?」
我看得见,我可以看见,只要我选择看见,我就会看得见。
我是有选择的。
不只是那些法术的模样。
大道,也有他自己的样子,他最原本的模样。
「转化!你该不会要转化我,要对我──不行──」
大道弄出一道一道的木墙,向我堆叠而来。
我伸手一推,将木墙变成门,让它们从两边滑开。
大道的表情布满了恐惧,他在害怕什麽?
他害怕的是我吗?
好像不是。
「既然如此,那这样!」他朝我猛地挥出一掌。
用这个啊──!
我没有闪开,就让那术附着在我的脸上。
那术像是只发现猎物的蜘蛛一样,爬到我的嘴上开始织网。
原来,这就是静音术的模样,好有趣。
「哈──!」大道跌坐在地上,惊喜地喘着气,「转化的程序,一定需要说出来,我都有听注生说过!这样你就没辄了吧!」
法术都是有破绽的。
任何法术都一样。
我没有理会他。
我继续向他走去。
大道,你是神,你真的很厉害,你是一个很厉害的神。
大道看着我,我没有说话,毕竟我不能发出声音,我任由那只蜘蛛待在原地,我没有赶跑他。
但是大道,你不知道吗,所谓的「话语」没有这麽简单,话语不是只包含着说话的声音而已。
话语,是一种,你和我之间,发生的一切,你我的表情,你我的动作,你我的感受,就像在心理治疗中,我们和个案的眼神交流,身T动作,都是话语和G0u通的一部分。
我再往前走去,我定睛看着他,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他抗拒地抱头扭转起来。
你是一位法力高强的神,你不只是神,你还是受神景仰的神。
此刻我看得见,「话语」,从我的手,从我的步伐,我的眼神里渗透了出来。
我专注地,将这些话语延伸看向大道而去,他痛苦地喊叫起来。
你是高人一等的神,你的能力,b其他的神都来得卓越。
而且在此之前,你就已经是受人景仰的,如神一般的医生了。
但你不快乐。
你生气,你很挫折。
你是一个失去了信仰的人。
你──
因为──
一个青少年站到我面前,他拿着一把美工刀,抵住自己的另一只手臂。
我向前走一步。
他眼睛放大,将刀尖更往手臂抵住。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眼神闪过一丝丝的不安。
我看着他刀子的位置,我点点头。
他露出相当疑惑的表情。
我又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愤怒地从鼻孔吐气,手一用力,刀子便划过去,一条直直的线被刻印出来。
鲜血从那条线的缝隙中流了出来。
我伸手,指了指他的刀子。
他不太甘心地将刀子放到我手中。
我蹲了下来,抓住他受伤的那只手,我手心向上捧着,血遂流至我的手掌,在我手里形成一小圈血水。
我站了起来。
我将非常,非常细小的电,集中在手背上。
我的整只手轻柔地亮了起来,血水在亮光中,闪出一丝一丝的红sE线条和斑点。
我微微一笑,缓缓举到他面前。
他低着头看,很仔细地看着。
我从侧面看去,他的表情没有方才那种愤怒和不甘心的气息了。
他抬头,看见我在看他。
他想了一下,我没有移开视线,就等着他想一下。
他点了点头。
我举起手掌。
他苦笑一下,还是跟我击掌了。
我回过神来,将嘴上的蜘蛛丝,用电热溶解掉。
大道抱着自己的膝盖,呆坐在了地上。
我看得见。
他就只是坐在那里而已,所有的杀气和愤怒的气息全都消散无踪。
我对他笑了一下,什麽话也没有说。
医院外围,大家都在。
「为什麽每次这里的气味都是这样啊?」孙爷不耐地说道。
「你还没习惯医院的味道吗?你老人家Ga0不好有一天也会住进来耶──」小单指了指他受伤後一拐一拐的脚说。
「好啊你,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臭丫头!」
注生娘娘在一旁微笑着,拍拍孙爷的肩膀。
我往熟悉的窗台轻轻飞去。
窗台前,一个男人在窗台里头撑着头,看着天空。显然他已经维持这个动作好一阵子了。
我跟窗台里头的男人说着话。
他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听着。
我说了好多好多,总觉得,时间都不够用,没法把我想说的话一次说完。
直到太yAn就要下山。
观音走到我旁边。
Si神就在她身後礼貌地等着。
「好了吗?时间差不多了。」
「嗯,好──」
我想起了什麽。
我握住窗台前男人的手,拿起他的手往我的脸上放着。
「爸,我走了。」
男人笑了起来,一旁的护理师看了看,觉得没看见什麽东西,摇摇头走掉。
我转身,看向大家。
小单走过来抱了我一下。
「你忘了买了。」
「什麽?」
「我说我要喝玉米浓汤。」
「啊,对耶──」
她m0了m0我的头。
「我等你回家再一起喝。」
「好,回家再一起喝──」我想到,「记得,她们的绘本都要还图书馆,然後,带她们去太鲁阁,但不要太常带去,不然石头一下子就会被吃个JiNg光──」
「我会的,别担心。」
「她们就交给你了,亲Ai的──」
三个孩子都是鬼,而且还是古代来的鬼,分析过她们T内的鬼气之後,阿伯认为,就是因为这样,她们才有办法把雷公鸟的力量带到这个世界来,转移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