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不说话？」
「你看看你，程劲松！你为什麽要保护他们？你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你这个废物！」
「他们根本不在乎你！你只是个r0U盾！一旦你没用了，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
镜中魅影的攻击，越来越恶毒。它完美地复刻了程劲松的声音和样貌，却用其说出最诛心的言语。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的匕首，JiNg准地T0Ng进程劲松灵魂早已溃烂流脓的伤口里。
程劲松的脸sE惨白如纸，他握着刀的手剧烈地颤抖，眼神中的战意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自我怀疑和无边无际的痛苦。他开始不自觉地後退，彷佛想要逃离的不是眼前的敌人而是他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劲松大哥！别听他的！那是假的！」白小鹿急得哭了出来。
「稳住心神！这是心理攻击！」秦若冰也厉声提醒。
但他们的声音，似乎无法穿透那层由心魔所建构的屏障。
凌明澈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如果程劲松的JiNg神防线被彻底摧毁，那等待他们的就是团灭的结局。
怎麽办？！这个怪物的规则，几乎无懈可击！伤害同步，心灵攻击。
就在这片混乱与绝望之中，那头不可一世的魅影为了进一步瓦解团队的意志突然将自己的目标转向了最弱的白小鹿。它的身T如同流动的Ye态金属般一阵变幻，瞬间一个与白小鹿一模一样的镜中白小鹿出现在了场上。
「看看你，」它用白小鹿那怯生生的声音，模仿着她颤抖的语气嘲弄道，「躲在别人後面，瑟瑟发抖。你除了会哭，还会做什麽？你口袋里那个小徽章，就是你唯一的依靠了吗？真是可怜虫。」
然而，正是这句傲慢的嘲讽，暴露了它致命的破绽。
白小鹿在听到它提到徽章时，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守护徽章。而她的眼睛SiSi地盯着那个冒牌的自己，和身後镜子里那无数个真实的自己的倒影。
然後，她发现了。
那个冒牌货的身上，以及所有镜面倒影的身上都没有那枚徽章散发出的只有自己能感受到的温暖光芒！
「凌大哥！」她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火光，用尽全身力气尖叫道，「徽章！它没有我的徽章！它模仿不了我们从塔里得到的真实的东西！」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凌明澈脑中的所有迷雾！
「真实。」
「汝所见，皆为虚妄；汝所信，皆为利刃。」
凌明澈瞬间将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这个怪物名为虚妄，它的一切力量，都来自於模仿和反S。它能模仿程劲松的外表、声音、技巧，甚至能模仿他内心的黑暗，那是因为那些都是程劲松过去的东西。
但它模仿不了徽章，因为它无法复制塔赋予的新的真实！
同理，它也绝对无法理解和模仿程劲松在进入这个房间後所产生的新的信念！
它的力量来自於过去，而它的弱点就在於现在！
「劲松大哥！」凌明澈立刻对着几乎快要放弃抵抗的程劲松怒吼道，「听我说！它只是一个活在你过去的影子！它根本不知道你现在是谁！用你现在的信念去击溃它！」
「我现在的信念？」程劲松的眼神依旧有些茫然。
「没错！」凌明澈的声音如同晨钟暮鼓，狠狠地敲击在他的灵魂上，「你不再是那个一心求Si的亡命徒了！你看着我们！看着小鹿！看着秦若冰！回答我，你现在，想做什麽？」
程劲松那涣散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了自己的同伴。他看到了白小鹿那噙满泪水却充满希冀的眼睛；看到了秦若冰那冷静外表下隐藏着担忧的眼神；看到了凌明澈那托付了全部信任的目光。
一GU滚烫的暖流从他那颗早已冰封Si寂的心脏中涌出。
「我……」
「放弃吧！」镜中魅影见状，发出了最恶毒的攻击，「你根本没有未来！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去Si！」
「没错！」
程劲松的回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看着自己的影子，竟发出了无b畅快的低笑。
「你说得对！老子就是来求Si的！」
他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刀尖对准了自己！
镜中魅影看到这一幕，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然而，程劲松的下一句话却让它的笑声戛然而止。
「但是，」程劲松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他用尽自己全部的生命和意志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怒吼：「老子的命是烂！但老子现在想用这条烂命亲眼看着他们走到塔顶！想给他们这群天真的傻子，当一回该Si的盾牌！」
「这！就是老子现在唯一想做的事！」
「你这个只会模仿过去的垃圾，你懂吗？」
这段在绝望中诞生的守护誓言，这段属於现在的真实信念是镜中魅影的资料库里，绝对不存在的病毒！
「不……不……这不可能……你……你应该……」
当这句发自灵魂的真言吼出时，那个不可一世的镜中程劲松如同一个程序崩溃的机器人，身T开始剧烈地扭曲。它脸上的表情，第一次不再是嘲讽，而是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
它整个身T如同被敲碎的镜子，表面迸裂出无数道刺眼的光之裂痕！
光芒从裂痕中喷涌而出，它的身T在光芒中寸寸碎裂，最终在一声不甘的哀嚎中彻底化为了一片虚无的黑sE粉尘飘散在空气里。
在它消散的地方，一张由纯黑曜石打造的诡异假面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之中。
谎言假面。
他们通过了武试，用的却并非武力，而是b任何刀剑都更锋利的人X与信念。
凌明澈走上前，将那张冰冷的假面握在了手中。
所有的镜子都变成了一片朴素的灰sE石墙，彷佛一场华丽而致命的戏剧终於落下了帷幕。房间的出口在他们身後缓缓开启，投S出一道通往来时路的光明。
那GU压抑、诡异、彷佛要将人灵魂都x1进去的氛围如cHa0水般退去。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一旦放松，最先到来的便是排山倒海的疲惫。
程劲松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他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整个人的身T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那不仅是因为与魅影战斗时被同步的伤口，更是因为在那场残酷的JiNg神凌迟中他几乎被榨乾了所有的心力。
「我……没事……」他看着同伴们第一时间向他冲来，连忙抬起手试图摆出一个放心的手势，脸上却挤出了一个b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从额角滑落。
「妈的，」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却带着一丝解脱後的沙哑，「第一次觉得，活着感觉还真不赖。」
那场直面心魔的战斗没有杀Si他，反而让他那颗早已冰封Si寂的心第一次有了重新跳动的迹象。
「别说话了！」白小鹿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她跑到程劲松身边，俐落地蹲下身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卷绷带和治疗喷雾。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害怕和依赖的小nV孩。她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地为程劲松清洗手臂上那道最深的伤口，然後用喷雾覆盖再用绷带仔细地包紮起来。她的动作还有些笨拙，但那份发自内心的关切却b任何灵丹妙药都更能治癒人心。
程劲松这个在刀口T1aN血半生的汉子，看着眼前这个正为他处理伤口的nV孩一时间竟有些失神。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句别费事了，但最终只是任由她施为。
另一边，秦若冰也在飞快地进行着战後总结。她走到那枚谎言假面前用初级资讯探查的能力，仔细地分析着上面残留的能量。
「它的核心规则，是信念对冲。」她冷静地对凌明澈说道，「魅影只能复制目标已有的真实。而劲松大哥他在战斗中诞生了全新的真实信念，这种新信息是那个影子系统无法识别和兼容的，最终导致了它的崩溃。凌明澈，你对规则的洞察力非常可怕。」
「不是我，」凌明澈摇了摇头，他的目光正落在正被白小鹿包紮的程劲松身上，「是我们。」
他走上前看着已经处理好伤口的程劲松，对他伸出了手。
「还能走吗，老兵？」
程劲松看着凌明澈伸出的手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握住了那只手。
「走？老子能跑！」
凌明澈用力将这个b自己还要高大的男人从地上稳稳地拉了起来。
四个人，再次站在一起。虽然人人带伤，个个疲惫，但他们之间的那种氛围却前所未有的和谐与稳固。他们不再是临时拼凑的团队，而是一个可以将後背交给彼此的战队。
「走吧，我们该去取下一个战利品了。」
他们离开了这片Y冷的里世界，循着原路返回。当他们再次穿过那扇仆役小门回到灯火辉煌的舞会主会场时，恍如隔世。
这里的音乐依旧悠扬，宾客们依旧在推杯换盏。但这一次，当他们四人，特别是浑身缠着绷带的程劲松穿过人群时，周围投来的目光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他们赢得剧作家头衔，带来的是敬畏和好奇。那麽现在，他们从那片传说中有去无回的旧日回廊里活着走了出来，带来的就是毫不掩饰的恐惧。
他们用实力赢得了在这座迷g0ng里最宝贵的通行证。
「距离舞会结束，还剩下最後三个小时。」秦若冰看了一眼时间，语气凝重，「我们必须立刻前往皇家图书馆，时间不多了。」
「嗯。」凌明澈点了点头，看向那通往会场顶层的宏伟阶梯。
短暂的宁静已经结束。
更猛烈的暴风雨，就在前方。
越是靠近图书馆，周围的环境就越安静。那些寻欢作乐的一般宾客似乎没有资格踏入这区域。这里的侍者和卫兵都显得更加JiNg锐和肃穆。
当他们抵达图书馆那扇由巨大橡木和h铜打造的宏伟大门前时，发现已经有不少人等候在那里。
其中，不仅有他们之前见过的几位地位显赫的NPC贵族，竟然还有另外两支登塔者队伍。
一个是戴着没有任何花纹的银sE面具的男人，气质冷峻如同雕像，显然是实力极强的独行侠组合。另一队则有二人，他们戴着如同哭泣般的悲伤表情假面，浑身散发着一GUY冷的气息。
看来能走到这最後一步的登塔者，都绝非等闲之辈。
看到凌明澈团队的到来，那些人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便不再关注。在这场最终的游戏里，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
就在这时，图书馆的大门缓缓打开。伯爵的那位老管家站在门口，对所有人躬身行礼。
「真实之辩即将开始，请所有受到邀请的贵宾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