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盛宴裁决 > 无从指认的凶手
    森林深处那令人发指的发现,像一场骤然降临的瘟疫,迅速吞噬了小镇残存的最後一丝宁静。

    哈罗德深知事态严重X,已远远超出他这个小镇警长所能处理的范畴,在将那具rEn骸骨与八个装载着无尽悲剧的小木匣严密封存後,他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前往最近的城市求助。

    不过两日,三辆黑sE的汽车扬着尘土,带着与小镇格格不入的肃杀气氛,驶入了小镇,来者正是先前处理幽灵杀手案的资深刑警-克鲁斯,带着他手下的几名g练警探,以及一位穿着白大褂、提着沉重金属工具箱的资深法医-奥斯瓦尔德博士,抵达了这个被Y云笼罩的地方。

    小镇的广场上,人们聚集在一起,低声议论,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猜疑,每一扇窗户後面,都可能有一双窥探的眼睛。

    当克鲁斯刑警一行人面sE冷峻地穿过广场,直奔警长办公室兼临时停屍间时,一种无形的紧张感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临时停屍间内,光线惨白,消毒水的气味勉强压制着屍T残存的恶臭,奥斯瓦尔德博士戴着口罩和橡胶手套,正有条不紊地检查那具成年男X的骸骨,哈罗德和克鲁斯则站在一旁,沉默地观看。

    「男X,身高约五英尺十英寸,年龄约在四十至五十岁之间,与失踪的安德鲁神父基本吻合。」奥斯瓦尔德博士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冰冷而专业。他用镊子轻轻拨弄着颈椎骨骼「颈部骨骼没有明显的、足以导致立即Si亡的断裂伤,这排除了标准绞刑致Si的可能X。」

    他移动到脚踝处,指着绳索深嵌入骨的痕迹,「倒吊的姿势是确定的。长时间倒吊本身也可能导致Si亡,尤其是对有潜在健康问题的中年人来说。但是...」他停顿了一下,拿起一个放大镜,仔细观察颈椎连接处的细微痕迹,「这里有一些非常、非常轻微的、非自然的划痕...极其锋利的刀具造成的,非常JiNg准,避开了主要的骨骼结构,直接切开了软组织...大概率是颈动脉。考虑到腐烂程度,软组织已完全消失,这只是基於骨头上残留的极细微痕迹的推测。」

    他抬起头,看向两位警官「Si因无法百分百确定,但综合来看,极可能是失血过多致Si,并且是在被倒吊的状态下发生的。有人在他活着的时候,以极专业的手法割开了他的喉咙。Si亡时间...根据腐烂程度和昆虫活动迹象推测,大约在四到六个月前,与安德鲁神父失踪的时间窗口高度重合。」

    另一边,那八个小木匣被并排摆放。奥斯瓦尔德博士检查後,沉重地确认「都是妊娠中後期流产或早产的Si胎,骨骼发育程度显示大致在二十至三十周之间。埋葬时间...恐怕跨度有数年之久,最早的可能已经有两三年,最新的的一个...大概也不超过一年,埋葬方式极其粗糙仓促。」

    克鲁斯的脸sEY沉得能滴出水来,又是一桩极其残忍的凶杀,背後还牵连着多年来一系列非法堕胎和隐匿婴屍的惊天丑闻,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谋杀案了。

    临时停屍间内的空气几乎凝固,克鲁斯刑警点燃了一支菸,深深x1了一口,试图驱散鼻尖萦绕不散的Si亡气息和内心的震惊,他看向脸sE苍白的哈罗德警长。

    「神父、镇上少nV遭侵害传闻、埋婴、现在再加上一场手法残忍的处决...」克鲁斯的声音沙哑「警长,你这里藏了一个地狱。」

    哈罗德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我们...我们之前完全不知情。至於安德鲁神父他...他很受尊敬。」

    「越是恶魔,越懂得披上光鲜的外衣。」克鲁斯冷哼一声,掐灭了菸头「那个修nV,安娜,她现在在哪?」

    「应该在教堂。梵蒂冈的人离开後,她一直在那里,据说前阵子情绪很是不稳定,但目前已平静下来,每日跟随布朗神父帮助有需要的人们。」

    「不稳定?」克鲁斯眼神锐利「走,我们去见见她。她是这一切的核心人物,如果世界上还有谁知道安德鲁神父为何落得如此下场,那一定是她。」

    教堂,会客室

    场景几乎重现,只是坐在安娜对面的人,从黑袍神父换成了表情冷y的刑警,克鲁斯没有绕圈子,直接出示了发现骸骨和木匣的照片。

    安娜修nV只看了一眼,就猛地转过头,剧烈地乾呕起来,脸sE瞬间褪得b她的头巾还要白,全身无法控制地颤抖,泪水汹涌而出。

    这一次,她的反应混合了真实的恐惧、长期压抑的负罪感,以及得知屍T最终被发现的惊骇__尽管她早已预料到这一天。

    「修nV」克鲁斯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我们在森林里发现了安德鲁神父的屍T,还有八个婴儿的骸骨。关於这个,你有什麽想告诉我们的吗?」

    安娜双手紧紧攥着念珠,指节凸出,声音破碎不堪「我...我不知道...天啊!这太可怕了...愿主宽恕...」她语无l次,似乎真的被这恐怖的发现击垮了。

    「你不知道?」克鲁斯b近一步,「但我们调查到,过去几年,有不少人曾见过你在深夜或清晨独自前往森林方向。而且,根据我们刚刚与梵蒂冈方面紧急G0u通获得的信息__」他刻意停顿,观察着安娜的反应。

    安娜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被戳破最深层秘密的绝望。

    克鲁斯继续道「法尔内塞神父告知我们,他们收到的记录明确显示,你,安娜修nV,是安德鲁神父进行那些非法堕胎手术的主要助手,并负责後续的清理和埋葬工作。那些木匣里的孩子,是你埋下的,对吗?」

    最後的心理防线似乎彻底崩溃了。安娜瘫倒在椅子上,失声痛哭,断续地承认「是...是的...但都是他b我的...他用我的过去威胁我...如果我不服从,他就会毁了我,并把所有罪责推到我身上...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她重复着在梵蒂冈代表面前说过的话,将自已塑造成一个完全受胁迫的、恐惧的受害者。

    克鲁斯和旁边的警探交换了一个眼神,安娜的供述与梵蒂冈方面提供的信息吻合。

    「所以」克鲁斯总结道,语气稍缓但依旧严肃,「根据梵蒂冈方面的初步认定,你在此事中的身份,是长期遭受安德鲁神父JiNg神奴役与威胁的关键证人与被迫从犯。你的罪责固然深重,但教廷会考虑到你受C控的情节,你未来的生活将在他们的严格监管与忏悔中度过,这是法尔内塞神父告诉我们的处理方向。」

    安娜无力地点头,泪水浸Sh了前襟。

    「但是」克鲁斯的语气再次变得锐利,「这并不意味着你在此次谋杀案中毫无嫌疑。安娜修nV,谁杀了安德鲁神父?是不是那些受害nV孩的家人?或者...是你终於无法忍受,选择了报复?」

    安娜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摇头,眼神里充满了真实的恐惧和JiNg心表演的茫然「不!不是我!我不知道是谁...我真的不知道!他那晚之後就不见了...我怎麽可能做得到...我甚至不知道他Si了...」她再次强调了她对安德鲁神父失踪当晚的最後印象,语气真诚而脆弱。

    她的表现,像极一个JiNg神几乎被压垮、罪孽深重且自身难保的弱nV子,这样的身份再次发挥了作用。

    克鲁斯虽然心存疑虑,但很难想像这样一个nV人能独自完成制服、绑架、并以那种专业且冷酷的方式处决一个男人,更别提後续的隐藏踪迹。

    盘问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安娜始终保持着受害者和无知者的姿态,她的恐惧和泪水真实得不容置疑。

    她巧妙地将自已的罪责局限在被迫协助堕胎和埋屍上,而对於谋杀,她表现出彻底的茫然与震惊。

    离开教堂时,克鲁斯对哈罗德说「她的故事和梵蒂冈那边对上了,看起来确实像个被吓破胆的帮凶。但是...」他回头看了一眼教堂紧闭的大门,「我总觉得她隐瞒了什麽。或许她知道是谁g的,但在恐惧什麽。或许...凶手就在那些沉默的镇民之中,而她害怕说出真相会引来更大的灾难。」

    他吩咐手下「重点排查那些曾经找过安德鲁神父和安娜修nV的家庭,特别是家里有年轻nV儿突然生病或离开小镇的。仇恨的种子早已种下,结出复仇的恶果,一点也不奇怪。」

    警方的工作重点,暂时从安娜身上移开,转向了那些可能遭受神父侵害、拥有最强烈动机的家庭。

    而安娜,则拖着彷佛被掏空的身T,回到了她寂静的房间。她再次通过了考验,官方的视线被她引导向了可能的复仇家属方向。

    她站在窗前,看着警方在镇上展开忙碌的调查,内心那片冰冷的寂静再次蔓延开来。她守住了最大的秘密,审判已然完成,而她,这个被迫的帮凶和受害者,将在教廷的监视/保护下,开始她漫长而沉默的赎罪,不会有人将这件事联想到她的身上。

    与此同时,克鲁斯带来的警探们展开了雷厉风行的全面盘问,发现屍T的老猎人多尔、辅警汤米、镇上的医生史蒂文斯等人被分别请到临时设立的询问点,接受了极其详细的问话。

    问题不仅聚焦於发现过程的每一个细微末节__气味、痕迹、确切地点、当时的状态,更深入挖掘他们对安德鲁神父其人的了解、印象,以及是否察觉过任何不寻常的迹象,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猜疑,每个被问话的人出来时,脸sE都不太好看。

    当然,居住在森林边缘的玛莉丝和伊瑟,因其地理位置的特殊X,自然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两名被指派负责此区域的警探,循着狭窄的小径,来到了她们那间略显隐蔽但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木屋前。

    敲门声响起後不久,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玛莉丝出现在门口,午後的yAn光g勒出她柔和的身影,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被打扰的不安,微微睁大了眼睛。

    「先生们?请问...有什麽事吗?」她轻声问道,下意识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__那条围裙显然是cHa花时用的,上面沾着些许cHa0Sh的泥土和零星的花瓣碎片,她的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後,几缕发丝垂在额边,整个人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正在专心於家务和园艺的普通乡下姑娘,纯朴而无害。

    为首的警探亮出证件,目光锐利地扫过木屋内部简洁但温馨的陈设,然後回到玛莉丝脸上,问题直接而尖锐,不带多余的寒暄。

    「你们认识安德鲁神父吗?」

    「最近几个月,特别是晚上,是否听到或看到森林里有任何异常的动静?b如不寻常的声响、灯光,或者看到不熟悉的人进出?」

    「你们自己,或者有没有注意到任何可疑人物在这附近徘徊?」

    玛莉丝表现出适度的紧张,双手微微交握在围裙前,但回答得清晰有条理,语气带着小镇居民特有的那种略带谨慎的礼貌「安德鲁神父?当然认识,镇上谁不认识他呢?他以前常来主持弥撒。但他後来不是...」她适时地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混合着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听说他遇到了一些麻烦,然後离开了吗?有人说他带了些东西走了。」她巧妙地引用了那个卷款潜逃的版本,将其归为听闻。

    对於森林的问题,她微微蹙起眉头,呈现出努力回忆的模样「森林深处?我们平时不太往那边去的,先生。那边雾气重,路也不好走,而且...多尔先生先前说有熊出没的痕迹,我们都很小心。」她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异常的动静?嗯...让我想想,前阵子,大概是几个月前吧,是有那麽几晚,风大的时候,似乎听到森林深处传来一些...像是敲打什麽的闷响,还有一次像是有人在喊叫?但距离太远了,风声又大,听不真切。我们以为是风吹断了树枝,或者是野兽什麽的,就没太在意。毕竟,这里晚上总是有各种声音。」她将可能的线索模糊化、自然化,推给天气和野兽。

    「可疑的人?」玛莉丝摇了摇头,表情更加肯定「我们这里很少来陌生人的。大家都互相认识。除了最近教堂来的新神父,还有...就是你们几位长官了。」她甚至露出一个略带羞涩和无奈的苦笑,暗示她们的生活圈非常简单。

    当被问及她们的来历和工作时,玛莉丝的语气变得更加坦然,但也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苦涩「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家里容不下了,只好出来自己谋生。幸好镇上的奥尔加太太心善,收留我在花店帮忙,伊瑟也在贝丝太太的酒馆厨房找到了活计。我们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这番说辞与警探後续从奥尔加太太和贝丝太太那里得到的证实完全吻合,g勒出两个努力挣扎求生的孤nV形象,令人同情且难以怀疑。

    轮到询问伊瑟时,场面则截然不同。她被从後院叫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刚挖出来的根j类蔬菜,冷冰冰地站在门口,似乎连让警探进屋的意思都没有。

    她b玛莉丝更加沉默寡言,问十句答不到五句,回答简短而直接,没有任何修饰。她的眼神冰冷,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彷佛这些盘问极其无聊,严重打扰了她手头的正经工作,她只是用最简洁的词语确认了玛莉丝关於神父离开、森林声音罕见且归因於自然、以及极少陌生人的说法。当被问及她个人的行踪时,她只y邦邦地回了一句「厨房。忙。没空看外面。」她的冷漠态度和近乎抗拒的交流方式虽然让警探感到些许不快和挫折,但却奇异地符合她给大多数镇民留下的那种孤僻、勤劳、只专注於自己活计的厨娘印象,一个对外界纷扰毫无兴趣的边缘人。

    两人的表现,一个温和细致略带紧张,一个冷y简短近乎无礼,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互补和真实感。她们的叙述严丝合缝,背景清晰,行为模式符合周围人的认知,就像两滴悄然融入大海的水,没有激起任何可疑的涟漪。警探在本子上记录了几笔,虽然未能获得突破X线索,但也实在从这对看似普通的姐妹身上找不到任何可以深入追查的切入点。

    最终,警探们合上笔记本,公式化地说了句「感谢配合,如果想起任何细节,请及时告知」,然後转身离开了木屋。

    门在身後关上,玛莉丝脸上那丝不安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冷静的审视,她透过窗户缝隙看着警探远去的背影,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林间小径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