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像针一样刺进苏栩心底深处。
「我不会永远不准备。」
他的手不自觉松了一点，眼神微垂，彷佛在挣扎什麽。
他静静望着她许久，像是在评估她的变化，也像在权衡自己要不要走出那一步。
「……毓子，你变了。」
他的声音低沉，没有责备，反倒带着一种奇异的……欣赏。
「b起只会哭着让我保护的你，现在的你……让我有点猜不透了。」
我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压抑的笑意：
「你喜欢哪一个？」
苏栩没回答，却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我耳边一缕发丝，语气像雾一样飘忽：
「这样的你……更危险了。」
他低下头，靠近耳边，轻声如羽：
「但我不讨厌。」
说完，他站起身，像是突然收起了所有情绪与矛盾。
「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他的背影修长，步伐稳定，但那一瞬转身的迟疑，被我看在眼里。
隔日清晨，细雨未歇。
我换上素sE长裳，亲自走到苏栩处，语气温婉：
「昨夜太仓促了，没机会好好谢你。」
我提着一小篮点心与热茶，轻声开口：
「你不是常说我连茶都不会泡吗？今日刚好闲着，试试让你笑一回。」
苏栩挑眉，收下茶盏，似乎没有怀疑。可他喝下第一口时，那眉间微动的表情，被我捕捉。
茶无毒，味亦寻常，仅略带一丝清苦。
我抿着唇笑，淡淡开口：
「这味道，是我在内库偶然找到的乾叶。听说，这是只有东庭才用的茶。」
「以前总听你说东庭的事……我想，你应该会熟悉。」
这「东庭」曾是上一生苏栩与皇后势力私下联络时使用的密码名。
我故意轻描淡写地提起，看他是否会出现下意识反应。
苏栩握杯的手一顿，指尖轻敲杯缘，眼神却如常：
「东庭……离这儿太远了，记得也淡了。」
他语气平静，却未照我所料那般轻松转开话题。
「可记忆再淡，茶香一入口，就会让人想起从前。」
------------------------------------------------------------
夜sE沉沉，月sE被云遮住一半。
苏栩站在窗边，手中轻摇着一盏灯，灯影摇晃在他眼中，像不散的疑雾。
「怎麽样？」他淡声开口。
暗影从屏风後闪出，低声回报：
「属下已查过，她近日行动如常。
未曾接触过可疑之人，亦无传递信物。
那批茶叶确实来自内库，并无异样。」
苏栩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微微垂眼，看着掌心那一片茶叶碎末。
那正是她留给他的那盏茶里，最不起眼的一层沉渣。
他想起她说的那句话：
「你应该会熟悉……」
以及她最後低声补的一句：
「记忆再淡，茶香一入口，就会让人想起从前。」
她知道「东庭」这个词的份量。而她选择不点破，只是轻描淡写地递了出来。
——不是无意，是试探。
他笃定地想。
可她的身边，安静如旧。
查无异状，反而让他更加不安。
是她藏得太深，还是……她早已不是原来的她？
苏栩将灯盏放下，语气平静：
「继续盯着她，不必惊动。」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她若是什麽都没做，那就别让她……有机会开始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