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建武开始慢慢在心底对李雨声的存在产生忧虑，深重得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分毫。
尤其此刻，大嫂已经开车过来，但李雨声依旧像只餍足的猫儿般，懒洋洋地蜷在客厅的沙发上，周身沐浴着午后过于灿烂的yAn光。
大嫂高小兰是前任竹海帮帮主的独生nV，骨子里浸透了家传的狠戾，y生生挤进了黑帮这个男人的世界。
h建武抿紧嘴唇，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说道：“要不要让这个B1a0子避一避。”
h建文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铁片刮过耳膜：“不用，你大嫂和我，各玩各的。”
门外，一架飞机在天空拖着长长的白sE尾迹，在遥远的天际线上飞行，台北用它惯有的声音喧嚣着，车辆在狭窄的街道上飞驰，仿佛后面有噬人的怪物在追赶。
而高小兰，刚刚走进门口。
客厅隐隐飘来旧唱片播放的歌声，调子哀婉缠绵，旋律稀薄得几乎抓不住，却又固执地悬浮在空气里。
李雨声只穿着一条蕾丝内K，lU0露的肌肤呈现出带着光泽的苍白，恍若上好的白瓷。一条腿随意地蜷曲着，另一条则舒展地伸向h建文，脚踝纤细，任由h建文的手指轻轻搔刮着脚掌。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身T的角度，JiNg巧的下颌朝着高小兰扬起，任由一滴晶莹的汗珠顺着颈侧优美的线条缓缓滑落，消失在锁骨下方那片暧昧的Y影里。
h建武下意识地抬手，掸了掸K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开口说道：“大嫂怎么过来了？”
高小兰一PGU坐下，不去看h建文和李雨声，温婉的说道：“前段时间玩了个男模，你大哥就生气了，他玩nV人，玩男人，养了一堆B1a0子在外面，我都没生气。凭什么你们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我一夜春风就成了千夫所指。”
h建武呵呵笑了几声，不知道怎么接话。
高小兰继续说道：“我就是过来看看，哪个狐狸JiNgg的人，几天都不回去一趟。现在，人也看完了，建武，有机会劝劝你哥。毕竟，夫妻一场，孩子也在家想见见爸爸。”
“知道了。”
h建文的声音刻意压平，却掩不住底下涌动的暗流。
高小兰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钩子，牢牢钉在李雨声的脸上，看了一会儿，便拎着包离开。
李雨声的眼里飘过索然无味的厌倦，他无声地打了个哈欠，纤长的手指百无聊赖地捻着手机，像一滩融化的蜜糖般陷进松软的靠垫。
过了一会儿，h建文转过头来，轻轻瞟过少年的蜜桃T，锁定在蕾丝内K边缘隐约露出的曲线上。李雨声带着迎合的姿态，主动迎接着h建文黏稠的目光。
两步，仅仅两步，h建文便走到李雨声的跟前，手臂一抄，像新郎抱起新娘，将李雨声整个儿揽入怀中，喉间滚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SAOhU0。”
李雨声没有反驳。他从不反驳。在他的世界里，客户永远是上帝，而上帝永远是正确的。他早已被经纪人、也被自己，训练得逆来顺受。
h建武仍然站在客厅里，再一次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应该把李雨声带回这栋别墅。
楼上，房门砰然关上。一片漫长的寂静随之降临。
台北沐浴在金sE余晖里，小鸟在迟暮的光线中飞得慵懒，城市上空的云霭边缘变得柔和起来。
直到听见一声的蝉鸣，h建武才摇了摇头，离开别墅，准备开车去自己拥有的各种娱乐产所，继续工作。
楼上的xa，与以往的不同，粗暴得令人窒息。
房间里弥漫着汗水和前列腺Ye的气味，空气Sh热黏稠，紧紧x1附在皮肤上。床单被踢落到地板上，皱成一团，浸透了q1NgyU的暖意。
h建文抱着李雨声，双腿扛在肩上，李雨声瘦弱的身躯被折叠成一块纸板，只剩P眼不停的在ji8上下吞吐。
h建文把李雨声甩到床上，一只手扼住了少年的咽喉，动作不快不慢，带着掌控一切的力度。
李雨声的嘴巴微微张开，睫毛止不住的颤抖。眼睛慢慢变得空洞失焦，如同猎物濒临Si亡。
房间捏只剩下h建文粗重的呼x1声，以及床垫不堪重负的吱呀SHeNY1N。
他从来不相信李雨声，内心深处清楚的知道，玩男人nV人是一回事，C未成年人又是另一回事。
但自从第一次C那些年轻的nV孩男孩，为他们开bA0，看着他们一点一滴的从纯洁变成Y1NgdAng，这种运动已经成为休闲时分的重要消遣，极大的缓解了工作的压力。
扼住咽喉的手再次收紧一点，房间的空气仿佛也随之凝固压缩。李雨声的肺叶灼烧起来，血Ye在T内奔涌咆哮，盖过一切声响，如同战鼓轰鸣：咚！咚！咚！
他的手指徒劳地抠抓着身下，终于，h建文松开了手指，手掌缓缓放松，空气如cHa0水般猛地灌入李雨声的x腔。
李雨声剧烈地咳嗽起来，拼命眨着眼，强忍着不肯让泪水滚落。皮r0U撞击的脆响越来越快，h建文一下一下扇着李雨声的脸颊，突然浑身抖了几下，S了出来。
当一切终于平息，李雨声缓缓坐起身，全身上下都隐隐作痛。他咳嗽了一声，舌头黏着腥咸的痰Ye，又一点点地咽了回去。
他看着h建文慢慢地穿上名牌西服，扔下一句。
“回去上学吧。”
这句话在房间里沉淀下来，开始在他T内如暗红的尖刺般隐隐生长。李雨声牵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是一种被深埋许久、重见天日时带着酸楚的微笑。
他想要去那个公寓，想要去见张正元。
但不是现在。
当他离开独栋别墅时，台北的街头开始忙碌起来，各家各户准备着晚餐。李雨声的球鞋拍打在人行道上，街头便利店里播放着台风麦莎即将来临。
李雨声拿了一瓶可口可乐，听着店员说道。
“靠北，又是台风，还要不要做生意啦。”
身后，便利店的窗户砰然关上。远处，不断传来蝉鸣，在炎炎夏日显得格外清晰。
李雨声走进了学校，夕yAn的余晖悄然覆盖大楼，映照出洁净的窗玻璃和长满绿草的花坛。大楼内，放学回家的学生，三三两两走出。
这个时候，李雨声太晚来上暑假班，太早来上晚自习。在学校里走了一会儿，杨逸城在转角和李雨声撞到一起。
缘分，仿佛在猝不及防之间，开了个玩笑。
最后的yAn光悄悄在走廊转角褪去，杨逸城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屏住了呼x1，目光急促地扫过李雨声的身影，一遍，又一遍，仿佛不敢相信李雨声是真实存在的，生怕一眨眼，那身躯便消散不见。
李雨声想说些什么，但这两周多发生的所有事情，像一场巨大的台风，将他所有yu言又止的话语，都覆盖吞噬，不留一丝缝隙。
“还好吗？”
短短三个字，从杨逸城的唇间吐出，像承载了太多关心的重量，以至于微微发颤。
“帮我个忙好吗，打电话给你爸，我想在学校见他。”李雨声向前走了一步，笑着问道。
“他不是我父亲，”杨逸城纠正道，“有什么事吗？”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李雨声顿了一顿，轻轻说道。
“你可以告诉我。”
“你不是警察。”
沉默一点一滴地压在两人之间，像一堵无形的高墙，清晰地划分出彼此之间的距离。
杨逸城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通话到一半，他突然转向李雨声，小声问道：“他等会就会过来，你想在哪里见面？”
“四楼不是有个空教室吗，还是杂物间？就在走廊尽头。”
杨逸城对着手机低声重复了一遍，目光却胶着在李雨声的脸庞上。就在这时，不知何处传来钢琴声，悠长而低回，像一声古老的叹息，在空旷的走廊里久久回荡。
四楼的空教室，时间仿佛早已腐烂。不大的空间似乎被人们彻底遗忘。墙壁皲裂如老人手背，泛着陈年旧纸的枯h，几张课桌上遍布刻痕和涂鸦，是少年们无聊时留下的告白和ji8图案，无声诉说着日常的躁动与yUwaNg。
李雨声坐在一张课桌的边缘，两条腿悬空，鞋底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课桌下放着的拖把。
无聊的情绪不断啃噬着他，他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窗外，漫无目的地游荡。就在这时，他瞥见了角落里一个被遗弃的旧记事本和一支笔。
李雨声跳着去拾起记事本，指尖捻过几页空白的纸张，笔尖悬停片刻。一丝恶作剧的火花在他眼底倏然亮起。他开始信手涂鸦，画出一张张人脸。
张正元出现在走廊的另一边，快步走进房间，顺手把门关上。他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一遍，最终定格在李雨声身上。
“有什么事吗？”
张正元开口说道，嗓音低沉，让人不由自主的凝神倾听。
李雨声咧嘴一笑，“啪”地一声合上记事本。他用双手将它高高举起，眼中绽放出狡黠的意味。
“这是h建文的记事本，里面装着所有你想要的秘密。”
李雨声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
张正元眯起眼睛，向前踏了一步。
“但我要烧掉它，但我脑海里都记住了，所以不要紧的，”李雨声补充道，语速飞快。
话音未落，他已闪电般从K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咔哒”一声脆响，橘红sE的火苗舞动着，凑到了记事本的边缘。
火焰贪婪地T1aN舐着纸张，瞬间蔓延开来，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墨水在高温下扭曲蒸发，如同濒Si的花瓣迅速枯萎。炽热的火舌在两人之间跳跃，一缕缕火光在他们脸上投下纤细的Y影。
张正元一言不发，他的目光透过燃烧的记事本看向李雨声的脸庞，深潭般的眸子里看不出丝毫情绪。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们在公寓的一周到底算什么，我知道，我只是个...，但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在一起的吗，也许可以一辈子都在一起的？”
李雨声急切的问道，手指松开了快要烧完的纸张。
张正元依然伫立不动。他知道李雨声此刻尚不明白的事情。年少时，“一辈子”是浪漫的誓言，漫长得看不到边际。可当你真正长大，便会懂得，“一辈子”有时很短，短得让人猝不及防。
焦糊的纸灰味已经充斥了整个房间。张正元没有丝毫犹豫，一步便跨过了那团微弱的火星。他捧住李雨声的脸，俯身吻了下去。这个吻坚定饱满，如同一个漫长而纠结的句子，终于在句末落下了确定的符号。
刺耳的金属警报声骤然炸响，瞬间撕裂了这短暂的亲吻。天花板上的消防喷淋头猛地苏醒，发出“嘶嘶”的怒吼，冰冷笨重的水滴如同失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张正元和李雨声没有分开。他们在人造的室内暴雨中继续拥吻。单薄的衣服被水浸透，紧紧贴在身T上，g勒出线条，两人的手指不断在对方的X奋区域抚m0、盘旋、升腾。
片刻后，张正元看着李雨声B0起的yjIng，笑了笑。他温柔的握着李雨声的手掌，将他拉出门外，跑出走廊。
当他们跑下楼梯的时候，没有看见杨逸城正好在角落里。当整栋楼的消防警报到处作响，杨逸城疯一般的跑回大楼，冲上四楼，去寻找李雨声。
可人是寻到了，也看见了张正元正握着李雨声的手。眼前的一切，如同一道惊雷劈在杨逸城的天灵盖上。他跌坐在地，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穿了身T，心脏猛地一cH0U，紧得发痛。
台北，这座从小到大生活的城市，在这一刻，变得无b陌生，如同地狱的投影，杨逸城只想逃离，跑到中正国际机场，搭乘航班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陌生国度。
校门之外，垃圾桶旁淤积的水洼倒映着昏沉的路灯。张正元放开李雨声的手掌，点燃一根香烟，烟卷的末端燃起一点猩红，如暗夜里的独眼，灼灼地盯着这Sh冷的人间。
李雨声的背脊紧贴着粗粝的墙壁，他的头发Sh透了，乌黑的发丝黏在苍白的额角，晶莹的水珠缀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像清晨草叶上不堪重负的露水。
“我的号码是...，对了，把这个带在身上，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张正元开说道口，声音低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窃听器，目光却在追随盘旋上升的青烟，像在欣赏某种虚无的轨迹。
李雨声走近了一点，从张正元的手心拿起窃听器，Sh漉漉的眼睛里盛满了无声的哀求和抗拒，像一头被b到悬崖边的小兽。
“我不想回去，h建文那里...，那个客人，我害怕。”
张正元的嘴角牵起一抹极淡、极柔的弧度，近乎悲悯。
“为了我们的未来，再回去一趟。”
他的声音像羽毛拂过心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
“乖，一切都会好的，我保证。”
他凝视着李雨声苍白的面容，指腹轻轻擦过他冰凉的脸颊和泪水，动作温柔。
夜风再次卷起，b方才更添了几分冷意，撕扯着他们单薄的衣衫。李雨声的睫毛颤了颤，终于点头，迟缓得像被冻僵的木偶。
张正元开车将李雨声带回yAn明山别墅，这栋空旷的大宅，承载着一种无声的寂寞，像被强行屏住、濒临破碎的呼x1。杨逸城已经回家，正躺在自己的房间，把脸埋在枕头里，泪水浸透了枕芯。
窗外，雨丝又悄然织起。不大，只是细密如雾，一层层涂抹在冰冷的窗玻璃上，将窗外的台北晕染成一幅洇Sh的水墨，像一个即将被彻底遗忘的旧梦。
张正元把李雨声领进客房，回到厨房，从酒柜里拿出一瓶伏特加。他的目光涣散，没有焦点，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烈酒，投向某个不存在的虚空。
杨逸城走了进来，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凤梨sU和一盒马卡龙。哭泣耗费了太多力气，总是让他非常饥饿，想要吃些甜点。
“别伤害他。”
杨逸城的声音很小，却像一颗石头投入结了冰的湖面。
“谁？”张正元抬眼问道。
“你知道是谁。”杨逸城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别伤害他，爸爸。”
“很久没听到你喊爸爸了，我是个好人，优秀警察的奖杯还在家里摆着，我怎么会伤害你朋友。”
张正元调整了一下酒杯，侧脸的轮廓在厨房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y锋利。
“请不要伤害李雨声。拜托了。”
杨逸城的双手深深cHa在K子口袋里，拳头在布料下紧紧攥着，仿佛正用尽全身力气，护住x腔里某种随时会碎裂的东西。
刚刚说完话，他便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每一步都像踩在粘稠的泥沼里，也像踏碎了自己心底微弱的光芒。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更不知道下一步该迈向何方。只是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他依旧希望李雨声能安全，能快乐。
凌晨三点多钟，李雨声便走出yAn明山别墅，走向了士林区别墅。夜晚的空气额外清新，让任何细微的声响都显得异常迫近，仿佛说话的人就在耳畔。
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想到杨逸城就隔了几个房间，一GU罪恶感油然而生，像是不停踩着乐高积木，站都站不稳。
帮佣给他开了门，没有问他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他像一个游荡归来的幽灵，悄无声息地飘回了自己那镶金嵌玉的棺椁。
李雨声穿过空旷的走廊，停在客厅，斜倚着冰凉的门框。h建武背对着门口，高大的身影陷在吧台的高脚凳里，手中拿着一杯威士忌，冰块在琥珀sE的YeT里浮沉碰撞，发出清脆的微响。
他身上昂贵的丝绸衬衫皱巴巴的，领口微敞，一侧的头发凌乱地翘着，像是刚从混乱的梦境中挣扎醒来，又或者彻夜未眠，被某种无形的焦虑啃噬着神经。
“你为什么不C我？”
李雨声问道，脸上绽开一个甜美的微笑，眼波流转，带着一种孩童般的天真，声音轻软得像羽毛拂过耳廓。
“没兴趣。”
h建武没有回头，甚至连握杯的手指都没有一丝颤动。他只是仰头，将杯中残存的烈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了一下，冰块撞击杯壁发出空洞的脆响。
李雨声走到沙发边，躺下睡觉，任由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发酵，像角落里无人打理的霉菌，滋生出难以言喻的Sh气。他能清晰地嗅到h建武散发出的浓烈酒气，那气息刺鼻，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如同午夜霓虹下破碎的玻璃，折S出危险的光。
剩下的夜晚，李雨声依旧辗转难眠。意识在清醒与昏沉的边缘漂浮，醒来又睡去。他梦见自己身着剪裁完美的燕尾服，身影在蒸汽弥漫、人cHa0汹涌的古老火车站里如幽灵般穿梭，将写满密码的纸条塞进一颗掏空的珍珠r钉当中。
等李雨声醒来，看向窗外，发现台风麦莎已经到来。整个台北浸泡在一种混合着雨水腥气和无边惘惘的气息里，Sh漉漉的沉重感压在每一个角落，也压在李雨声的心头。
李雨声的鼻腔里逸出一声短促的叹息，带着深深的倦意。他心想：“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是个机器人。没有疲劳，没有悲伤，没有感觉。只剩下……运行。”
李雨声开始每天都去上学，晚上回到h建文的别墅。在学校里，李雨声觉得自己像个误闯了别人房间的游客，又或者是一个多余而突兀的龙套。
上课的时候，他会望向杨逸城，看着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杨逸城的神情总是让李雨声不忍多看，李雨声渐渐回想起那种表情。
许多年前，在台北拥挤的人cHa0中，他亦步亦趋地跟着母亲。李秀菊曾经突然停在马路中央，像被无形的线拉扯住，痴痴望着一个逆着人流远去的男人背影，直到那背影彻底消失在车水马龙里。
“对不起，”
她当时低声说道，紧紧攥住李雨声的小手，攥得他生疼。
“我以为……看到个熟人。”
那一刻，李秀菊脸上的神情，交织着难解的哀伤与歉意，一种沉甸甸的渴望被更深邃的东西包裹着。也许是孤独，也许是失望。
夜晚，h建文已经回归中山区的家庭，只留下李雨声一个人沉溺于幻想当中。李雨声的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回那个公寓，飘回张正元向他倾身靠近的瞬间。有时，李雨声躺在床上，一点一滴想象未来的生活，他将穿着围裙，给张正元煮着浓黑咖啡，这将会是故事最后的答案。
过了几天，在台风麦莎已经远去的晚上，h建文正和h建武在客厅谈话，兄弟俩高大的身影被倾泻而入的光柱切割得影影绰绰。空气中浮动着烟草与酒JiNg的气味，李雨声默默的m0了下K子口袋里的窃听器，走进了几步。
“现在风声紧，过段时间再联系彭老虎。”
h建文的声音响起，冷y得像凿子敲击着古老的顽石。
h建武慵懒地陷在皮沙发里，脚优雅地搭在腿上，指间松松垮垮夹着香烟，看着青烟袅袅上升，缠绕着他细长的手指。
“白粉快用完了，大哥，我们手下那么多人，可都指着这个。”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接着，h建武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李雨声的身上，嘴唇中央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口烟圈。
“你在这里g嘛，滚回房间去。大哥，我们手下的兄弟可不是这个B1a0子，要是没有白粉，他们疯起来，我们要怎么做。”
h建文接过话茬，声音低沉如闷雷：“我知道，但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心点。”他眼底沉淀着太多的疲惫。
h建武缓缓点头，说道：“我懂，放心，要真有什么意外，我们兄弟手里的枪，可不是吃素的。”他的话语淬着冰，也淬着血。
h建文静静看着李雨声转身离去。那目光，像盘旋在猎物上空的鹰隼。
清晨时分，窗外透进点点光线，打破了李雨声沉溺于深水中的梦境。李雨声一个人蜷缩在凌乱的床单里，回想着昨天晚上的噩梦，P眼传来一阵酸痛。昨天晚上，两人激烈的za，h建文g了他两次，还用了一些情趣玩具。
h建武敲了敲门，然后走进房间，如同一柄寒刃滑入刀鞘。他随手将一叠衣服抛在床上。这身衣服太过暴露，以至于跟情趣内衣没什么区别。
“换上。”
h建文说道，转身离开房间。
李雨声看着床上的衣服和床头柜上的情趣玩具，突然笑了出来。然后，一件一件穿上昂贵却暴露的新衣。丝绸的触感冰凉，滑过皮肤时激起一阵战栗。
李雨声走出别墅，打开车门时，h建武没有看他。他与h建武，像是从地图两端y生生扯下，又Y差yAn错凑在一处的两个人。
李雨声侧过头，目光粘在车窗外飞逝的屋宇上，景物模糊变形，快得如同一个正寸寸撕裂的梦，抓不住一丝实感。
轿车后面，一辆又一辆的黑sE汽车加入队伍，引擎发出猛兽般的低吼。车内，真皮座椅贪婪地吮x1着两人身上散逸的T温，留下冰冷的触感。
李雨声有时会极轻微地m0了m0口袋，只为感受下微微凸起的窃听器。他心想：“倘若它真的在传递信号，或许此刻，正有人跟着这支车队。或许下一刻，张正元就会为他而来。”
轿车缓缓停在台北八里港。港口在两人眼前铺展开一片参差的灰，吊车如同被钉Si在十字架上的钢铁巨人，集装箱堆叠成失落的方尖碑，海鸥在风r0u皱的海面上凄厉哀鸣。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车，咸涩的海风裹挟着化学药剂的味道，T1aN舐着李雨声的舌尖，像刚漂洗过的裹尸布。
不出片刻，三辆黑sE轿车也跟着停了下来。每辆汽车下来四个男人，手上和身上都带着各种武器。其中两人走到门口，钉子般楔在仓库门外。剩下的人，跟着h建武走进了港口仓库。
仓库内部，惨白的荧光灯管高悬，光线忽明忽灭，颤抖着，仿佛极不情愿照亮即将上演的一切。空间中央孤零零摆着一张桌子，桌子那头，已经等着六个男人。
李雨声的目光SiSi锁住领头的男人，彭老虎，他的经纪人。彭老虎沉默着，像一尊没有表情的泥胎，其余的男人恭敬地侍立在领导身后。
彭家也曾想要自己在台湾卖货，却引来四大黑帮的联手打击，只好退而求其次，变成供货商，提供白粉给这些帮派。
h建武笑着走上前去，双手随意垂在身侧，松弛的说道。
“老虎，我的朋友，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
彭老虎后面的五个男人纹丝不动，西装笔挺得如同刀裁，墨镜遮眼。而h建武身后的十个男人则看上去悠闲的多，穿着花花绿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彭老虎打了个手势，他身后一名手下应声而出，将一个黑sE手提密码箱，“砰”地一声放在木桌上。
“老规矩。”
彭老虎转动密码锁，打开了箱子，一片雪白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h建武手腕一翻，一柄匕首便魔术般出现在他掌心，仿佛是他肢T的延伸。他利落地将刀尖刺入白粉当中，再cH0U出时，刀刃上已沾了一层细腻的白霜。
他伸出舌尖，舌头一点点T1aN过刀背，细细品味。
“不错。”
台北八里港的附近，一辆辆警车正快速地移动着，张正元在车内把防弹背心套上，“咔哒”一声扣紧枪套的搭扣，看了几眼过分年轻的面孔。
仓库内，毒品交易正走向尾声。h建武突然一把将李雨声推了过去，力道之大，让李雨声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
“你的B1a0子带过来了。”
彭老虎捏住了李雨声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庞，左右转动检查起来。
就在这时，仓库外响起一声声尖锐、刺耳的枪声，子弹暴雨般砸在仓库锈蚀的铁门上，发出交错的撞击声，回声在空旷的钢铁骨架间疯狂碰撞、回荡。
张正元的目光如淬火的刀锋，狠狠剜了倒下的黑帮守卫，第一个冲进了仓库内部。
仓库内，所有人像受惊的鱼群，倏地四散，瞬间隐没在货箱堆叠的浓重Y影里。紧接着，仓库的另一个出口传来快艇引擎急促的轰鸣。
彭老虎的手下反应极快，纷纷拔枪，子弹泼水般S向门口，企图用火力网将突入的警察SiSi压制在外。
h建武猛地转身，双眼赤红，像一头被b入绝境的困兽。他冲了过去，一把将李雨声狠狠拽进怀里，手臂铁箍般勒住脖颈，冰冷的枪口SiSi抵上太yAnx。
“一次！也许是意外，两次！”
h建武嘶声低吼，热气喷在李雨声的耳畔，带着毁灭的疯狂。
李雨声僵直着身T，无法动弹。抵在太yAnx上的枪管传来金属特有的冰冷感。他的眼前瞬间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圆山大饭店那一夜的恐惧与绝望，再次降临到李雨声的脑海当中。
李雨声耳中只听得见自己的脉搏，咚咚咚地敲着，像催命的鼓点，又急又响。
时间骤停。
h建武的一个兄弟打了几枪，连滚带爬的跑到他的身边，大声吼道：“走啊，老大！走！”
这话像根撬棍，狠狠砸碎了凝冻的空气。h建武没有开枪，因为他大哥对这个B1a0子的喜Ai，更因为在八大行业做了那么多年，他始终对苦命人有着一丁点的怜惜。
李雨声看着h建武边跑边S击，之前喊话的黑帮已经倒在了他身边，他的手慢慢拾起枪，滑腻腻的，沾满了血，却又冰冷沉甸。
李雨声看着h建武与警察对S，他知道张正元就在这群警察里面，他想要帮助张正元，万一张正元被枪击，受伤，甚至失去生命。
枪声响起，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没有电影里的酷炫。只是“咻”的一声。g净。利落。终结。
这是李雨声平生第一次扣动扳机。也许是新手的运气好得邪门。h建武的头猛地向前一栽，随即歪向一边。整个人像散了架的木偶，噗通瘫倒在地。
水泥地上，一滩粘稠的暗红血莲，在他脑袋旁边妖异地绽开。无边无际的黑暗，无声地吞噬了h建武的视野。
张正元的脸上波澜不惊，缓缓地从地上的尸T移到李雨声煞白的脸上，又扫视了现场一圈，反复逡巡，仿佛在集市摊位上挑剔地选择水果蔬菜。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桌上的密码箱和抓获的黑帮，一GU近乎满足的充实感，悄然爬上心头，在他x腔里噼啪闪了一下。
他伸出食指，在密码箱的白sE粉末里轻轻一蘸，送到唇边。舌尖一抿，果然是白粉。
张正元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横冲直撞，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撞在渐渐失去温度的尸T上，激起阵阵空洞的回响。
不远处，李雨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剧烈地呕吐起来，整个身T都在痉挛，徒劳地cH0U搐着。他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嘴，黏糊糊的口涎还挂在嘴角，狼狈不堪。
他从没想过要杀任何人，从来没有。在家里，他总会给误入的苍蝇留一扇敞开的窗。
可他的手，确确实实捡起了枪。
确确实实瞄准h建武。
也确确实实，扣下了扳机。
“我杀人了，我是为了救张正元，救那些警察，我没错，不能怪我。”他心想，但是他的胃部好似翻了个筋斗，冷汗瞬间浸透了衣服，粘腻地贴在背上。
仓库外，刺眼的红蓝灯光和警笛声不断徘徊，越来越多的警察出现在现场。当冰冷的手铐锁上李雨声的手腕时，他没有挣扎。只是偷偷的望了张正元一眼，希望他也能同时看过来。
但张正元没有。
踏进港务警察总队的那一刻，一GU熟悉得令人作呕的气味劈面而来，像一记耳光。头顶的荧光灯管滋滋作响，光线也冰冷得过分，所有的一切都和上一次的中山分局，没有丝毫区别。
审讯室里，警官们递给李雨声一杯水。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丝毫触碰的意思。
李雨声一遍又一遍在心底默念着，这不是你的错，这只是个意外。一遍又一遍，直到眼前的警察们停止询问，直到四面墙壁停止b视。
张正元一步一步踏入审讯室，真皮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节奏。制服紧紧裹着他，像第二层皮肤，散发着权力的味道，一GU淡淡的烟味依旧幽灵般缠绕着他的手指。
张正元绕着桌子踱步，一只手捏着笔，嗒、嗒、嗒地敲着桌面，像在敲打着一串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摩斯电码。
“这里我来接手，其他人可以出去了。”
张正元开口说道，声音像冰镇过的刀片。
“你杀了人，虽然是正当防卫，但总归要麻烦些。”
李雨声沉默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两只手掌平摊在桌面上，手指微微张开，像是在竭力压抑着颤抖。
“我只是想帮...，帮忙。”
张正元看了一眼单向玻璃，轻轻说道：“我知道。”
他的语气平静，仿佛任何一丝变化都会透露自己和李雨声那不同寻常的关系，手中的笔悬在半空中，像一枚蓄势待发的子弹。
随后，张正元走了出去，瞥了那些警官一眼，那眼神便足以让他们识趣地放弃继续审问。
李雨声依旧坐在那里，仿佛眼前这一切不过是场编排好的戏剧，而他恰巧被选中扮演其中一个角sE。
这房间不再像审讯室，倒更像一个舞台。单向玻璃是窥视的眼睛，他们的对话是台词，头顶的灯光是聚光灯。
连张正元也穿着他的戏服，整洁g净的衬衫，别着警徽的制服。镜子后面的那些人，便是沉默的观众，带着无声的评判。
但即使没有人责怪他，李雨声依然清晰地记得枪响，那声音，注定要在他耳畔萦绕一生。
窗外，暮sE如同疲惫的猫，慵懒地蜷伏在台北之上。同一时刻，在香港的某个豪宅里，李秀菊正推着工具车，缓缓经过高档家具。她并不知道，她的儿子此刻正坐在冰冷的审讯室里，双手沾着洗不g净的血腥。
张正元在审讯室外点燃一支烟，手稳得像块石头。打火机“咔哒”一声脆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过于刺耳，火光撞上他缓慢呼出的气息。
隔着窗户上的玻璃，他望着窗外Sh漉漉的台北。台风珊瑚的警报在电视里播放着，楼宇在雨幕中彼此交融，霓虹淌过玻璃，融化成一片片流淌的血红宝石。
一个念头开始在张正元的脑海边缘啃噬，李雨声，还有用吗？他已经从这个少年身上榨取了他所需的一切，统统包裹在那段见不得光的关系里。
“也许李雨声该消失了，”他猛地甩开这念头。
从单向玻璃的另一侧望去，李雨声显得格外瘦小。这身影蓦地刺中了张正元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刹那间，气味与声音破土而出，是那间公寓。
李雨声也曾这样懒洋洋地趴在桌上，絮絮叨叨说着那些愚蠢的梦想，谈论着未来，仿佛那会是种特别美好的日常。
“你喜欢吃什么？”李雨声问道，“我做给你吃，天天吃便利店食物和微波炉做的，是很方便，但没有家的感觉，等一切结束，我们会有一个家的。我想要一个家。”
那时，张正元默默听着。尽管他一个字也不信，他还是吻上李雨声颈后那片细腻的肌肤，缓慢的温存，但他的心思早已不在。
他时常盘算着退路，预演着告别，用那双冷酷的眼睛审视着李雨声那些天真可笑的梦想。
“是留置，拘留，还是收容？”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张正元的神游，张正元回头看了一眼问话的nV警官，说道：“没什么问题的话，24小时之前就把人放了。”
留置室内狭小而憋闷，长椅冰冷，寒意穿透丝绸直抵肌肤。李雨声依旧穿着X感衣服，眼神飘忽，最终落定在墙上的一道裂缝。
他想起了张正元的手。那双带着虔诚的手，它们如何抚m0过他的身T，仿佛他是某种不可亵渎的神只。
他想起张正元抱起他，带着宠溺的微笑，为他盖好被子的m0样。
他想起那些絮语，温热的茶，窗外的雨，简单的笑声，所有美好的一周时光，还有张正元睡在他身边的模样。
李雨声想了很多，但他已经想不起自己究竟是谁，学生？妓男？抑或只是一个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