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逸城和李雨声,也许是在同一个台风天闭上双眼的。那天的大雨并不是在落下,而是天在坍塌。无休无止的水幕,将街道化作河流。雨点不停地敲打着窗玻璃,如同一个失了耐X的钢琴师,信手弹出不成调的和弦。
杨逸城转着圆珠笔,看在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思绪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窗外的世界是一片片灰蒙的混沌,校园内的路灯闪烁,如同溺毙在水底的星星。
突然,一辆黑sE的轿车滑过雨幕,驶入校园,恍若一条巨鲨,穿梭在无边无际的深海。雨水让一切都显得遥远,仿佛玻璃之外的世界,只是神明尚未醒来的梦境。
教室的门豁然打开,李雨声慢慢走了进来。雨水顺着他乌黑的发梢,滴落在瓷砖地上。他毫不在意,任由Sh透的衣服紧贴着身T,所过之处,脚下便积起一小摊水渍。国文老师叹了口气,捏了捏鼻梁。
“天天迟到,李雨声,你到底想不想读书!!!”
李雨声对暑期班国文老师的话完全不在意,他抬手梳了梳头发,甩开一串水珠,习以为常的滑进座位。目光在教室里随意扫了一圈,最后才漫不经心地落回手机,似乎是觉得这一切,不过是某些人开的玩笑。
杨逸城完全没听见国文老师在说什么。李雨声。这个名字在他心头滚过,但攫住他的并非名字本身,而是那个承载着名字的少年。李雨声有一张该被画进油画里的脸,JiNg致却鲜明,一双大眼明亮狡黠,嘴唇红得像初摘的草莓。他微微偏过头,那对摄人心魄的眼珠转了转,旋即浮起一个慵懒的笑意。
又一年了,每次看到李雨声,一GU热意总悄然爬上杨逸城的脸庞。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但那匆匆一瞥却在x腔里留下了一种不安分的、带电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T内骤然爆炸。
他一直想要知道关于李雨声的一切,他来自何处,他喜欢着什么。而最重要的,李雨声有没有nV朋友,或者男朋友。但李雨声总是独来独往,每次他走上前,临阵又缩了脚。
国文老师的讲解如同雨水顺着G0u槽流走。李雨声一只手懒散地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心不在焉地摁着手机按键,沉浸在贪吃蛇的世界里,指尖在手机上飞快跳跃,仿佛现实尚未有任何真正值得他注意的地方。
“李雨声,我刚才在讲什么?”国文老师的声音割裂了教室的空气,b先前更尖锐。
李雨声终于抬了抬眼,像是刚刚浮出水面,手指仍胡乱摁着按键。他眉毛极其轻微地一挑,将教室里的沉默拉长了一瞬间。
杨逸城的声音从教室后排响起:“我们要为名着的读后感写作找搭档。”
国文老师看向他,话语里掺着愠怒:“杨逸城,你什么时候改名字了?”
笑声像弹珠砸落水泥地般在教室里散开。有人吹了声口哨,几个学生夸张地起哄“喔——”。杨逸城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习惯当小透明的他不知手该放哪里。
然而就在这时,李雨声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仅仅是嘴角扬起一弯弯弧,带着点玩味。刹那间,那点难堪瞬间融化成了别的东西,一种能让整个教室都黯然失sE的心情。
他心想,若能换来李雨声的开心,他甘愿再经历千百次这样的窘迫。
下课铃响起。
“嘿。你叫什么?”
李雨声站在那里,双手cHa在口袋里,微微歪着头打量他。脸上的神情难以捉m0,但却并无恶意。
杨逸城眨了眨眼:“你不记得了?”
李雨声耸耸肩,唇边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我该记得?”
“我们之前就上过同一个暑期班。”
李雨声继续歪着头,像是在回忆:“你以为我会记得每一个同学?”
杨逸城不由自主地轻哼了一声,带着点无奈的恼怒。李雨声说话的方式永远有种令人羡慕的轻松,仿佛一切都不值一提。
“对了,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做那个作业吗?”杨逸城问道,自己都惊讶于声音里的勇敢,“国文老师那个作业。我们要选一本名着去写读后感。对了,你想选那本名着都行。或者……对了,如果你不想,那也完全没关系。对了,只是……”
李雨声打断了他:“你打算说多少个‘对了’?”
他翻了个白眼,但里面分明藏着点亲近。“发消息给我。”
杨逸城的心猛地又是一跳:“我……我没有你的手机号码。”
李雨声头也不回的走了:“自己想办法。”
然而,在那离去的背影之下,杨逸城却捕捉到一丝幽微的孤寂,像隔着雨幕,若即若离。
教室里空无一人,他的心思却百转千回,不停思考着如何弄到李雨声的电话号码?该向谁去打听?去翻他的课桌?或者g脆直接走上前去,再问一遍?这念头一起,心口便擂鼓般狂跳,胃里也跟着翻搅起来。
接下来的时光,杨逸城的思绪都像藤蔓般SiSi缠绕着一个目标。各种念头在脑中cH0U丝剥茧,最终只剩一个清晰的想法。班导手里一定有班上所以人的号码。
等到站在班导办公室门外时,腹稿已经在心头滚过十几遍。杨逸城敲了敲门,再推门而入,室内弥漫着旧书页与新鲜咖啡豆混杂的气息,班导几乎没抬眼看他,指尖在华硕笔记本上轻敲着。
终于,杨逸城开口说道:“我想要李雨声的手机号,他答应和我一起做国文老师的作业。”
“照例,学生的私人信息是不能给的。”班导顿了顿,目光像手术刀般在杨逸城的脸上刮过,
“但最近,李雨声家里的发生了一些事情……。他眼下正需要个靠得住的人,一个能帮助他努力学习的人。”
她顿了顿,“你明白吗?”
这话像有着魔力,让杨逸城的手指蜷进掌心。他挺直背,努力使自己的声音稳住:“嗯,明白,他家……出什么事了?”
班导没有回答,只是报出一串数字,像根绷到极限的钢丝,纤细,却勒得人窒息。
离开学校,台北的雨水裹挟着凉意扑面而来。Sh漉漉的空气里塞满了城市的浊重,缠绕着他的身T。
班导的话,说不上是沉甸甸还是轻飘飘,只是固执地存在着,如同一缕不肯消散的低语。
手机屏幕的光芒偶尔在昏暗的计程车里亮起,映出他早已输入的一行数字。
孤零零的一行。
李雨声的号码。
他的指尖悬在诺基亚冰冷的屏幕上,字句在脑中聚了又散。“嘿,我是杨逸城。你随时可以过来。我家地址是……”
他时不时默念着不同的开场白,都觉得不够完美。
太生y?太随意?太热情?还是太冷淡?
直到推开自家那幢气派的yAn明山独栋别墅,他脑中还在反复推敲那条短信的措辞。他甚至没留意到继父张正元站在客厅里,正拿着手机通话。
他本不该在的。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张正元只出现在重要场合和特殊时刻。今晚,他却杵在客厅中央,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里晃着杯琥珀sE的威士忌。
至于他的母亲杨玉莲,更是神出鬼没。一个号称自由派艺术家的nV人,永远沉溺于她最新的“灵感”风暴当中,行踪飘忽于不同国家之间。
有时,在那些深夜时刻,杨逸城会想,像他母亲这样一个不羁、自由的nV人,当初怎么会决定生下他?或许只是她一时兴起。又或者,他根本就是场意外。
一个错误。
张正元终于结束了通话,转过身来:“学习怎么样?”
杨逸城嗤笑一声,将书包甩在沙发上:“别装了,你根本不在乎。”
张正元摇了摇头。“我在乎。”
“在乎就不会一天天看不见人。”杨逸城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让。
张正元纹丝未动,但眼底有情绪倏忽一闪。
是挫败?是伤心?或者仅仅是漠然?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最终只是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杨逸城看着他,等待着,再一次希望对方能说出点特别的话。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厌烦张正元。或许因为他总是缺席。或许因为他们永远在重复同一段对话。或许只是因为他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重要的是,他不喜欢这个男人。不管是作为继父,还是作为陌生人。
脚步声从走廊那头传来。杨玉莲走了出来,赤着脚,身上松松垮垮地裹着一件曳地的锦缎睡袍,指间g着半杯红酒。她周身散发着一种半醉半醒的气息。
“我阿爸到底是谁?”杨逸城的声音冲口而出,带着点刻意攻击的快意。
杨玉莲慢慢的啜了一口酒,水晶杯在灯光下折S出细碎冷光。她将杯子换到另一只手上,慵懒地叹了口气,语气淡淡的像在谈论窗外Y雨天气:“宝贝,我哪说得清?我睡过的男人那么多,哪里数的过来。”
杨逸城SiSi盯着她,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一直都是类似的回答。总是轻描淡写却又锋利如刀,像片羽毛飘落,却在他心上划开一道血口。
张正元喉头一哽,凝视着他妻子的身影。“玉莲,没必要这样说。”
“我去睡了,你们慢慢聊吧。”杨玉莲的声音飘渺,像一缕抓不住的烟。
杨逸城咽下翻涌的苦涩。他突然转身,两步并作一步地踏上楼梯。卧室门在他身后砰然关上,然而在这座空旷如古墓的豪宅里,那声响传到楼下客厅,便已微弱得如同一声叹息,旋即被更深的寂寞所吞噬。
房间里一片狼藉,混杂着汽水罐的甜腻和薯片袋散发的食物气息。床铺宛如刚经历鏖战的废墟,皱褶的床单是败军之旗,散落的衣衫是缴械的降兵,几本翻到一半的漫画书则像被遗弃的残破战报。
杨逸城把手机紧紧攥在掌心。屏幕再次亮着,那光芒一下下,冰冷地看着他,烙在他的皮肤上,也敲打着他空空的脑袋。
窗外,车轮碾过Sh漉漉的街道,台风海棠正在悄悄接近台北。指尖,又一次悬停在冰冷的按键上。
“一条信息。简简单单一行字。为什么我这个优秀的好学生写不出来?”杨逸城心想。
这是一场豪赌?抑或是通往幸福的大门?
有时,“学习”这个念头会像水底的浮尸,苍白地漂过脑海,但下一刻,他的全部心神又猛地被拽回。垃圾桶里弥漫着隐约的汗味和类似石楠花的味道,但他毫不在意。
杨逸城开始打字。删掉。再打。再删。那些闪烁跳跃的文字,如同沙滩上的足迹,总在浪头打来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时间被睡意拉长、扭曲、折叠,最终无声地溶入浓稠的夜sE当中。疲惫化作厚重的毛毯将他裹紧,向下拖拽。意识模糊的刹那,杨逸城摁下了发送,手机从他松开的指间滑落,跌落在实木地板上。
清晨,几缕yAn光固执地穿透窗帘的缝隙。地板上,手机嗡嗡震动,将他从梦境中强行拽出。杨逸城的眼皮慢慢地撑开,适应着屏幕发出的光亮。
“在?”
一条新回复。
“几点,在哪?”
杨逸城盯着那四个字,一GU尖锐的狂喜瞬间攫住了他。他像一颗出膛的子弹般从床上弹起。周杰l的歌曲从他喉咙里炸开,五音不全的歌声蛮横地填满了房间的每一寸角落。
他手舞足蹈地在凌乱的床上转了个一个又一个圈。
突然,旋转戛然而止。他僵在原地。他得回复!
拇指在按键上疯狂跳跃,一个地址,一串可供选择的时间,像连珠Pa0般发S出去。迟了片刻,杨逸城还是问了问,怎么知道是他发送的信息。
城市的另一端。
李雨声坐在空荡荡的床垫上,整个房间像一片荒芜的孤岛。马克杯里的茶水早已凉透,但他仍握着杯柄,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红。
“阿妈,你该休息下。”李雨声对着手机,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心。
李秀菊叹了口气,r0u着太yAnx:“哪里有时间休息?”
“我们可以不用那么拼命的,阿妈,我们可以回牡丹乡,重新开始。这个房子本来就不是我们的。”
“胡说什么呢,这个房子是你爸爸留给我们唯一的东西,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的。”她顿了顿,仿佛话语本身的重量已让她不堪负荷,“讲正事,你这边钱够用吗?”
通话在他来得及回答前便突兀地切断。李雨声的身T纹丝未动,仿佛凝固的石像,许久,才缓缓地、长长地x1进一口气。他想帮忙,这个想法如同重重的磐石,又一次沉沉地压在了他的肩头,一如往常。
在他继父结束自己的生命之前,在许多人眼中,他的家庭曾是完美的模范。两双温暖的手总会同时落在他肩上,一只粗糙宽厚,会轻轻抚平他被风吹乱的头发;一只柔软细腻,会温柔地触碰他的脸颊。他的父母,以他们各自的方式,给予过关心和照顾。
但水面之下,总潜藏着一些别的东西,一些更难以名状的暗流。那些紧闭房门后压抑的争执,那些事过境迁后小心翼翼的歉意。他继父像一块巨大的海绵,沉默地x1纳着所有的苛责与怨怼,永远在退让,永远在迁就。李秀菊曾为此恼怒不已,她无法理解他为何甘愿将自己缩得如此之小,明明他可以拥有更多。无论在外面,还是在公司,作为一名厉害的技术人才。他都应该争!
有时,李雨声会想起继父的笑脸。那种暖意,牵着他走过超市货架,在公园草地上陪他踢球。那些细碎、却如同珍珠般闪烁着温润光芒的时刻,散落在他记忆的无边海洋上,成为不愿回想的温暖。
失去的无力感,是他再也无法下咽的苦药。每一次当他感到崩溃时,他都会对着心底的深渊低语:“我还可以。”即使代价是将灵魂典当给魔鬼,也在所不惜。
然而,那些疲惫,那些疼痛,它们从未停止,反而如同藤蔓,缠绕着他,汲取着他,日复一日地疯长。
日子在无声中流逝。暑期班里,李雨声又消失不见。那种自然而生的担忧,沉甸甸地压在杨逸城的心头,他发了很多信息,都没有回复。
杨逸城一直觉得,台北是座被台风和雨水浸透的城市。而他的父母,也如同被雨水冲刷走的浮萍,再次消失无踪。整座台北,就像是傍晚的云霞,永远存在着永远的孤独。
在这个夜晚,窗外的风雨显得格外暴戾,雨水如同密集的鼓点,疯狂地敲打着玻璃窗,像一群永不疲倦的敌兵在围攻堡垒。台风海棠真的要来了。
就在这喧嚣的雨声中,一阵阵低沉有力的汽车引擎轰鸣,y生生撕裂了滂沱的雨幕。杨逸城几乎是本能地走向窗边,手掌挑起窗帘一角,目光穿透被雨水模糊的世界。
一个声音,带着好奇,出现在门口,沾染了夜雨:
“你朋友来了。”
门口传来的声音抓住了杨逸城的脚步,他的心莫名地一跳,猛地转身,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瞬间僵立。
李雨声和张正元站在门口,浑身Sh透。李雨声微微打着颤,脸上却是一派平静。Sh透的衣物紧贴着他,脚下积了一小滩水,恍如他们初次交谈时的模样。
他站立的姿态,他的呼x1,都过于克制,几近刻意。然而他的眼睛,不断游移,带着不安定的光,正打量着张正元。
张正元正脱下Sh透的警服外套,露出ch11u0而宽阔的后背,肌r0U上的累累疤痕在灯光下分外醒目。
张正元也扫了一眼李雨声,暗想他太过瘦弱了,露出些许少年稚气里的倔强,像流浪猫般骄傲地拒绝屋檐的施舍。他JiNg致的五官与淋Sh的狼狈形成奇异反差,带着一种不染尘世的气息。
李雨声微微偏过头,目光的焦点重新落在了杨逸城身上。
杨逸城向前走了几步,把自己cHa在两人的目光之间。
“你Sh透了,”声音b自己预想的更大。“我给你拿些毛巾。”
还没等回答,他已经如同被枪声惊扰的兔子,快速的冲向浴室。
张正元发出一声轻笑,摇了摇头。
“这小子,魂儿被g走了。”像是说给自己听。
但是,李雨声动了。他的指尖轻轻掠过张正元的伤疤。那触碰轻如空气,却带着灼人的热度。
“你呢?”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李雨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也许是台风太大,让他害怕。也许是工作太多,已经成了习惯。
张正元的身T瞬间绷紧。他转过身,一把抓住李雨声的手腕。
“你在g什么?”
这句话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瞬间点燃了某种东西。
过了一会,杨逸城抱着浴巾和g爽衣物重新出现,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x口腾起一GU灼热。
“N1TaMa在g什么?他是我同学,放手!”
张正元松开了李雨声的手腕,嘴角g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端详了杨逸城片刻,眼神仿佛穿透时光,看到了当年那个同样年轻气盛、浑身是刺的自己。
李雨声吐出一口气,利落地褪下了Sh透的上衣。雨水浸过的皮肤在光线下闪着微光,锁骨线条清晰可见。他伸手去拿杨逸城怀中的毛巾,轻轻笑了笑。
“谢谢。”
杨逸城的喉结滚动,脸颊瞬间飞红。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描摹着李雨声光滑的x部线条,看水珠在那片肌肤上盈盈滚动。他强迫自己抬头,手心却已汗Sh。
“呃……浴室在那边。”他勉强抬起手,指了个方向。
“都是男的。”语气轻描淡写,眼神却依旧盯着张正元。
擦g身T后,李雨声望向窗外,雨幕模糊了城市,将台北变成一片朦胧的蜃景。
“我也出生在这样一个台风天。”他喃喃低语,“人生里那些重要的瞬间,似乎总在雨声中发生。”
杨逸城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脚,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想伸出手去,想说些什么,也许能穿透李雨声刚刚在身边筑起的回忆。但在他找到合适的词句之前,李雨声已转过头,把毛巾递给他。
“我们该开工了吧?不是到你家来做什么国文老师的作业么?”
“我房间。这边。”
当李雨声经过张正元的身边时,他脚步顿住了。他刻意偏了偏头,眼中掠过一丝难以捉m0的光亮。然后,他慢慢地,带着点慵懒的意味,对着张正元眨了眨眼。
随着杨逸城引着李雨声走上楼梯,客厅里那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消散。但窗外的雨声似乎更近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坍缩成了三人之间的方寸之地。
两人走进卧室,李雨声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一排排书籍,最后cH0U出一本。
“没料到你会看这么多书。”
他指尖捻着泛h的书页。
杨逸城把笔记本电脑重新放在书桌上。
“我可是优秀的好学生。”声音里有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寂寥。
李雨声翻动书页的手指突然停住,一丝柔和的神情极快地掠过他的眉眼,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他将书和自己一同抛到床上。
“我喜欢这儿,”他低声说道,像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杨逸城试图集中JiNg神,但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移,掠过蜷曲的发梢,扫过高高的锁骨,转向细细的手臂。那Sh漉漉的、带着T温的味道,几乎触手可及。
“所以,”李雨声拖长了调子,单手支起上半身,侧躺着望向他。
“你是打算继续看下去呢,还是我们真该g点正事了?”他眼底DaNYAn着促狭的笑意,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杨逸城的脸颊再次滚烫,像被那目光灼伤,慌忙看向了笔记本屏幕。
窗外,风雨似乎小了点,雨水敲打屋檐,如同亘古的节拍。但在这卧室之内,某种陌生的悸动悄然滋生,如同苔藓在雨夜里无声疯长。
“那我们,先选择一本书?”杨逸城迟疑地开口,手指紧紧攥着鼠标,像溺水者抓住浮木,“《简·Ai》?”
李雨声的目光黏在在天花板上,薄唇微启:“Ai情有什么好讨论的?这世上千般万般,最伤人的,莫过于情字。《老人与海》更好。”
杨逸城侧耳倾听,李雨声吐出的字句仿佛铁板钉钉的事实,似乎洇着血淋淋的创口。他咀嚼着李雨声的回答,说道:“那就《老人与海》吧。但情字,也最为动人。”
李雨声疲倦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太多的重量都压在他单薄的肩膀上。他已耗尽了力气,并不想进行无谓的争辩。
“我能睡这儿吗?”
浓密的睫毛只颤动了一秒,便慢慢落下,不等回答,整个人已滑向睡梦当中。
“当然可以。你……你需要什么吗?毯子?还是,我这有羽绒被,蚕丝被,羊毛被。”
李雨声已然睡熟,脸庞在床头灯昏h的光晕里,显出一种近乎圣洁的安详。白日里那分明的脸庞被夜sE柔化,竟透出几分易碎的JiNg致。
他躺在那儿,像一位暂作休憩的天使,羽翼收敛,周身散发着不属于这世界的光晕。然而,纵使离得这样近,杨逸城仍觉得他遥不可及,如同望远镜里窥见的一颗恒星,隔着亿万光年的距离,璀璨夺目,却触不可及。
昏h的光线如同无形的笔,细细描摹着他x膛的起伏。杨逸城喉结滚动,目光从x部越来越往下,视线想要穿透剩下的短K。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神经质地cH0U搐了一下。一刹那,伸手触碰这炽热R0UT的yUwaNg如此强烈,几乎要破茧而出。然而,指尖悬在半空,终究被一GU无形的恐惧拽回。
他怕惊扰了这薄纸般的静谧,怕指尖落下,便如冰面碎裂,脚下是无尽寒渊,连带着眼前这虚幻的美好,一同粉身碎骨。
杨逸城退后半步,他扯过一条薄毯,轻轻覆在李雨声的身上,心想:“先做朋友,朋友就好,总有一天,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的。”
随后,他慢慢躺在李雨声的身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看他小巧的鼻头随着呼x1规律地起伏,看他微启的唇瓣在梦中翕动。不知过了多久,睡意如一位久别的故友,也默默地拥抱了他,温柔地将他卷入同样的黑暗。
第二天,清晨还未到来,窗外的风雨依旧喧嚣。李雨声顺手捞起搭在椅背上的一件衬衫,没有半分犹豫便套在身上。衣料挺括,散发着属于杨逸城的气息。
他轻轻地打开房门,步履轻得像怕踏碎灯光。离开卧室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杨逸城,再悄悄的关上门。
客厅的空气清冽许多,带着雨水的微凉。李雨声慢慢走进开放式厨房,伸手打开冰箱,一个声音便如冰锥般刺向他的耳朵。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李雨声的背部瞬间绷直,捏着橙汁的手指猛地收紧。他很少惊慌失措,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像个小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睡不着,他还睡着。”
等了一会,李雨声转过身来,回答道。
“我们什么都没做。”
他的声音g涩,像是从别处借来的。
张正元也走了过来,拿了瓶牛N。
“不用紧张,要不要喝杯咖啡?”
说完,张正元已经打开了全自动咖啡机。
李雨声迟疑了片刻,随即摇头。
“不了。我得回去。”
“现在外面台风暴雨,你也要回去?”
李雨声的眉峰倏地蹙紧,仿佛被这轻描淡写的疑问刺中了最隐秘的痛处。脑袋里像塞满了Sh冷的棉絮,眼底也漫起一层氤氲的水汽。
“这里又不是我家,难道我还能呆在这里不成?”
“也是。”
两人之间的氛围骤然凝滞,某种沉重的东西横在两人之间,压得人喘不过气。在把咖啡倒入杯中之后,张正元一言不发地走回卧室,只留下一缕咖啡苦涩的余香,在冰冷的客厅里盘旋、飘散。
暴雨像细密的针,扎着李雨声lU0露的皮肤。他走在狂风怒吼的街上,努力不让自己飞起来。整个世界,都模糊得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一步一步,都让他感觉自己正摇摇晃晃地站在万丈悬崖的边缘。也许下一秒便是意外事故,或许是树木倒塌,或许是天降石块。
走进家门,掌心里的诺基亚嗡嗡一震。他翻转屏幕,只看见时间,地点和熟悉的号码。又要工作了。他的肺部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连呼x1都变得短促艰难。
每当准备去“工作”,李雨声总会想起母亲的话。她总说,人必须要工作,要自立。他眼前浮现出她佝偻着背,在香港做保姆的想象。她对着那些大肚便便的富人和他们珠光宝气的太太挤出笑容,谦卑地点头。
李雨声也曾一直有做兼职,但在餐厅和便利店工作并没有太多工资,他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他想要帮忙,帮助母亲尽快的把家里的房贷还完。这样,他们就可以生活在一起,不用分割两地,不用颠沛流离。
这不是李雨声想要的生活,他也从来不在乎这栋小小的公寓。对来他说,住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在一起。但是他的父母,拖着疲惫身躯,将钥匙塞进他手里,仿佛递来的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一个稳定的未来。
一开始,李雨声只是听从便利店同事的介绍,去拍几张X感照片。他告诉自己这只是权宜之计,不过是在镜头前面搔头弄姿,去赚一些块钱。
再后来,便是有了个经纪人,时不时的见了一些大叔客户。待他回过神来,早已深陷泥沼,在酒店经受不同男人的大力鞭挞,前面和后面的洞口都充满口水和JiNgYe。而日复一日,李雨声都对自己重复着同一个谎言,再做一次,拿到八百万就停手。
今夜,他有个出手阔绰的客人。这便是唯一要紧的事情。但是,总有些时候,有些人,让李雨声心想:“如果能做一个普通人,就像杨逸城那样的好好学生,是不是所有事情都会不一样,是不是也能一天到晚无聊的上学,看漫画,也许谈一场恋Ai。”
而城市的另一端,张正元依旧在家研究着台湾最大的黑帮,竹海帮的信息。自从那次血案后,他像猎犬般追踪着竹海帮的任何头目,在蛛丝马迹里拼凑线索,于暴力事件中寻找机会。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文件纸张沙沙作响,命令声短促冷y,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张正元的线人给了一些重要情报,也许这次能抓住一两个堂主。
他在繁忙中如鱼得水,权力和力量油然而生,仿佛找到了归属。这里是他的疆域,现在是台北市警局,也许有一天,会是整个台湾。
他已经付出太多,绝不容许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卧室里,杨逸城正躺在床上,吃着冰激凌,看着电视上放着《辣妹过招》,心想还是《BJ单身日记》更加好看。他的世界安宁有序,如同一个风雨不侵的温室花房。
只是时不时的,他想知道李雨声现在做什么,有没有也想一想他。电影不停播放着,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像隔着层层雨幕。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诺基亚,冰激凌也被丢到一旁。
窗外,台北的脉搏在台风暴雨里强有力地搏动。这座城市永不沉睡,永不安宁。远方的灯火如同燃烧的秘密,闪烁不定。
李雨声站在家门口,等着黑sE的轿车再次出现,单薄的校服紧贴着他清瘦的身T。他知道那些老男人喜欢他穿校服,喜欢他露出无知又可Ai的笑容,害羞又崇拜的眼神。
“也许不做这个了,有一天,可以去当演员。”他心想。
他双手深深cHa在K袋里,指尖蜷入掌心,看向出现的轿车,头顶昏h的光晕将Sh漉漉的雨水染成一片暧昧的金。
李雨声拉开车门,滑入副驾。一GU混合着烟草、古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彭老虎懒散地坐在真皮座椅上,虬结的肌r0U在薄薄的白背心下露出。车里的灯光,恰好照亮他手臂上的虎头刺青。那猛兽的巨口滴血,仿佛刚刚饱餐过人类的血r0U。
“Daddy。”
李雨声的声音过分甜腻,如同国中的小nV生喝多了N茶。
彭老虎慢慢地点燃一支粗大的雪茄,才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李雨声没有任何迟疑,纤长的手指探向男人的K链,一根巨大的yjIng跳了出来,他张口小嘴,含了上去。
直到彭老虎一只手压了下去,让李雨声全部吃进去,眼泪和口水不受控制的溢出,他才再次开车。
李雨声控制着自己的牙齿和指甲,他知道自己绝对不可用牙齿伤到自己的经纪人。
车窗外的灯光在幽暗里无声闪烁,如同窥伺的眼。粗糙的手掌时不时缠上脖颈,用力收紧。彭老虎像是发现了李雨声深处藏匿的某种脆弱,带着一种残忍的好奇,想要试试这具躯壳的极限,究竟在什么时候会彻底崩溃。
这这行当里,客人总是有不同的癖好。有些人跟彭老虎相似,总是喜欢将欢愉与刑罚搅作一团,在za的快感里施加刻骨的压迫,追求极限中泛起黑暗的瞬间。
终于,在李雨声快要窒息的瞬间,手掌已经控制不住拍打彭老虎的小腿,那铁箍般的力量才突然松开。
穿过这层层风雨,圆山大饭店在李雨声面前巍然矗立,流泻出奢靡的光芒。李雨声一个人走下车,而彭老虎则留在车上等他。
红sE大厅里,一个服务员与他擦肩,投来短暂而礼貌的微笑,以为眼前不过是个普通的高中学生,而非一位私娼妓男。
电梯无声上升,李雨声的思绪也随之飘忽。他想知道,他母亲李秀菊现在做什么呢,杨逸城又在g什么呢,如果有一天,张正元知道他的工作,又会说些什么呢?
思绪翻涌如沸水,当他推开房门,唇角已经g起恰到好处的媚笑,眼波流转间带着驯服的羞涩。
h建文站在窗前,背对着门,看着窗外的风雨,手中水晶杯盛着浅金sE的YeT。即便尚未转身,他周身依然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不容抗拒的上位者威严。
身后的门“咔哒”一声关上,将李雨声与h建文一同封闭在这豪华客房里。李雨声收敛心思,眼眸抬起。
“Daddy,人家好想你。”
他喉间吐出一声黏腻的呼唤,快步走向前去,抱紧h建文,用脸庞磨了磨h建文的后背。
h建文转过身来,用手掌托着李雨声的下颌,五指随即收拢,带着一种狎昵的把玩,仿佛这张脸不过是个供人r0Un1E的软球。
作为海堂的堂主和知名企业家,h建文玩nV人,玩男人,养猫,养狗,收藏烟酒、古董,都不过是些Ai好罢了。今天,正好和国外的客人在圆山大饭店谈生意,顺便叫个妓nV或者妓男C上一C。
他的手指慢慢拂过李雨声的下唇,随即用力的撕开校服,r0u了r0u他的头发。
李雨声早已知道,他是裹在校服里的鲜r0U,一件待售的商品,是那些男人花上一些新台币,便可尽情扮演年下恋Ai这种游戏。
他开始在心里一遍遍默念:时间终将过去,离开总会到来。
h建文走向书桌,从包里取出一只小小的黑丝绒首饰盒。手腕轻巧一翻,“啪”地掀开盒盖。一对莹白的珍珠r钉,在灯光下静静躺着,圆润光洁。
“戴上。”
“Daddy待我真好。”
李雨声露出一抹浅笑,那笑意却如浮云,丝毫未曾渗入眼底。他的指尖悬在那对光滑闪亮的珍珠上方,微微颤抖,拿出后把珍珠r钉慢慢穿过x前娇nEnG的rT0u。
温热的血珠溢出,在苍白的肌肤上洇开刺目的红。
h建文俯身贴近,舌尖带着灼热的Sh意,T1aN舐rT0u的伤口,品尝血Ye的腥甜。珍珠染上殷红,那强烈的反差令人目眩神迷,宛如熟透的石榴籽,在情人唇齿间迸裂溅开。
一声压抑的低Y从李雨声的嘴巴里逸出,身T不受控地轻颤起来。他如藤蔓般缠绕上h建文壮硕的躯T,双腿交叠,紧紧攀附,像是渴望攀援石壁的常春藤。
两人的T温节节攀升。h建文粗y的胡须刮蹭着李雨声的肌肤,点燃了深埋在T内的邪火和za的渴望。一GU热流席卷四肢,积聚延展,要将他彻底吞噬殆尽。
正当q1NgyU的漩涡要将两人彻底卷入的刹那,房门突然打开,保镖的一声喊叫,让h建文拍打T0NgbU的手掌停了下来。
“贼头来了!”
所有人瞬间屏住了呼x1。方才还浓稠得化不开的q1NgyU气息,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冻结,空气骤然变得冰冷刺骨,怒火与狐疑如毒蛇般疾速窜起。
“你叫了警察?!”
h建文嘶声质问。
未等回答,枪口已粗暴地抵上了李雨声嘴唇。
钢铁的味道在他口中弥漫,沉甸甸的疲惫压了下来。那些酒店房间里的时光教会了他,何时该挣扎,何时该认命。
“我没有,Daddy。”
说完,他便向命运低下了头,并闭上了双眼,等待h建文的审判。
等李雨声猛然睁眼,h建文和保镖已经消失不见。门口伫立着一个身影,是张正元。
张正元的视线扫过他ch11u0的身T,仅仅停留了一瞬,便如被烫到般倏然收回,转身投入追捕。
跑步声在走廊传开,吼叫撕破安静的空气,恐惧像空调的凉气正一层一层深入李雨声的皮肤。
张正元的动作快得像奔跑多年的猎豹。他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肯开口说话的黑帮高层。
李雨声慢慢穿好校服,脑中乱麻般纠缠着过往的碎片。这一天似乎截然不同,仿佛宇宙裂开了一道细缝,让他得以窥见另一条可能。
当张正元终于在消防通道抓住h建文的时候,李雨声正被nV警押解回警局。nV警察的嘴角向下撇着,眉头蹙得几乎要连成一条直线,毫不掩饰地露出嫌恶与轻蔑。
李雨声并非第一次领受这种目光,怜悯与厌弃交织,仿佛他只是这台北存在的一块碍眼W渍。他挺直脊背,双手松弛,喉头却紧得咽不下半分唾沫。
中山分局的审讯室里面,灯光过分明亮,Y影在钢制桌面下拉得老长。几分钟前才解下的手铐,在李雨声的手腕上留下了酸痛,如同顽固的烙印。
警察们不停地吐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李雨声报以沉默,牙关紧咬,仿佛任何说出的话都会被立刻抢走,沉默像漏水的船只越积越沉。
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掌心按上冰冷的金属桌面,感受那冰冷的气息透过指尖渗入骨髓。
他早早便学会了,沉默有时b说话更安全。思绪飘忽,他的脑海里闪过雨天的水花、奢华酒店的光晕、杨逸城房间里留下的衣服,以及那个空荡的、只有一张孤零零大床的“家”。
同一时间,在旁边的审讯室里,张正元正和h建文隔桌相对。
“我的律师呢,在律师来之前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h建文终于开口问道。
“你不用回答,听我说。”
“你今天C的那个学生没满十八,你起码要坐三年牢,三年之后呢,你的生意还能做的成嘛。你是个知名企业家,名下有影视公司,还有那个什么健身房连锁,何苦为了竹海帮那些混混犯险。”
张正元继续说道。
“只要告诉我们上次那个血案,到底有哪些人,你知道的,Si了那么多垃圾和警察在那次毒品交易,我们肯定是要一个结果的。”
h建文的脸庞纹丝不动,嘴角却微妙地cH0U搐了一下,像一个赌徒正等待着开牌。他见识过b这更糟的房间,更狠的角sE,眼前这警察,还不足以让他动容。
他们之间的静默无声蔓延开来,双方都任由那无形的重量挤压着两人之间狭窄的空间。张正元的目光落在h建文的手指上,指甲修剪得极短,手掌连一丝颤抖也无。
他没能在h建文的盔甲上找到一丝裂缝,便已经预见了结局。h建文不会开口。今天不会。也许永远不会。
早在警察把h建文押进这间审讯室之前,他就已算清了利害。倘若开口,他有可能会横尸街头。而监狱,只需要找个好律师或许就能避免。
人人都知道,混江湖黑帮的,最恨叛徒。
中山分局的空气里浮动着雨水和快餐的气息,h建文已经和律师一起离开。而李雨声则将近关押24小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吃着面包和矿泉水。
当张正元推开门时,李雨声正趴在桌子上休息,透明的口水流了桌子一地。张正元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轻轻敲了敲桌子,试图把李雨声唤醒。
李雨声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张正元的注视带着怜惜与关心。他的目光捕捉着李雨声的动作,对面正细细抹去脸上唇边的口水。
“醒了,听说你一直不肯说话。你愿意出来指认h建文,就是昨天晚上的男人么?”
李雨声微微扬起下巴,接着,他一言不发,一件一件脱下身上那件单薄的校服。
李雨声站了起来,赤身lu0T,优雅而轻盈的转了一个圈,如同老式八音盒里旋转的公主人偶。
“我好看吗?”
“好看,但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张正元笑了笑,继续说道。
“穿上衣服,虽然是夏天,注意别感冒了。”
李雨声的动作一滞,目光扫过张正元的脸庞,问道:“疼吗?”
张正元勉强挤出一个类似笑容的表情,他知道李雨声在问什么,因为他关心李雨声,所以李雨声也关心他后背那些伤疤疼不疼。
“痛苦,不过是寻找真正希望的代价。”他低语,声音不轻不重。
李雨声的嘴巴裂开一个巨大的笑容,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希冀的光芒。
“如果我帮你,你能帮我什么呢?”
他的声音急迫,带着一丝魅意,如同背诵台词,又像在谈论床上的表现。
张正元的身T纹丝不动,像是某种坚y的磐石雕琢而成。这一刻,他脑海里只有冰冷的计算。他审讯过太多人,知道每个人都渴求着什么。
李雨声是一枚优秀的鱼饵。
这少年堪称完美,与黑帮有所牵连,却还追求感情。有些人做着宏大的梦想,希望改变世界。但是,张正元看的出来,李雨声的梦想很小,他只想有人在他身边,帮助他,拯救他。
张正元一直都知道如何利用这一点。
李雨声注视着他,等待着。沉默在膨胀,填满了他们之间每一寸空气。那重量沉沉地压在李雨声的x口,挤压着他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
他想要脱离苦海,想要不再做妓男,想要有人把他捧在掌心。昨晚发生的事给了他一个停止的理由,他累了,不想在深夜微笑,不想巨大的武器或者ji8,再次塞进自己的嘴巴。
也许,张正元会改变这一切。也许,张正元会给他一个更加残酷的教训。
李雨声自己也不确定,他究竟在做什么。他只知道,他想要张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