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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羲的意识在一片混沌的虚无中漂浮,不知自己是生是Si,更分不清何为记忆,何为梦境。
这是一场无尽的沉沦,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
直到一缕细微的哭喊,像穿透永夜的第一丝光,刺入他的感知。
「君兮……君兮你在哪儿……」
是小木神的声音。
他循着那声音奋力挣扎,却被无形的黑暗SiSi禁锢。紧接着,那声音化为令人心碎的cH0U泣,每一声都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进他虚无的意识深处。
别哭……小六,别哭啊……我舍不得……你哭得我好心疼……
他想冲破这片黑暗,想将她拥入怀中,想拭去她的泪水,可他什麽也做不到,只能在这片囚牢里感受着她的悲伤,心如刀割。
後来,他又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模糊的对话,字句破碎,难以拼凑,只依稀感觉到小六似乎正与人激烈地争执着什麽。
他就这样,在黑暗与游魂般的梦境里不知漂流了多久。
岁月失去了意义,晨昏不复存在。
有时意识清醒,能感受到她的哭喊;有时又陷入沉睡,被更深的混沌吞噬。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的身T正在发生变化,那种感觉很奇妙,像是从虚无中被一点点捏塑成形,从飘渺的意识,逐渐凝聚成有实感的血r0U之躯。
当凤羲终於完整地感受到自己真实身T存在的那一刹那,眼前无尽的黑暗被一道温润的光芒撕裂——他睁开了眼。
「主子,您醒了?」
一道又惊又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初一那张放大的脸庞随即映入眼帘。
凤羲眨了眨眼,视线缓缓聚焦,环顾四周古朴雅致的陈设……这里是……玄棠宗?
他撑起身子,掀开被子便想下床,目光却在下一秒凝固。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套一言难尽的睡衣,眉头瞬间皱得能夹Si一排苍蝇,心中燃起一GU无名火:这是给我换的什麽鬼东西!
蓝白相间的直条纹开衫睡衣K,散发着一GU浓浓的监狱风情,让他瞬间觉得还不如继续昏睡在黑暗里,至少眼不见为净!
「还不赶紧把我的衣服拿来!」或许是刚从一场童年旧梦中挣脱,凤羲的语气还未从小凤帝那唯我独尊的小霸王模式中切换回来,带着一GU理所当然的颐指气使。
初一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得一个哆嗦。
习惯了主子平日高冷沉稳、惜字如金的模样,眼前这个话多还带表情的……是谁?!
主子这是昏迷一趟,连人格都重组了吗?
「还愣着做什麽?」凤羲见他呆若木J,不满地抱怨道:「谁让你给我换成这样的?这鬼样子是能见人吗?」
「衣、衣服在这儿!」初一回过神来,连忙捧上叠好的衣物,战战兢兢地问:「主、主子,需要为您更衣吗?」
他内心的小人已经抱头鼠窜,完全m0不准主子现在是哪个模式,这道题超纲了啊!他该怎麽应对啊!
「这是哪里?我怎麽会在这里?」凤羲一边迅速换上自己的衣服,一边冷声问道。
「回主子,这里是玄棠宗。您……您神力耗尽後便一直昏迷,白宗主说您需要在此地静养……」初一小心翼翼地回答,刻意略过了关於王妃的部分。
凤羲穿好衣服的动作猛然一顿。
是了,昏迷前……
他猛地转头,一道锐利如刀的目光直S向初一:「小六呢?」
初一感觉自己真的太苦了!
主子先是昏迷不醒,让他提心吊胆;醒来又像变了个人,让他无所适从;现在看着貌似恢复正常了,结果秒醒就追问王妃的下落……他现在严重怀疑,张世胜那家伙T0Ng出的篓子,b凤老爷毕生Ga0的事加起来都大!
「王妃……王妃她……还没醒……」
「我是在问你,小六人在哪里!」凤羲的声音陡然转冷,他不信初一听不懂他的问题,这家伙在隐瞒什麽?
他懒得再问,转身便往门口走去,「我自己去找!」
「你不能去!」
一道沉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白立承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他看着凤羲的眼神依旧那般复杂难言,只是这一次……他一语道破天机:「都想起来了?」
凤羲的脚步顿时僵住。
那一瞬间,梦境中那道与小六激烈争执的声音,与眼前之人沉静的脸庞全然重叠。原来……是他!
「小六……木有知……是为了救我,才分魂的吗?」凤羲的声音艰涩,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是,也不是。」白立承缓步走进房内,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茶具,倒了一杯递给他,又为自己斟上一杯。
「坐吧,你不是想问我,那一劫究竟为何吗?」
白立承显然知道如何拿捏凤羲,此话一出,凤羲果然压下满心焦躁,依言坐下。
「她……是回去了吗?」凤羲问出这句话时,紧紧握住了手中的茶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也不能完全断定,但……我想应该不是。」白立承轻啜一口茶,缓缓开口。
凤羲闻言,眉头紧锁:「宗主何以得知?」
「因为她说,必须血脉相连,才有圆满的契机。」白立承淡然答道,平静得彷佛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g的古老传说。
可天晓得,他从来就不曾淡定过。
从第一眼见到那满山遍野的海棠花开始,他就知道,木神的情劫已悄然拉开序幕。
而这一劫,是一场足以让任何旁观者,都永世无法忘怀的传奇。
三世追寻,一魂两命,转世重逢,情深不悔。
这不是故事。
这是命。
这是——轮回之上。
——轮回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