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傍晚,我去图书馆还书。经过通往阅览室的走廊时,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走在一群人後头,动作慢,背着黑sE的背包,低着头。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抬起手想喊他。
但就在那一瞬间,他转进了另一条走道。像是一列错过的车厢,擦肩而过,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我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心跳莫名快了好几拍。
他有看到我吗?
还是…是刻意没看到?
我不确定。但那个瞬间就这麽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又过了一个星期,我们之间的空白仍未被填上。某天晚上,我从刚回到家,还没换衣服,手机就震了一下。
是嘉在。
「你有听书毅说了吗?」
我心一紧,马上回「什麽事?」
过了几秒,萤幕上跳出那几个字
「沈峻承…好像转学了。」
我整个人僵住,像是那几个字突然把我从高空往下扯,狠狠扯进一个我还没准备好的现实里。
「转去哪?他有说吗?」
「没有,他没讲,是书毅问他们班导才知道的。说是手续办完就出国了。连他们班同学也都很意外。」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x口被塞了什麽,闷得发胀。
嘉在又传来一句「而且他退出群组了。」
我这才惊觉,我早就该察觉的异样,其实早就浮现,只是我一直选择不去看。
我没有回她的讯息。
只是静静地放下手机,躺在床上,眼睛睁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那天晚上海边的画面。
风很轻,沙子被cHa0Sh的夜气悄悄覆盖。他坐在我身旁,说他曾经相信、曾经失望,然後看着我说「但你不是这样。」
那时我没有多想。现在回头看,他像是在告别,像是在给我们这段关系,一个温柔的落幕。
「当你开始在乎的时候,就注定会输。」
那句话在我脑海里回荡,一次b一次清晰。
也许,他早就决定好了。
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已写好的段落,只是我们都还来不及翻到那一页。
我翻身,用枕头盖住脸,却压不住那种渗进骨头里的空洞。
我们曾在沙滩上追逐、在木屋里吃着烤r0U,在天sE渐暗时分享彼此的沉默。
而现在,那些记忆像被cH0U离了重量,只剩照片里四个背影,静静躺在我手机相簿的某个角落。
隔天醒来,我的眼睛有点肿。
但生活还是继续。补习班的课照常,嘉在排练得越来越密集,书毅也开始进行b赛前的模拟演练。我们都被推着向前走。
只是有时候,我还是会打开和沈峻承的聊天纪录,看着那些已读未回的讯息。
一格一格灰掉的文字,像一张被剪去对白的剧本,没有回音,也没有结局。
我试过不去看那串对话,试过把通知关掉,甚至一度想直接删掉整个聊天室。
但手指总是在打开和关闭之间徘徊。
我害怕他真的完全不在了,也害怕那条聊天纪录成为唯一证明我们曾经靠近过的证据。
有好几次,我甚至会假设。假设他没转学,假设那天图书馆我喊了他的名字,假设他有停下来看我一眼…是不是一切就会不同?
是不是,我们还能再多说一点话,多说一句「再见」?
可惜人生不是排练过的戏剧,没有重来的cue,也没有准备好再上场的时间。
一个人的时候,我总会不小心想到他。想他是不是会为题目苦恼,会不会想到以前的我们。
从前那些细节像针一样,一根根扎进心里,痛却又舍不得拔出。
隔天我在舞蹈教室排练时踩错了脚,整个人差点跌倒。
老师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摇摇头,笑了一下说「只是有点没睡饱。」
嘉在看了我一眼,没说什麽,但递了瓶水给我。
我接过水瓶的那一瞬间,突然很想哭。不是为了那个离开的人,而是为了这样一直强撑着没掉下来的自己。
可是眼泪最後还是没掉下来,我告诉自己,不值得。
他什麽都没说,什麽都没留,连一声道别都吝啬给我。
那麽我也不该继续等待,不该继续怀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麽。
这不是我的错。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
这不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