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辩论」
「你要求对话，所以我来了，雷米斯主教。」伊娜的声音平静，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听到。
雷米斯见到她，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冷笑起来。
「哼……你就是异端圣nV——伊娜？真是可笑。你以为自诩为圣nV就能够跟我大圣教的圣nVb肩？尤其你们信奉的还是所谓的恐惧之神？」
「我并没有称自己为圣nV，但我确实带领我的村民信奉恐惧之神。」伊娜冷冷说道，表情平静。
雷米斯再度冷哼一声，他抬高声音，刻意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恐惧是人心中的软弱，是不该有的情绪。你竟然将这种软弱当作神明来歌颂？这不是荒谬至极吗！？」
伊娜没有急着反驳，只是安静凝视着他，接着缓缓开口。
「恐惧不是软弱，雷米斯主教。它是我们存在的一部分，存在於每个人的心中。因为恐惧黑暗，我们才寻找光明；因为恐惧Si亡，我们才珍惜生命。若无恐惧，便没有你口中的庇护与希望。」
「每个人心中都有恐惧，包括你——雷米斯主教。」
雷米斯脸sE一变，脸瞬间胀红。他想起了自己方才害怕大喊的场景，感觉自己被当众打脸。雷米斯猛地指向伊娜：
「狡辩！你不过是用华而不实的词汇与扭曲至极的观念来粉饰邪恶！你口中所谓的恐惧之神，根本就不存在！」
接着雷米斯对着其他司职说道：「她不过利用人心的软弱来奴役你们！你们竟然还对她深信不疑！？」
凯勒立刻B0然大怒，他握紧刀柄，几乎就要拔刀：「你在胡说八道些什麽！？奈菈怎麽可能不存在！」
「奈菈？你们的虚假之神连名字都有了？」雷米斯嗤之以鼻。
伊娜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挡住了凯勒，示意他冷静。瑟里雅则冷笑一声，觉得雷米斯的话语简直贻笑大方。
诺伊倒是开口了。
「你说恐惧之神不存在，那我们信仰的是什麽？」
雷米斯冷言：「一种情绪、一种对自己恐惧的投影、或者更糟糕的——一个由少nV突发奇想所创造出的可悲幻想。」
「幻想？」瑟里雅终於开口，「那击溃你们的力量呢？这也是幻想？」
语毕，瑟里雅举起一件闪亮亮的东西。她身後的鲜红瑟里雅接过，将那东西往雷米斯一行人轻轻抛掷而来。
圣骑士队长驱马向前，接住了那个东西。那是一个光明nV神教的圣徽。
「这……这是——」圣骑士队长瞪大了眼睛，他转身将圣徽交给雷米斯，并说道。
「这是……艾萨．雷登的圣徽，我曾与他并肩作战过，所以我认得。」
圣骑士队长一脸苍白，既然圣徽在此。艾萨又是个圣徽从不离手的人，那麽艾萨恐怕……
但雷米斯只随意看了一眼便将圣徽扔还给了他。
「这不重要——」他继续对伊娜与司职们喊道：
「你还敢提及你们的力量？你们的力量来源肯定不是来自正道！是邪恶、是异端！对了，你们肯定跟魔族g结！你们使用的是恶魔之力对吧！」
「你们所有的力量——那诡异的石碑、你们身後那血红的怪物、甚至蛊惑米戴恩人心的诅咒，全都是恶魔之力！」
「神明怎会赐下让人畏惧的力量？真正的神，应该赐下正义、秩序与纯洁。所以恐惧之神根本不存在，你们只是被魔族欺骗！」
伊娜的语气却依旧冷静。
「若是恶魔的力量，为何能让人从绝望中重新站起？」
「光明nV神的圣光，只能照耀富人的高墙；奈菈的黑暗，却能垄罩所有被遗弃的角落。」
「说的倒是好听。」一直沉默不语的审判官赛斯开口，「你说你们信奉的神叫奈菈是吧？我熟读各个种族、各种信仰的文献，根本没有所谓的恐惧之神奈菈！」
「黑暗nV神——诺克娜丝、Si亡之神——莫塔莉丝，可能跟你所说的恐惧之神很相近，但祂们可都跟恐惧没有任何关系！」
「你就承认恐惧之神——奈菈，是你创造、幻想出来的吧！」
赛斯最後喊道。
「那麽，审判官赛斯。」伊娜平静地望着他，「你看过艾萨先生写的报告书。米戴恩的贫民区——那些站在街角挨饿的孩子，那些在冬夜里受冻的老人，那些必须为生计出生入Si的冒险者。当他们夜不能寐，恐惧的回忆不时压迫自己，又无人可倾诉时，是谁对他们伸出援手？让他们重新站起？那可不是幻觉、不是幻想。」
「而是确确实实的，来自恐惧之神的回应。」
赛斯无法反驳，雷米斯的脸也猛然cH0U搐，却又强作镇定。他们都看过艾萨的报告书，也知晓这一奇特的情况。
「他们感到痛苦，是因为信仰不够！只要他们虔心祷告，光明nV神自然会垂怜他们！」
又是这一套吗？
伊娜不禁摇了摇头，「你的辩驳简直空洞可笑。」
「你口中的光明nV神在哪里？祂可曾现身？你可曾亲眼见证过祂的神蹟？」
「或许，你们光明nV神教信仰的，才是一个编造出来的虚假幻影。」
伊娜这话一出，空气突然寂静……接着爆发。
雷米斯暴怒，满脸涨红，肥厚的脸皮颤抖不止。
「住口！你这亵渎之徒！」他猛地咆哮，声音嘶哑。
「你胆敢质疑光明nV神！？你这句话，足以让你在处刑台上烧Si十次！」
「亵渎！罪该万Si！」审判官赛斯怒吼，拔出战锤。
圣骑士队长也没有忍住，他高举长剑，喝道：「放肆的异端！你这句话，是在向所有索拉利亚信徒宣战！」
「该Si的异端！」「妖nV！」
另外两名圣骑士也跟着大吼。
主教、审判官、与圣骑士们，虽品行不良但终归是圣职者，信仰——是他们的力量来源，有人玷W他们的信仰不可能不生气。
但怎麽使用力量与信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雷米斯气得浑身发抖，肥大的x口起伏如鼓。他声嘶力竭地咆哮：
「你们这群异端、邪教徒、魔族的奴隶！我会让整个索拉利亚知道你们的罪！我会亲自禀报圣殿议会，让他们派出圣教军，把你们这群疯子全部净化！到时谁信仰的是真神、谁是虚假的幻想，就让战场决定！」
他愤怒的一字一句，大声到几乎是在撕裂喉咙。
「胜利者——才有资格定义真理！」
伊娜静静地望着他，眼神不带情绪。风从峡谷深处呼啸而过，掀动她白sE的裙摆。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像呢喃，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但是，很遗憾——」
「你们，没有机会去禀报了。」
话音刚落，凯勒的身影如雷电般闪动，银刃出鞘，伴随着尖锐的破风声直扑雷米斯众人。几乎同时，鲜红瑟里雅那双染血的手臂抬起，巨石在半空旋转，带着咆哮的气浪轰然砸下。
他们的怒气可不b对方小。
「保护主教大人！」
圣骑士队长怒吼，他驱马迎上，圣光从全身爆发，将剑举过头顶。
「圣光屏障——！」
巨石砸落，圣骑士队长召唤的光盾与巨石相撞，震天的轰鸣响彻了峡谷，石屑与光粒交织飞散。
凯勒趁势b近，他一刀斩出，却被骑士长剑一格，碰撞出刺眼火花。
雷米斯与赛斯在尘雾中被震飞，狼狈地滚出数米。赛斯艰难地爬起来，抓住雷米斯的胳膊，大喊：「主教大人，我们快走！」
雷米斯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只能跟着他踉跄逃窜。他的怒气早已随着恐怖的攻击烟消云散。
「对、对！我要回去，通报给教会！」雷米斯喃喃自语，像是给自己找藉口。
「休想逃！」
凯勒怒喝一声，刚要追击，却被圣骑士队长横剑一挡。那双满是怒气的眼里，闪烁着决绝的光。
「要过去——先踏过我的屍T！」
凯勒的刀锋停下，他看见圣骑士队长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忠诚与觉悟。他不禁一愣。
鲜红瑟里雅跨着大步朝雷米斯冲来，血红的巨大身躯所带来的气势压迫恐怖至极。但圣骑士队长却没有後退，他怒吼一声，将所有圣力燃成一道刺目的白光。
「圣光之剑！」
足以覆盖整个峡谷的巨大光剑，先是冲天一闪，接着对鲜红瑟里雅与凯勒砸下，然後轰然爆开。
那声音再度震彻峡谷。
当烟尘散去，地面上只剩下一柄断裂的剑cHa在血泊之中。是圣骑士队长的剑，他仍维持着挥剑姿势手握断剑，脖子开了一道细长的血口，正向外喷涌出鲜血。是凯勒下的手，他在危急之中斩断了队长之剑，连带划开了他的脖子。
但凯勒也并非毫发无伤，首当其冲的他被圣光垄罩，身T有些许灼伤与冒着烟。鲜红瑟里雅则举起了双手防御，牠倒是没受什麽伤害。
但是，随着圣骑士队长的屍T摔落马下，雷米斯、赛斯与两位圣骑士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山径那头。雷米斯与赛斯占用了两位圣骑士的战马，可怜的两位骑士只能用脚在後面追赶。
诺伊见状开口道，「我去追。」
伊娜静静望着那个方向，神情不变，只轻声说道：
「不用了。」
瑟里雅皱起眉头：「为什麽不追？」
诺伊也一愣：「他们会回去——带来更多的人。」
伊娜转过身，目光投向远处昏暗的天空。
「来一杀一……终究不是办法。」
凯勒回来了，他收刀入鞘，浑身灰头土脸。躲在一旁的艾莉丝也从树後现身。伊娜对四司职说道：
「召集村人吧，我有话对大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