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哈哈哈哈！」
咖啡店内，回荡着Q没心没肺的大笑。
「对、对不起……」
我的面前，K像只犯错的小狗嗫嗫嚅嚅。
至於我的魂魄彷佛还停留在不久前的篮球场，无法回神。
冷静，先梳理情况。
首先，倒灌灵感给作者本非易事，也早有预期会需要反覆尝试，失败很正常。
其次，昨天才生想法，今天就实行，临阵磨枪当然容易失误，一蹴而成是幸运，失败很正常。
第三——
刚才是成败的问题吗？完全是一团浑沌。
我忍不住抱头。
目的很单纯，就是让路仁佳Si心。
分析她的X格特质，如果存在竞争者，或是在意的人已有对象，她很可能打退堂鼓。
为免她尚存一息意志，对象最好是她不擅长面对，或是望尘莫及的类型。
所以K的台词虽然浮夸数倍，但大致合於路线。
一个能打多金擅厨艺，还会除掉竞争者的黑道大姐头就此虚构而生——嗯，理X上能够肯定。
而判断是否反馈至作者灵感的方式，就是「主配角是否对我们的行动产生反应」。
剧情以外，路人与主配角分隔，就算前者出现脱序行为，只要没有触发後者互动，等同无事发生。
那路仁佳有所反应了？
嗯，她目击，她晴天霹雳，她道歉转身，她哭着跑走。
当下我和K在做什麽？
嗯，我们在她到之前就把戏演完，甚至呈现一个我下彼上的奇怪谢幕姿势。
「——喝点水吧。」
J过来放了杯水，又回到吧台。
他肯定生气了。
当时讨论剧本，选角与情节上，原先也有单纯让K刁难，或表现出我与K有私交的方案。
为何始终摆脱不开K？
一来是就内容而言，K的角sE最适合。
二来是活动范围受身分限制，他们之中，只有K是本校中辍生兼不良，能合理潜入校园。店长和上班族一类，除非特殊事件，根本无从进入校园。
回归重点，其实让不良盯上，或与不良为伍，应该都有吓阻路仁佳的作用。至於为何没采用——
「的确是个好想法，但万一让路仁佳更执着，或变成你和K产生故事线，不就得不偿失了？」
当时的J是以疑问作结，却听得出他反对这个提案。
他的担心的确有理，若路仁佳的正义感胜过恐惧，对我更加在意，反而是埋下了我这个角sE的背景故事伏笔。
更差的情况，是路仁佳因此Si心，但借她的视角，换成发展我与K的故事线，等於不但没有摆脱剧情，还把K一起拖下水。
最终，为避免牵连旁人，再考量这是部男nV向，才选择虚构一个nV角作为对象。
而眼下的状况，就算不想承认，路仁佳多少是误会我和K了。
这麽离谱的关系，剧情不可能接受吧。
……不能吧？
讨厌这种命运放在他者手中的感觉。
K就算了，我当下竟然丧失理智，任情况发展至此，甚至把便当压坏。
耻辱。路仁佳哭什麽？我才想哭。
而且她怎麽回事？腿有够短，我都刻意放慢了，再说出教学楼前，不都有好好跟上？
嗡嗡。
口袋传来震动，我没好气地掏出手机——
班长：「老大，有没有顺利？状况还好吗？今天还会进班？」
没有。不好。不会。我正要发送，又跳出新讯息——
班长：「我好像看见路仁佳哭着回班了，是因为你吗？还是蔚铃铃？」
蔚铃铃？我往上看，此前还有几则讯息，看时间，应该是在前去篮球场的路上。
班长：「她过去了！我要跟着吗？跟到一楼好了！」
班长：「她加快速度了，不会突然搭话吧？」
班长：「老大！她好像被拦住了！我看一下是谁！」
班长：「呃呃居然是蔚铃铃，她到底有没有转学！我该上前吗？好可怕……」
蔚铃铃。
一次是偶然，第二次，就得留心了。
先简单回应吧。我动了动手指，梦魇般的半透明视窗却在此时弹了出来。
【剧情已更新】
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是，成功率这麽高？我跟K？能有什麽故事？真是离谱。
Q凑到我身边：「快，快开奖！」
就是开心的只有他，才更郁闷。
我点开剧情——
【转学过来的路仁佳有了在意的人】
「……」
「……嗯？」
我与Q同时一愣。
K忐忑不安地挤过来：「怎、怎麽了？」
【转学过来的路仁佳有了在意的人】
我盯了这行字片刻，在上面试探地戳了戳，最後不放过一丝角落，把整个画面全部点过。
没弹出任何补充说明或展开文字。也就是说——
我不敢置信地转头，吧台内的J也恰从他的状态栏中抬眸。
「剧情还原成初始内容了。」
K的脑袋还转不过来：「这、这样是好吗？」
Q推了他一把：「笨，你暂时脱离他成为主角後把你打爆的未来了。」
虽说剧情回溯不代表完全解除警报——
我跳至主页确认，其他栏位不变，当前状态的条件吻合度由「高」回到了「中」。
至少获得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把最坏的情形想过一轮，实际得出这种结果，根本是头奖等级！
顺带一提，K之所以爽快帮忙，除了他本就热衷参与剧情，更关键的一点，是他还沉浸在J和Q当时的危言耸听中，於他而言，协助我摆脱成为主角，更是在极力回避挨打的未来。
那根本是戏耍成分占多数的谬论，但不论如何，积极总是好的。
「真、真的吗！」K整个人复活过来，「真的吗！」
别在我耳边大吼。
「我还以为完蛋了！太好了兄弟！」
别抱上来，很热。
「对呀，真是太好了呢。」
现在假装感动拭泪已经太迟了。
我挣开K的拥抱，挥赶苍蝇似地让Q坐远点：「大热天的挤什麽。」
K双手cHa腰：「兄弟，你不快乐！你没有团队JiNg神，没有心！」
笑Si，这家伙还敢闹脾气。
「我的心全被你吃了，感谢提醒我这笔帐还没算。」
「呜、我饿嘛……我去搬砖了，再、再见！」
他一溜烟地跑了。
我懒得追，正要换坐到对面的沙发椅，就见隔壁桌的Q双手支着头，戴着一脸贱笑的面具：「我真的很好奇。」
不想靠近他，我重新坐下，将水杯拿到嘴边，「懂得克制是成年人的基本C守。」
「你是不是暗恋J？」
「咳！」我不由得一呛。
哐。後方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
我拨了拨被溅Sh的衣领，不管是J做的饭还是J倒的水，今日都与我无缘。
「不过你这样——」Q没感受到任何动静似地继续说，「与其说暗恋，感觉更像明恋。」
当事人没回答，这位哥还擅自分析起来了。
「这麽会编，怎麽不乾脆取代作者？」
「好主意。」他顶着欠揍的笑脸凑近，「你来当我的主角？」
我一把推开他，「滚。」
「拜托，我可是有理有据。」
他摊手靠上椅背。
「你何时在意过谁？也就J，为他骂客人，毫无戒心跟他回家，他说什麽马上接受，随便哄哄就开心得摇尾巴，穿个制服能闻半天，只对他做的饭护食，重点，你超看他脸sE，没大没小的家伙，居然在看人脸sE。」
「……」这家伙根本在借题骂人。
我冷哼：「没大没小？是你先为老不尊。」
他幼稚又挑衅地「呵呵」一笑。
「我说得不对？那倒是反驳呀。」他端起咖啡翘起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要不你说，J对你而言是怎样的存在？」
好吧。我承认私下谈，我也不见得会理他，但非得在另一个当事者在场时问？
即便背对也能感受到，打从话题开始，吧台的每个动静，都放得轻且缓——
让我如何回答？
「咳，哥於我而言——」
说实话，J在我这，几乎是占尽份量。
光是外貌，就让人挪不开眼。
如此好看，才财双全的人，给你吃喝，在困难时收留你，关心你，因你牵动情绪，像现在小心翼翼地等待——
很难不动容吧？
当专注思考某个人时，脑海就会浮现与之相关的所有回忆。
而那些如星芒闪过的点滴画面，溯源般地回到我们初遇的那场雨夜——
「他是我尊敬的恩……不。」
我斟酌措辞，才开口。
「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噗！」Q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咚哐。似乎又有物品掉落或倒下。
「咳、咳父、哈哈哈哈——」他的尾音甚至笑出鹅叫。
有够失礼。再跟这家伙掏心掏肺，只能是物理上的。
哐啷。
我正想着要不要过去掐他，就传来了门被重重推开的声响。
急促的脚步b近，我转过头。
啪！
清脆响亮的一声，我的视线被搧回到Q身上，耳际一片嗡鸣，随後是脸颊传来的re1a感。
唉，这久违的手劲。
不用看也晓得来者何人，这nV人怎麽还在喷浓到让人反胃的香水。
看看Q，都吓得止住笑了。
我转过身，下一掌却似午後雷雨，黑压压地迅速落下。
来不及接，我抬手格挡。孰料，只听「砰」地一响，手臂并未如预期传来疼痛——
J抓住了她的手腕。
原先置於吧台上的看板此刻倾倒在地。
他竟然……直接从吧台翻过来？
好帅，挨这一下真值啊。
J沉声道：「小姐，请自重。」
只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欣赏美的眼睛，nV人尖叫着，使尽气力想扭开攫於腕上的手：「你谁啊！」
「我是谁？」
那张罕见地流露出愠怒的俊脸，此时就像遭遇棍击地清醒过来，多了一丝困窘。
也是。即便存在私交，我和J在外观上，就是店长与熟客而已。
不过，「制止闹事的客人」，光凭这点也足以让J站得住脚。
但怎能躲在後方任由这nV人对他发疯？
「我是谁？」
我起身准备战斗，J又重复了一次。
b起前一句带着犹疑的自言自语，这次笃定得像在挑衅，不知为何，还有GU破罐破摔的自暴自弃。
他蹙眉瞥了我一眼，气势外扬，却略带复杂地瞪向nV人。
「我是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