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见春台 > 17。芳心千重(4)
    晨起梳妆,尹南风坐在妆台前,对镜贴妆,将一支银簪cHa进了发髻里。

    窗外,传来白尔笙和几个侍nV说话的声音,她年纪轻,X子天真烂漫,遇到人总能聊上几句,连带着沉闷的路程也多了几分热闹。

    尹南风侧耳听了一阵,外头忽然传来敲门声,她起身开门,便见山庄内的侍nV端着一碗汤,立在门外,朝她伏了伏身,道:「娘子安好,夫人知几位来山庄作客,特意让奴婢送来莲花茯神汤,请贵客享用。」

    「莲花茯神汤?」

    「娘子不知,山间多Sh气,入T之後总感困乏,夫人T恤庄内弟子,便每日备下这莲花茯神汤,可祛Sh安神。」

    尹南风惊讶,「夫人亲自煮的?」

    「是啊,我们夫人最是T恤旁人,总是亲力亲为,不假人手的,就是可惜没能继承老庄主的资质……」小侍nV心思单纯,见尹南风相貌温婉,内心下意识生出几分亲近,听她好奇随口一问,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尹南风接过汤碗的手一顿,不经意问道:「夫人少时便继承山庄,想必不容易吧?」

    「可不是?夫人虽说是老庄主之nV,可自幼身子骨弱,资质受限,若非後来楚师兄……也就是现任的庄主力排众议,独撑大局,藏剑山庄也难有今日规模呀。」说到楚观岳,那侍nV彷佛也跟着与有荣焉,脸上神气了不少。

    难撑大局的庄主千金与武道奇才的庄主徒弟啊……

    「是麽。」尹南风垂眸,抬袖将碗里的甜汤饮尽,方才伸手递给了侍nV。

    「既是如此,还请替我向庄主夫人谢过一番好意了。」

    另一边,因着今日要前往城郊树林,陆晏特意嘱咐了镇抚司的人早做安排,一面低头调整手上的护腕,手边一碗犹自冒着热气的汤搁在桌上,并未动过。

    「大人,山庄朝着所有人的房里都送了甜汤。」

    「所有人?」陆晏眯了眯眼,「确认过都是一样的汤品吗?」

    「是,属下暗中观察,这几日送来的汤确是穆夫人每日清晨亲自熬煮的,再由侍nV分别送至大人以及其余三人房中,途中并未有旁人接手,也未曾参杂奇怪的东西。」沈抚使按着陆晏的吩咐,一一禀道。

    「没什麽异常?」陆晏挑了挑眉,「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这可就怪了……」

    他说着,拿起了桌上镇抚司的探子呈上来的密报,信纸照样折得整整齐齐,陆晏如常一般打开信封,却突兀地掉出了一张小笺。

    ……什麽东西?

    陆晏皱眉,望着那张落在脚边的小笺,目光多了几分戒备,镇抚司从前也收过类似的东西,看似平平无常的纸条夹在书本里,令人毫无戒备之下,好奇拿起一看,手上便误触了事先抹上的毒药……

    都是仇家惯会用的小手段。

    陆晏戒备地伸手在一旁烛台上抹了蜡,小心拈起了落在脚边的小笺。

    那小笺未曾密封,背面上的字迹一目了然,歪歪扭扭的几行字,依稀可以辨认出写的是一首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陆晏攥着那张小笺,迟疑了一下,「这是谁送来的?」

    沈抚使显然也没料到密报里会夹带私货,还是这麽一首、一首情诗……

    小阎王和浪漫向来不沾边,如此风月情事,实在是与之毫不相g……

    沈抚使有些後悔自己撞上了这桩意外,只得y着头皮,乾声道:「这……想必是放错了吧。」

    放错了……

    陆晏皱眉盯着那张小笺上的内容,总觉得没有沈抚使说的那般简单,或许是其中想要透露什麽重要的讯息,但一时并未有头绪。

    他反覆盯着字条,看在沈抚使眼里俨然又是另一重意思。

    莫非,不苟言笑的镇抚司小阎王竟也有了心上人?

    这边,屋子里各想各的两人仍在无声对峙,突然外头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纷杂的惊呼,自院外响起。

    陆晏眸光一凛,拿起一旁架上的长剑,很快走出门外,其他人也同时闻声自房间走了出来,几人对视一眼,楚禹走上前随手拉住一个路过的少年,问:「发生什麽事了?」

    那少年身着山庄的弟子服,系着高马尾,神sE倨傲,被楚禹拉过手臂时脸上一瞬划过不耐之sE,想来於山庄内位份不低。

    少年本着急往议事厅去,不防被人从旁拦下,心内不满,但见楚禹身後的院内几人衣着不凡,想起近日传闻有朝廷之人来山庄做客的消息,微微一愣,随即才换了张脸,勉强解释道:「山庄接获急报,城里出事了,师父正传令弟子们前去议事呢。」

    「怎麽回事?」

    「城里忽然通报多起不明原因的病症,因为数量众多,导致城里医馆的药材不够,这才上报山庄求救……」少年语气一顿,面sE沉凝,沉声接着下一句道:「我们怀疑,是瘟疫。」

    大清早的,芜州城上空笼罩着一片清灰sE的雾,蒙昧的晨光照着Y霾的城池,连光线都显得格外混浊。

    前几日尚朝气蓬B0的都城,如今街道两旁皆充斥着染疫的百姓,因疫情扩散,城内的药舖和医馆来不及备药,百姓们求助无门,只能在街上等着,待轮到自己看完诊方能取药。

    可人数众多,等待显然遥遥无期,却也是眼下唯一能做的事。

    时镜戴着遮掩口鼻的面纱,听着四周不绝於耳的咳嗽声与病患痛苦的SHeNY1N,不由得皱眉道:「看来情况b原先设想的更严重,再这样下去,芜州迟早会支撑不住。」

    陆晏闻言,难得没有出言反驳。

    在山庄听见消息後,他们两人便商议出来查看情况。在此之前,他们也曾设想过可能的情形,不明原因引起的病症,虽然一时难以查明,可不一定是瘟疫,只是没想到城里的状况已经如此严重。

    「若真是瘟疫,只怕芜州免不了要封城。」

    「这个时候封城,断了物资和药材,芜州便会彻底沦为一座Si城。」

    「一座Si城,总bSi了一个国家好。」陆晏瞥了眼身旁面sE凝重的时镜,淡声道:「必要时候,总得做出取舍。这个道理,时少卿应该b我更明白。」

    身负责任者,不可一昧偏私,需以大局为重。

    身为朝廷命官,於产生动摇国本的重大危害前,遏阻灾厄,防止疫情扩散,更是职责所在。一座城,同一国之安危,孰轻孰重?

    时镜抿了抿唇,没有回应,越往前走,路边感染疫病的人越多,其中有不少百姓病糊涂了,见他们二人衣着不凡,拼着一丝希望,上前跪求:「大人!大人……救救我们吧!」

    「大人……我们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啊!我家孩子才三岁,您发发善心,救救我们吧……」

    「大人……」

    苍白的等待,早已耗尽理X,在Si亡面前,走投无路的百姓们只得胡乱将希望投在两位衣着不凡,自玉京前来的官员身上,期待着他们能救救自己。

    许多双无措求救的双手,无数盼望的目光,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合十双手,期盼能够获得救赎。

    年少心软的郎君自然不忍,可他袖中的手却在伸出的瞬间一顿,想起此行真正的任务,终是攥紧成拳,y了y心肠,咬牙别过眼去。

    他的动作自然落入了陆晏眼里,他并非全然无情,只是心思藏得深,表面便看不出来。

    一时的心软不能拯救百姓,当务之急是要找出问题的源头,在疫病散播前即时遏止。

    他想着,来到了街上的一处医馆,在医馆前方临时搭建了凉棚,许多病患被搀扶着躺在了地上铺好的草蓆上,不时有大夫穿梭其中,为其施针诊治。

    陆晏走了过去,拦住了一名大夫,问道:「敢问此处的病患可都找出了病因?」

    那大夫正忙着配药,抬眼见时镜和陆晏二人,只当是寻常好事的富家少爷,只瞧了一眼,便随口答道:「那自然是还没,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这疫情来的古怪,前些时日还没有这些事,不知怎的近来便突然多了这麽多人,城里的药材都不够用了……两位若是无事还是不要上街了,赶紧回去吧。」

    这几日疫情爆发,芜州城里的高门富家不是闭门不管,就是早已迁至外地避难,对於城中景况冷眼旁观,或有提出愿意帮忙调拨药材的,也多抱着钓誉的念头,想从中大赚一笔,因此医馆的大夫对他们自然也无好脸sE。

    於人情世故方面,陆晏不b时镜熟悉,被人无端给了冷脸後,只得强压住怒气看向身後面容端静的公子。

    时镜自然听出了那大夫话里明显的疏离之意,心念微动间,已是上前开口道:「抱歉,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对於此地事务尚不了解。不知大夫可否替我们解惑?」

    「你们是外地人?」

    「正是。我们自外地来做点小生意,途径此处,却不想听说发了怪病……」

    时镜故意拉长了声调,那大夫果然很快接过话头,道:「这病确实来的突然,且病程发作极快,难以根治,光是这几日前来看病的患者少说也要上百位,可惜至今仍未能找到这疫病的源头,否则应当还有一线生机;只是,眼下芜州物资缺乏,这麽发展下去,怕是……」

    那大夫语重心长,长长叹息,可那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麽意思,几人却心知肚明。

    陆晏皱眉,提议:「芜州物资缺乏,那可向周边临近城镇求援了?」

    「几日前,藏剑山庄夥同城内几个士绅去过了,只可惜过了几日,至今都未曾有消息……」

    从芜城去往最近的都城不过半日光景,出城的人马却至今尚未归来,是没有消息,还是根本没有去找,不管哪一个都足够令人气愤。

    「那群混帐东西!」陆晏嫉恶如仇,此时听闻这样的恶事,自然气愤难耐,「竟敢欺上瞒下,尸位素餐!」

    时镜安抚地瞥了他一眼,沉Y半晌,才迟疑道:「既然找不到病因,那这些染疫的患者身上可有相似的症状?」

    既然找不到病因,那就从症状下手,或许能得到些蛛丝马迹,推测可能的原因。

    只见那大夫想了想,道:「这些病人大都是先有类似风寒的症状,之後起了高热,病情恶化,直至昏迷不醒。」

    倒都是些寻常的病症……

    时镜默然沉Y,冷不防一旁的大夫又似想起了什麽,道:「对了!说起这个,最先发病的病人倒是有些不同,在起了高热後,身T还出现了红疹。」

    「红疹……?」时镜一愣,随即追问:「这最先发病的病人,是什麽时候发病的?」

    「大概……是在一年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