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初芽偏生 > 1.在夜店里
    「没喝醉的不准回家!」

    她高亢的声音融进鼓噪的音乐声里,周围摇摆的灯光强烈而闪烁,照得她的身影时明时灭。

    舞台上的DJ拿着麦克风忘情呐喊,身後大银幕的声光画面和节奏合为一T,随着鼓点震动,底下舞池里的人群随之跳跃。

    效果灯越过舞池和吧台,扫过了二楼的包厢,亮红的光sE下,大桌上凌乱的冰桶、骰盅、数不清的酒杯,和包厢中央少nV的面貌都清晰了一瞬。

    十几个狂欢的人里头,倪枝予俨然是这场派对的主角。

    齐肩的黑sE发丝随着跳跃的动作摇曳,眼皮上点缀的亮片在昏暗光线下格外夺目。

    她手里拿着半满的酒杯,笑容灿烂又明媚,身子轻盈地随着音乐跳跃,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氛围。

    身旁的朋友们高声起哄,热烈的气氛里充斥着尖叫和催酒的欢呼声。

    「喝这麽慢,在养鱼噢?」她刚坐下来,就伸出手把旁边人搁在桌上的酒杯又拿起来。

    「学姐,你有没有良心啊?」姜和钧双手举到脸侧,整个人往反方向退了点,「我失恋了!够可怜了!你还灌我酒!」

    倪枝予眨了眨眼,收起刚才疯癫的模样,相当认真地回了话。

    「我知道啊,所以才叫你喝。」

    「啊?」

    「要走出情伤,没有b断片更好的方法了。」

    「啊?」

    「喝。」倪枝予没有理会他疑惑的意思,将酒杯直接凑到他的唇边。

    姜和钧的另一边,汪乃晴注意到了SaO动,也把脸转了过来。

    「姜和钧,要喝到把晚餐和对前nV友的回忆都吐出来,心情才会好,」她拍拍姜和钧的肩膀,「倪枝予去年就是这样。」

    倪枝予笑眯眯地没有说话,b了根中指。

    「那根本没用啊,她又还没走出──」姜和钧话还没说完,酒杯就已经堵住他的嘴,丝毫不管他有没有吞咽,甚至有没有张嘴,像要淹Si他似地一GU脑往口里倒。

    汪乃晴在一旁笑得岔气,等姜和钧挣扎着咽下酒,才敷衍地拍拍他的背。

    「好啦,喝这麽多可以下舞池了,姐姐们帮你找个漂亮妹妹。」倪枝予看姜和钧没被酒溺Si,感到相当满意,一把g住了他的肩膀,提出下一步动作。

    姜和钧没有话语权,咳嗽都还没停,又被拖着起身。他们坐在包厢中间的位置,要移出去得跨过好几个人的脚,三人又都略有酒意,这段路走得不大顺畅。

    倪枝予踉跄了一下,艰辛地把手搭在沙发上一个不大熟的男生肩膀上时,听见身後传来一声惊呼。

    「温晨!你有病啊?」

    倪枝予回头,便看见汪乃晴张着嘴,伸长手指着包厢的角落。

    「你这疯子,你在夜店里读书?有必要吗?你要我们怎麽活啊?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首大牙医的吗?快把书给我放下,立地成佛!」

    顺着汪乃晴的手指的方向看去。

    包厢拐角处。

    菸雾抹糊视野,酒味沾染空气,遍地尽是荒唐及喧杂,唯有那一角特别清净,成了沼泽里突兀的一潭清水。

    他慵懒地靠着沙发椅背,交叠的腿上搁着平板电脑,萤幕上显示着一张人T口腔内部的照片。

    脱离了男孩的稚nEnG,却没有男人的沉重,介於中间,蓬B0清新的少年气息,在这sHengsEgsu0显得格格不入。

    听见汪乃晴的发言,他抬起头,黑发落在额前,些许遮盖了眉宇间的轩昂。

    五光十sE的霓虹灯里,那对黑sE眼眸格外清晰而纯粹。高挺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颚线,让轮廓看着俐落,眼尾却微微下顺,适当地柔和了攻击X。

    说来也奇怪。

    ──表情淡漠,却莫名的有点和蔼可亲。

    实际上,温晨确实也不是个多冰冷的人。面对汪乃晴的质问,他略显无奈地扯了下嘴角,虽没开口回应,但往倪枝予看了一眼,算是请这位罪魁祸首替他说明。

    求救似的目光让倪枝予愣了下,而後大笑出来。

    「汪!你少惹他,不然等下你自己走路回家。」

    汪乃晴回头看温晨,又转头看倪枝予,来回几次,有些醉意的脑袋才恍然大悟。

    「你又叫人家来当司机?」她倒cH0U一口气,「温晨!你真的有病吧?是不是有什麽把柄在她身上?」

    这次温晨说话了,嗓音诚恳得有点可怜。

    「对,快救我,我明天要考病理,放我回去。」

    汪乃晴带着谴责的眼光朝倪枝予刺去,却被相当理直气壮地顶了回来。

    「g嘛?有种你等下不要坐我们的车。」

    「温晨,辛苦了!快读书吧!累的话睡一下也可以唷,今天就靠你了。」

    去夜店最麻烦的是什麽?叫车回家。久经夜场,深知免钱司机价值的汪乃晴瞬间收起同情心。丢下这话後,一手拉着倪枝予,另一手拉着姜和钧,欢快地下舞池去了。

    温晨看着三个蹦跳着远去的身影,下眼睑跳了下。

    他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柄在倪枝予身上,但有件事他一直很确定。

    ──上辈子,他肯定做了天大的坏事,今生才会遇上倪枝予。

    「倪枝予、倪枝予──」温晨推了推瘫在沙发上的倪枝予,拖长的语气里尽是无奈。

    「Si了?」姜和钧凑了过来,还搀扶着半Si的汪乃晴。

    「Si透了。」

    温晨叹着长长的气,同时俐落地把倪枝予落在沙发上的小提包挂到手肘上,再捡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放进口袋。即便本人醉倒了,收拾她的东西也不是件难事,毕竟她大多的东西至始至终都在温晨的袋子里,那个贵得渗人又小得好笑的提包只装得进大小姐的耳机和信用卡。

    确认随身物品都拿到,他弯下身子,拾起倪枝予的罩衫外套,手抓着一边袖子绕过她的背後,在腰际系牢,把窄裙下露出的光洁大腿严实地遮好。

    而後他在沙发前蹲下身子,将倪枝予的上半身扶起,两手拉过肩膀,环着他的脖子,再把自己的手伸到她的腿侧。

    「要起来了。」说话时,手背轻轻地撞了下倪枝予的腿示意。

    醉鬼没有恢复意识,不过本能X收紧手,抱住了他的脖子。确认被抓牢後,温晨x1了一口气,将完全失去意识的人从沙发上背起。

    姜和钧站在後方看着温晨一连串熟练得令人鼻酸的C作,内心不禁泛起了悲悯之情。

    认识的三年来,他一直认为这个学长就是个半活的生物。

    他的面sE从来就很淡、很温和,一副什麽都无所谓大家高兴就好的温吞模样。

    碰上倪枝予时,这个半Si人特X更是发挥到极致,脸上的每个微表情都透露着「没关系你高兴就好别管我Si活了我没事我很好我随便都可以」的意味。

    思及此,姜和钧又看了看在夜店安心地喝到失去行为能力的倪枝予,忍不住歪了歪脑袋,嘴里有些沉痛地啧啧了两声。

    「怎麽了?」温晨背着倪枝予,身子不方便转,只稍侧过脸问道。

    「我只是感叹,你对学姊真的是真Ai。」

    温晨一对好看眼睛眯成Si鱼眼,语气毫无波澜地回答:「Aib较深的那个人总是要付出b较多。」

    同样的玩笑周遭的人们一开再开,温晨一本正经的语气却总是让姜和钧忍不住怀疑。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想太多。」温晨嗤笑一声,跨步往前。

    在停车场里走了一阵後,温晨停下脚步,暂时空出一只手,从口袋中掏出车钥匙按下,眼前的白sE轿车便bb叫了声。

    「哇靠……不愧是我大倪姐……真的是个狠角sE。」姜和钧搀扶着同样醉得惨烈的汪乃晴站在不远处,视线SiSi盯着车头闪亮的T型车标。

    温晨倒是见怪不怪,已经打开副驾车门,把背上的醉鬼艰难地放了进去。关上车门前,还贴心地从置物箱拿出一个塑胶袋,塞到倪枝予手里。

    「别吐在车上,你清醒後会哭出来的。」明知她听不进去,温晨还是叮嘱。

    乘客都安顿好後,温晨坐进驾驶座,熟练地发动车子。对於姜和钧在後座的花式惊叹,他没有多的反应。

    这车确实贵,以一个大学生的车来说更是奢侈。

    但开过太多次,也就不会像第一次看见时这麽震撼了。现在他只是个没有感情的驾驶机器,满脑子只想着要回宿舍把剩下的书念完。心中毫无起伏地抓着方向盘,把後面两位分别送回家,之後便马不停蹄地往倪枝予的住处驶去。

    这样昂贵的车,怎麽会停进普通的建筑呢?

    和倪枝予认识以前,温晨并没有进过这样的高级大楼,不只位於捷运站附近的繁华地段,楼层还高得让人心生惶恐。明明是三更半夜,车库前却站着身着西装的警卫,一看见车子便微微鞠躬,向驾驶车辆的温晨打招呼。

    温晨在车内轻点头回应,车子往下驶进坡道前,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警卫一眼。

    只有这事不管来过几次都习惯不了。

    温晨在倪枝予的门锁上按下自己的指纹,随後传来解锁的提示音和某种爪子刨门的声响。

    温晨将门开了个小缝,熟练地用脚挡着,再慢慢把自己和背上的倪枝予挤进屋里。

    前脚刚入门,熟悉的狗爪子就碰了上来。

    「麦麦,等一下,不要跑出去,」一进屋,他立刻关上门,「你妈会杀了我。」

    狗长得有点cH0U象,灰、咖啡、白sE的长毛混杂在一起,还有些自然卷。但脑袋却很聪明,识相地停在玄关处。

    一开灯,屋里JiNg致的装潢映入眼帘,大理石地板、进口沙发、大萤幕电视、大片落地窗前的昂贵遮光窗帘和头顶上雅致的吊灯。

    温晨迳直往前,经过走廊,来到最里面的房间。

    里头维持相同的装潢品味,点缀上少nV情怀和生活气息,双人床套着同系列的碎花床包和被套,梳妆台上搁着瓶瓶罐罐和一个放满两排口红的透明展示架,另一侧的柜子里摆着一排专柜香水,往下一层是大大小小的名牌包。

    他将倪枝予放到床上,替她盖好棉被後,拿起床头的遥控器将冷气打开,把她留在自己身上的物品都放在桌上,退出了房间。

    一出来,就看见麦麦在走廊上欢快地摇着尾巴,蹦蹦跳跳地朝他冲过来。

    「哈罗,麦麦,」温晨坐到地板上,麦麦便钻到他的脚上,用毛茸茸的身T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怎麽了?你妈说你吃过饭了,撒娇也没用。」

    麦麦像是听懂了,忽然停止动作,Sh润的狗鼻子喷出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往倪枝予的房间里走,进门後,牠回过头,面对温晨趴了下来,从房内静静地看向他。

    温晨不能跟狗G0u通,但那眼神肯定是「你可以走了」的意思。

    「靠腰喔。」

    他骂了一声,抓起桌上的x1管杯,往厨房走去。

    温晨步行离开倪枝予的家。首都大学的宿舍很近,十来分钟的时间,他就已经到寝室门口。

    再过不久就天亮了,进门时他将动作放得极轻,深怕吵醒熟睡的室友们。他蹑手蹑脚地往自己的床位走,m0黑找到放着盥洗用品的盆子,又悄悄地移出寝室。

    首都大学是全国第一学府,来到这里的学生都是各领域最顶尖的高知识学子,素质都挺好,环境维持得不错,b起一般大学男宿,公用浴室算很乾净了,但还是改变不了建筑本身岁月的痕迹。

    忽冷忽热的水从有点年纪的莲蓬头冲下,滑过他的头发和身子。

    望着墙角的一小块YSh的霉点和摆在旁边的蓝sE脸盆,他一时恍了神。

    ──所以在夜店看的那张图,到底是红白斑还是扁平苔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