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稍微讲开了一点之後,月形光切发现尤利亚更关注他了,一到两天之间也会询问他一个情境题,例如在遇到某件事情之後,他会怎麽做,又为什麽会选择这麽做。
月形光切觉得尤利亚关注他是一件好事,因为他也喜欢被尤利亚关心,但对方问的问题有时候都会让他有点难以回答,甚至这种情况还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出现得越频繁了。
他有点难以招架,甚至会开始想要逃避回答,但只要他一展现出想要回避的态度,尤利亚就会退让一步,转而询问他相对b较好回答的问题,月形光切很难去判断对方到底是不是故意这麽做的,先给一个完全无法接受的难题,然後在他做不出来的时候,再给一个同样困难,但b较能接受的难题。
他好像被尤利亚拿捏住了,但只要面对尤利亚那担忧的目光,只要面对尤利亚那伤心的神情,他就什麽都拒绝不了。
好吧,把好像去掉,他就是被尤利亚拿捏住了。月形光切丧气的想着。
在这样平静又安逸的生活里,一声门铃打破了这样和平的时光,尤利亚照常前去开门,月形光切则处变不惊的将拿来打发时间的书籍放在桌上,看向跟着尤利亚一起进来的人。
那是一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人物,也是国际富有程度排名前几的富豪——裴云致。
「你好,月形光切。」裴云致的声音让人轻易就能判断他的X格,矜持、自信,又克制。
「先请坐吧。」月形光切示意他坐下,然後才看向尤利亚,说道:「给裴先生一杯茶。」
尤利亚没有反驳,不过在将茶杯放在桌上时,发出的轻微声响还是让月形光切心里莫名紧张了一下,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尤利亚,才将注意力放回裴云致身上。
「你来这里是为了进行委托吗?裴先生。」月形光切镇定的问道。
「不,我是来询问我悬赏的画像究竟去了哪里。」裴云致嘴角微微上扬,那抹笑容莫名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他说道:「我听说,你最後找到它了,却没有将它拿来兑换巨额的赏金。」
「它不在我这里。」月形光切想了想,透露道:「不过如果你是想知道它的去向,我只知道它最後出现的地点在哪。」
裴云致挑眉看着月形光切,後者乖顺的回答他,并没有打算做过多的争执。
那幅画像已经被毁了,就算裴云致找到了也毫无威胁X,月形光切不担心会因此而引发问题,所以告诉他也无所谓。
然而,在他以为裴云致得到答案後就会离开时,裴云致的表现却向他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并不是那麽单纯。
「除此之外,我还是专门来见你的。」裴云致的笑容让月形光切有那麽一点不祥的预感,伴随着他的话语,这个不祥的预感成真了:「我听说你也是喜欢收藏这些东西的人,我能高价买回你从太yAn花那里拿走的东西,无论多少钱我都可以支付。」
「??那些东西不在这里。」月形光切沈默片刻後说道。
「那在哪里?你总有一个地方可以收容它们,我可以花钱买下它。」裴云致说道。
月形光切再次沈默,他盯着裴云致,突然语出惊人:「你希望买下它,是为了取悦母亲吗?」
尤利亚的身形一滞,他无法克制地、下意识地看向了月形光切。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柠檬提起「母亲」这个人,不、如果是信仰的话,应该是神之类的东西吧?但不管怎麽说,这都是他第一次听到柠檬谈论母亲。
「我有想要达成的目的,为此我需要那位存在的恩赐。」裴云致说道。
月形光切面露思索,他目光似乎在看着裴云致,又好似穿透他在看向某个无人所知的事物,那种极致的空洞眼神让裴云致浑身泛起了密密麻麻的悚然感,就好像他此刻面对的月形光切,在一瞬间转变为某种非人的存在一样。
「你的信仰无法打动母亲,你的经历也无法感动它,它不会施予你恩典。」月形光切评估完之後平淡的说道:「请回吧,裴先生,就算你能轻易拥有世间万物的一切,你的信仰对母亲而言仍一文不值。」
裴云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莫大的震撼,对於月形光切的事情他有所耳闻,太yAn花在画像的问题上与他对接时有提到月形光切,他在搜寻画像和【母亲】的时候,在几次的事件里也都有见到月形光切的身影。
他可以很肯定地说自己对月形光切的了解绝对不亚於他身边这个看起来还一头雾水的尤利亚,但现在是怎麽回事?为什麽对方会如此决断的贬低他所拥有的一切?信仰的判定究竟是什麽?所谓的经历又该如何才能感动那位神灵?
是因为神使的身份吗?裴云致心中咬牙切齿地质疑着月形光切的身份,只因为幸运被母亲选中而担任神使一职,就能这麽高高在上的驳回他的请愿吗?
「我希望能够为母亲献上一场祭祀活动。」裴云致哪怕怒火中烧了,他的声音仍旧是克制的,但在月形光切眼中,他的矜持根本毫无意义。
「祭祀仪式只是人类用来满足自己的一场演出,或许你可以藉此感动数万人,但却永远无法打动母亲,所以不要想了,这从根本上来说就只是自我满足的丑恶行径。」月形光切冷漠的驳回他的诉求。
别想了,谁都不准再唤醒母亲,他历经了多少事件,承担了多少罪恶,最後才成功让母亲乖乖地回到收藏室里,他不允许有人再觊觎母亲。
「这究竟是你的私心,还是母亲的旨意?」裴云致冷静地问道。
明明不是母亲的信徒,却胜似母亲的信徒,他狂热起来连月形光切都感到讶异,因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人分明不信仰母亲,他只是想要利用母亲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已。
「我的私心就是母亲的旨意。」月形光切说着,余光看见了桌上未动分毫的茶饮,他甚至没有经过大脑,就这麽突然转移话题了:「你不喝吗?那很好喝的。」
裴云致本来逐渐变得凝重的心情忽然就停滞了一下,心神因为这毫不相g的话题被扰乱几分,他突然就有些捉m0不透月形光切的想法了。
如果月形光切一直都咄咄b人,他还能从中窥见月形光切隐忍不发的恼怒,但他莫名的就这样转移话题,甚至还是带到了一个极为日常琐碎的话题上,裴云致突然就不是那麽肯定了。
这人真的有被他激怒吗?这人真的有在意他所说的话吗?他真的有在听吗?
「抱歉,是我太急切了。」裴云致良好的修养让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做足了礼节後才继续说道:「老实说,我很羡慕你。」
月形光切愣了一下,为这突如其来的恭维而感到不自在,甚至心底泛起了阵阵涟漪,让他有种预感接下来的谈话不会是他希望出现的局面。
「不用羡慕,你也品过茶了,你可以离开了。」月形光切下意识的下达了逐客令,他的身T在他毫无自觉的情况下紧绷了起来,脸sE也变得十分凝重,就好像裴云致这句简单的恭维已经冒犯到他了。
裴云致却抓住了破绽,意识到什麽才最能够伤害到月形光切,这个答案过於简单,让他都为之震惊了好一阵子才找回自己的状态和声音。
「我很羡慕你能够成为神使。」裴云致在离开前特意留下一句真诚却扎心的话,他笃定自己不会那麽轻易就被放走,果不其然,在尤利亚送他到门口,准备开门让他出去的时候,月形光切的声音又响起了。
「你想当这个神使?」月形光切的声音颤抖着,就好像遇到了难以理解的事情一样,像是想要否定这件事情的存在一样,他问过一遍之後,又再重复了一遍:「你想当这个神使吗?」
裴云致都能发现月形光切的状态变得极为不稳定,尤利亚就更能鲜明的感受到月形光切的不对劲,在裴云致还想开口说什麽的时候,尤利亚粗暴地开启门,直接把人推出去之後,关上门就来到月形光切面前。
他蹲下身来,内心里不断地强调要沉着稳重,不能再加深月形光切的恐慌了,在他做完心理建设之後,他才开口安抚着月形光切。
「柠檬,那个人什麽都不懂,你不要听他乱说话。」尤利亚紧紧抓着月形光切的双手,企图通过这样的肢T接触来给予月形光切一点力量。
然而出乎意料的,月形光切的异常只出现了一下下而已,他目光平静的看着尤利亚,温柔的笑着说道:「我没事,你去请他进来。」
「柠檬??」尤利亚纠结了几秒,还是没有动作,而是说道:「你不要做傻事。」
「尤利亚,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月形光切反过来握紧尤利亚的双手,他态度认真且诚恳的说道:「如果有能够解开束缚我枷锁的机会,那我想要抓住它,这不是傻事,我是在自救。」
尽管这只是一个机率极小的尝试,但如果成功的话,他也许就不用继续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尤利亚也不用再担心他会不会Si在收藏的道路上了。
「他会Si吗?」尤利亚沈默了几秒之後,哪怕他在心底强调了无数次要稳重,都仍然敌不过他想像到的糟糕局面,最终他咬着牙重复问道:「??他会Si吗?」
月形光切因为尤利亚的问题顿时哑口无言了,他无法肯定裴云致能不能撑过这种转变,他能撑过转变为神使的过程是因为他的T质b较特殊,所以他才能撑得过去,但他不知道裴云致有没有一些特殊的手段,能够让他度过那段转变的时间。
「至少不要让我知道,拜托你了,柠檬。」尤利亚伤感的说道:「我不想要有机会确定你是一个杀人犯。」
两人四目相交,空气间彷佛都在震荡着悲鸣,月形光切轻易就能感受到尤利亚的悲伤与痛苦,他突然就不敢再去看尤利亚的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