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三个儿子,长子李建成X格守成,做事规规矩矩,次子李世民X格倒是南辕北辙,行事冷静沉着。撇除开早逝的三子,四子李元吉的X格反倒是狠辣过人,颇有几分不管不顾的意思。
也许是因爲常年带兵在外甚少见面,李家的人空有亲情之名而无其实。
在不用打仗的时候,李世民总是留在房间里,研读兵书。但更多时候,我看见他倚在栏杆上,嘴里含着笑出神地看着远处两位兄弟,脸上带着那一向的自傲,还有些许的鄙视。
看得久了,我便慢慢从他的笑容中品出另外一些情感来。
我忍不住问他:「你不喜欢他们?」
他笑着,丝毫不避讳我的问题:「不喜欢。」
直到有一天,家仆匆匆赶来,説李元吉寻衅滋事与几位权贵子弟打起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流露出一丝焦急。他二话不説,甚至连纸伞都没来得及拿,便冒着滂沱大雨冲了出去。那天晚上,他抱着遍T鳞伤的李元吉,浑身Sh透地回到府中。他去得及时,那些人打不过他,才堪堪救下了李元吉。
他就是这麽一个口是心非的人。
那天晚上,他高烧不退,足足病了一个星期。於是趁他喝药的功夫,我问他:「後悔吗?」
他皱着眉仰头把碗中的药一饮而尽,弯着眉眼问道:「悔甚麽?」
不知怎的,我竟然脱口而出:「救了他。」
他回头,向我投去一个奇怪的目光,坚定地道:「不会。」
————你之後会的。我知道。
「那如果他们想要杀你呢?」我不Si心。
他拿着杯子的手一顿,手指轻轻摩挲着杯缘,轻轻地道:「没有如果。不要再説了。」
「对不起。」我的声音很小,但他似乎走了神,看着窗外发呆。
我轻叹一声,蹑手蹑脚转身离开。他却叫住了我,道:「中原群雄并起,陛下让我们去平乱。可愿一起?」他挑眉,笑着问我。
後来的事,翻翻历史书便知道了。他説服父亲李渊Za0F,最後成功脱颖而出,创造一代盛世唐朝。
但鲜少人知道的是,李渊乍闻李世民的建议,其实是极其反对的。他将李世民斥责一通,罚他三日禁足。李世民没説甚麽,一声不吭便朝门口跪了下去。
时值正午,yAn光极爲毒辣,毫不留情地洒在地上。我从冰窖中拿了几片西瓜,端到他面前去。汗水从他的脸颊上滑落,滴在地板之上,他敛了笑容,垂着头静静地跪着。
我喂了点水,又让他吃了几片西瓜,终於还是忍不住道:「回去吧。」
他摇头,道:「放心,父亲会接纳的。」
相处得久了,我就常常想,他的自信从何而来。後来想起他也算是隋炀帝的亲戚,流着帝王的血,便觉得不奇怪了。
我对上他的双眸,那是一种我从未在他眼中见到过的倔强倨傲,也是绝对的自信。
当然,那时的我从未想到他会以那种手段b迫他的父亲的。
在他当上了皇帝之後,我偶然提起过这事,他笑得开心,解释道:「就算朕没有把炀帝的妃子送到榻上,父亲也会答应的,朕做的不过是陈述一下利弊而已。」
我半信半疑,但我看着他的面容,又觉得他似乎説得没错。
总之,李家正式Za0F。那一年,他才16岁。
李渊高举「勤王定乱」的旗帜,封长子李建成,次子李世民为左右大都督,命四子李元吉留守太原。
成功的第一步,便是取下霍邑。
我随他四处征伐,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也是,他本就是关陇集团的人,称得上文武双全,所以那时的我,竟也忘了他不过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幼稚到,他甚至与李建成立了赌约,以X命为赌注,赌他是第一个攻入霍邑的人。
我虽觉得不妥,但我没有劝他。毕竟,他的X子执拗得很。
後来我一边给他磨墨,一边问他,如若赌输了,他真的会自取X命吗。
他瞥了我一眼,然後x有成竹地落笔,「天策上将」四个字跃然纸上:「不知道。我没想过会输。」
不出意料的答案。我起身要走,就听得他吩咐下人。
「把这幅字挂到最显眼的地方,我要长兄和元吉都看到。」
看。他就是这麽好胜。
不知不觉,军旅生活已经过了半年。这半年的生活着实枯躁,但他的军事天赋开始渐渐显露出来。军营内,他围着沙盘推演,指挥若定,又披甲杀敌,一时间名号极为响亮。
大战前夕,天空下着绵绵细雨,他站到一座小丘上,眺望远处的城池。我站在他身後,替他撑着伞,也学着他那样眺望远处。
他笑了笑,问:「你看什麽?」
我觉得奇怪,反问:「为何你看得,我看不得?」
他笑意更盛,挑眉道:「我在想像城破之後的样子。」
如此看来,他的确x有成竹。
於是我便告诉他説:「你大哥也势如破竹,不日便可赶至。」
他听闻,朗然一笑,道:「凭他?我定会b他快。」
事实证明,他説得确实没错。
那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他在战场上的英姿,他像驰骋疆场的雄鹰,玩弄猎物一般在敌军战阵中出入自如。心之所念,箭无虚发,只剩下弓弦的震颤声在耳边。
那一幕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以至於我忽略了他已经不再是未经世事险恶的人。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袍,却也在麻痹着他的心。他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被利益蒙蔽了双眼。
於是在他父亲的登基大典上,我第一次看见他露出那样的表情。Y戾、狠毒??但更多的,还是不甘。
因为立长不立幼的关系,李建成被封为太子,是将来大好河山的继承人。
在军队之中培养出来的血X令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二话不説便把自己关在房间之中。
我倚在门边,听得陶瓷摔碎的声音,便推门而入。房间内一片狼藉,杯子的碎片洒了一地。
他正要发火,见是我便没説什麽。
我忽然觉得心里隐隐作痛。
於是我把食盒拿了出来,劝他吃点东西。
他拿起筷子,又将其重重地摔在桌上。
「没胃口?」我问他。
他没回答我,只是自顾自地説着话。
「为什麽是他??」
「为什麽不是我??」
「父皇説好了会立我为太子的??」
无数的话语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
「我不甘心。」他抬头,眼中还是熟悉的倔强。
这样的话,他只能跟我説,也只会跟我説。
我清楚他的脾气,於是b着他草草吃了几口,便悄然离开。
我原以为他只是心情不好,现在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的血X。那天晚上,他闯入李元吉的府中,夺他的妻子,以作报复。
隔天李元吉便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拉进齐王府。房门关得严密,里面时不时传来李元吉的咒駡声。在瓷器碎掉的声音之中,却夹杂了几声李世民的低低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他终於被李元吉轰了出来。他自在地整了整衣衫,然後看向我,道:「没被吓到吧?」
我摇摇头,看着他脸上熟悉的笑意,还是如往日一般,便不大担心了。
这样就算恩怨两清了吗?我不知道。至少他的心情好了很多,又有闲情逸致去游山玩水了。
当然,他还是喜欢倚在栏杆上,悠游自在地看着李元吉被训斥後从御书房内垂头丧气地走出来,犹如隔岸观火。
我知道,他的一切都是建基於自信上。
岁月看似静好,实则暗藏波涛。
李建成嗅到了危险,本着未雨绸缪的心态,开始落子了。
朝堂上下针对他的事情越来越多,他开始忙得焦头烂额,甚至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很多时候,我提着饭盒去寻他,便看见他与其他人商量些什麽。我一口一口给他喂饭,但对於谈话的内容,我听不明白,也无心去听。
听到最後,我只知道他们得出了结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我以为只是小打小闹,就像他和兄弟们一向针锋相对一样。我从未想过,这场斗争是以毕生的权力和荣华富贵作赌注的。
朝堂上发生的事,他是从来不告诉我的。但现在想来,要在如此激烈的倾轧之中保住我,肯定是极为困难的。
在某个不眠的夜晚,月光像银河倾泻进院子。他独自一人在庭院中踱步。夜深露重,我给他披了件衣服,见他眉头深锁,心中不安更盛。
他从思绪中脱离出来,见是我,便让我先回房间。我不依,他便没有再催。
於是我终於还是説出了自己的想法:「不如放弃吧。放弃兵权,别再争了。」
漆黑之中,他低头看向我,眸子中的光闪烁着,忽明忽暗的。
「不可能的。就算我舍得放手,兄长也不会放心的。」我听见他声音低低地説,语气中尽是无奈。
他説得没错。但到底有几分不甘,几分无奈,只有他自己才説得清楚。
不过他不愿意退让这一点,倒是千真万确。如果真的如他所言,那麽这便注定是无解的局。
可我还是低估了党羽之争的危险X,直到那一天太子邀他过东g0ng一叙。
我望着他上了马车,心里总是不安,但看着他的佩剑,又觉得自己多心了。
他扬起嘴角,只是一味的让我别担心,便头也不回地去了。
现在想来,或许他当真依了我的,想要去跟太子讲和。
午夜时分,他步履蹒跚地回了府。我正看着他的书信,他忽的推门而入,胡乱解了衣衫,含糊不清地丢下一句:「我不舒服,别吵我。」便栽头榻上。
我观他气sE不对,脸sE红得不像话,便强忍睡意,给他煮了药,端到他面前。
「把这喝了才睡吧。」我劝他。
他眼皮颤了颤,迷迷糊糊地道:「唔??不用??」
他像小孩子那般发脾气,但还是敌不过我哄着,终於愿意把药喝下去。
半梦半醒之间,我听见他趴在床边,吐血吐得厉害。我翻身下床,便看他衣衫已经被汗水浸Sh,地上是吐出来的毒血。
我吓了一跳。果不其然,这是一个鸿门宴。
我见他没了声息,急忙去摇他,他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复又沉沉睡去。
我起身往门外跑去,他迷迷糊糊地喊着我的名字,又抓住我的手。
我用力挣脱,最终手上的力度终於小了些,我便出去找了御医。
之後的事情,我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我在床边守了一夜,彻夜未眠。
他在病榻上度过了痛苦的两天。我不时闻得他的SHeNY1N声,总觉得心如刀割,也越发痛恨自己先前的妇人之仁。
他环着我的腰,气若游丝地道:「若非你的药,我可能已经Si了。」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後,他续道:「别想太多。」
我沉默不语。即便身中剧毒,他还是知道我在想什麽。
但是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我给他喝的,不过是普通的解酒药而已。
至於为何他并未Si去,许是因为毒药剂量计算有误,或者我的解酒药真的误打误撞救了他。
又或者,李建成顾念兄弟之情,没打算杀Si他。
无论是哪一种,真相早就石沉大海了。
我没有告诉世民实情,即便我説了也不会有什麽影响,太子想害他是不争的事实。
太子这一手确实高明。既无明刀明枪,又无人马调度,几乎是将自己立於不败之地。
毕竟,毒发是在秦王府,与东g0ng何g?
出乎意料地,世民手下的党羽也偃旗息鼓,朝堂再次迎来了难得的平静。
他虽在休养,但也并非坐以待毙。这段日子以来,他与一位名爲常何的人的书信往来日渐频繁,更是时不时就有礼物送去府上。
在我代爲管理他的书信来往之时,世民更是嘱咐我要跟他打好关系,不可有丝毫怠慢。
所以当我看见深夜之时,他和房玄龄、杜如晦等谋士在皇g0ng地图中标示出玄武门时,我便知道了历史的巨轮终於开始缓缓转动。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颇有种山雨yu来风满楼的感觉。
但他似乎兴致满满,拉着我去打猎。大雪纷飞,我第一次踏进皇家的园林,却刚好撞上了前来打猎的李元吉。
马车缓缓停下,世民掀开帘子,笑着向李元吉打招呼。
「哦?是二哥?」李元吉装作震惊,然後急忙下车,向世民行了个礼。
我往旁边一踏,侧过身去,避过了齐王的大礼。世民却往前一踏,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都是李家的人,流的都是李家的血,不必多礼。」
李家的血便是帝王家的血。但是自古以来,帝王家的血都是有毒的。稍有不慎,便会将人毒得头昏脑胀,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看。三位龙子都已经病入膏肓了。
李元吉听了,连忙点头,道:「听闻二哥先前身染重病,卧床数天,现在身T可有好些?」
「身染重病」四个字的咬字格外清晰,他的脸上满是得意。
世民的脸sE微变,然後挤出一抹笑容:「好多了。多谢四弟关心。」
方才稍歇的风雪又呼啸起来,两人站在风雪之中相互对视,像是两只被b到绝路的野兽。
但是林子中的猎物是有限的,而人的慾望是无限的。所以为了生存下去,他们必须争抢。
最後能够胜利的,只有一个。
毫无疑问地,他在猎场之中b李元吉优胜。我看着他弯弓搭箭,然後将毫无防备的巨鹿一击毙命。自始至终,他的双手都不曾染上鲜血。
而李元吉喜欢近身搏斗的感觉,总是把猎物弄得浑身是伤,又给了牠逃走的机会。於是他一箭S出,又抢了李元吉的猎物。
「多谢四弟。」他笑着向李元吉招了招手,看着李元吉一脸恼羞成怒的样子,脸上是藏不住的自傲。
————猫捉老鼠。
冷冽的寒风吹得我头痛。我忽然明白了,这次打猎是个预演。
在前去拜访太子的路上,我与往常一样,与他同坐一辆马车。
稍微暖和的车厢内,他问我:「如若我做了大逆不道之事,你会恨我吗?」
不知是否温差的原因,我的身T颤了颤,垂下了眸子。
我想提醒他説,不会的。因爲你是太子,所以你做的事只能是大义灭亲,只能是b不得已。
————哪里来甚麽大逆不道?
可是我望见他眼中的犹豫,又觉得这麽説似乎太过残忍。
毕竟我想,他这麽聪明,肯定是知道的,没必要提醒。
於是我斟酌许久,感X最终战胜了理X。我回道:「我不知道。」
他也敛下眸子,轻轻「嗯」了一声。他没有问爲甚麽,也没有让我解释,像是不堪重负一样,把身子往後一靠,闭目养神去了。
马车摇摇晃晃,正是补眠的好时间。等到我醒来时,身上除了多了一件盖住的毛皮大衣,他已经从东g0ng回来了。
我观他的表情,五分无奈,三分恨意,还有两分惆怅。但是进去以前的那些犹豫不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上了车,发现我醒了,便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瘫坐在我的对面。
等马车徐徐往前,他才缓缓睁开眼睛,长叹一声。
这次我没有问他发生甚麽,就像他从不问我到底从哪里来一样。我保持沉默,身爲一个倾听者和观察者,静静地看着。
终於他苦笑着,主动开口道:「呵。你的,我的。秦王府是秦王府,东g0ng是东g0ng。就是如此的泾渭分明。你我之分,竟如此明显。」
「我总以爲长兄和四弟会看在血缘的份上,手下留情??」
「以前我们虽话不投机,但总算同属一家,无分你我。直到现在??」説着説着,他的声音淡了下去。
————直到现在江山成爲了李家的。我在心中替他接了下去。
我想,刚才与太子的谈话大概不怎麽愉快了。
他説完,顿了一顿,道:「抱歉,这些话我只能对你説??当是我在自言自语就好。」
平日的他是绝不会对我説这些的。或许是变局将至,他终於承受不住心中的压力,才迫不得已与我倾诉。
他説着,头一歪便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看着他嘴角上扬,总觉得他似乎是特意靠过来的,但想起他最近确实休息不足,便由他去了。
他入g0ng去了,伏在大殿之上声泪俱下地向父皇讲述受针对的事情。李渊生X优柔寡断,便下令让李建成和李元吉赶忙入g0ng,殿前对质。
他哭得凄凉,彷佛字字钻心。当中到底有几分真情实感,连我也説不清,只是觉得他的心酸,应是装不出来的。
或许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也独自承受了许多。
「那些肺腑之言,你也当真?」回府之後,他见我神sE有异,笑着问我。
但是这次我看得清楚,他在闪躲我的眼神。
後来翻查历史书,我才知道原来李家的关系b我想象中还要更疏离。若非他有战功在身,李渊寻不到理由,否则一早便杀了他了。
於是那日玄武门之内,便是一场盛大的狩猎。
他再次化身雄鹰,锋利的箭矢划破了太子的心脏,滚烫的鲜血融化地上的积雪。
他本来是胜券在握的,但不知怎的,他一走神,坐骑竟入了旁边的小树林。
李元吉寻着机会,从他手中夺过弓弦,紧紧地缠在他的脖子上。
他倒在地上,呼x1越发困难却又挣扎不出,眼神中竟然浮现出一抹绝望。
我从未看见他的眼中有过哪怕一丝害怕,现在看来,他也是人,也没有史书中所记载的那般坚强。
但他的下属尉迟敬德来了,一箭S杀了李元吉。
他从地上坐起来,正了正衣衫,我却不见他眼眸中有一丝劫後余生的喜悦。
应该説,他的眼神很空洞,既无喜乐,亦无悲伤,就这麽静静地看着李元吉向後倒去,就好像他刚才没有杀了自己的兄弟一样。
我跪在地上,俯下身去替他r0ur0ux口顺气,这才m0到了那极爲快速的心跳。
他侧过了脸,我呼出的白雾轻轻喷吐在他脸上。
绵绵白雪飘落,盖住了玄武门前的血。这场狩猎,是他赢了。
那天晚上,秦王府大设筵席,庆祝大事已成。
当然,用的是成功护驾的名义。
席上,杯觥交错,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之中,坐在主位的世民却显得愁眉不展,y是把庆功酒喝成了奠酒,独自一人饮得酩酊大醉。
我问他:「你终是胜了,为何还闷闷不乐?」
他带着半分酒意,沉郁着,含糊不清地道:「胜了,又怎样?」
我竟无言以对,看着他对空气敬了酒,又把酒洒在地上,终究觉得无奈。
「大哥??元吉??」
「我对不起你们??」
他轻声地呢喃着,眼中泛着泪光。
他祭奠了两位皇子,也杀Si了李世民。
从此以後,世上就只剩下大唐准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