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的忙碌和操劳,让雁姬很少回忆从前。

    曾经她也是伊尔根氏的贵女,未出阁前无忧无虑,唯有一人放心底始终不曾忘怀。

    思绪渐渐悠长,突然轿子猛地停了下来,坐在轿子里的雁姬险些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

    “福晋恕罪,前方是张协台。”

    张兆桂回京后因其在缅甸之战中出色表现,被乾隆提拔,春风得意,和几个兄弟到龙源楼喝酒庆祝。

    雁姬有些怔神,这名字既陌生又熟悉。

    张兆桂可谓是白手起家,年少家贫,在伊尔根府做过几年长工。

    就和薛平贵王宝钏的故事开头一样。

    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在几次接触中暗生情愫,但是不同的是,雁姬和张兆桂因为身份的差距没能修成正果,最终少女另嫁他人,少年参军,一路出生入死从一介小兵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新贵。

    他们一直以来都恪守礼节,从不敢越雷池一步,曾经那段往事被各自暗藏在心底。

    恍然间也是二十多年没见过了。

    雁姬苦笑,现在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卑微的少年厚积薄发,而她却是满盘皆输。

    “绕道吧。”雁姬淡淡地说,努力平复着自已波动的心绪。

    而不远处的张兆桂似有所感,抬眼望了过去。

    “张哥,看什么呢?”李四不解地看了看,兄弟们还打算再去那边那家新开的酒楼再续上。

    就见今天主角张兆桂魂不守舍的。

    “没事。”张兆桂自嘲地一笑,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欸?刚刚过去的好像是他他拉府的轿子呢。”李四看见了还没完全消失的轿子。

    “他他拉府?”

    “是啊,张哥你最近忙,可不知道啊,现在京都里就属他他拉府最热闹了。”

    李四有意奉承张兆桂,加上他又是喜好说八卦的人,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出什么事了?”张兆桂清楚的记得她嫁的就是他他拉努达海。

    “前段时间荆州城内乱,端亲王牺牲了,王府的新月格格来到京城,努达海奉命抚孤,结果你猜怎么着?”李四挤眉弄眼,说得正起劲。

    张兆桂没好气的打了他一拳:“欠揍,还不快说!”

    “得嘞得嘞。”李四嘻笑了了一下,不敢再卖关子了,真是奇怪,这天儿怎么越来越冷了?

    “那新月格格瞧上了他他拉努达海!不是我说啊,努达海那年纪都能当她爹了,她也真能啃得下……”

    “唉?张哥!你去哪?”李四睁大了他的小眼睛。

    不是,他张哥呢?他那么大一个的张哥呢?

    怎么嗖的一下就没影了?

    张兆桂也不知道自已为啥会来到这里,明明他们之间没可能,可他还是在李四说努达海负了她后控制不住自已。

    望着他他拉府的牌匾,张兆桂忍不住自嘲了一声,他这算是不速之客吧。

    但是想到李四说的那些话,大小姐会不会伤心?

    张兆桂到现在还叫雁姬大小姐,一如往昔,好像时间从未流逝。

    突然他看见有人来了,连忙躲进了小巷的拐角处。

    是新月和努达海。

    许是他们之间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他俩索性破罐子破摔,天天厮混在一起,连回府都得互诉衷肠一番。

    “月牙儿,你放心,我一定娶你过门。”

    “努达海,不要,不要为了我伤害雁姬姐姐。这样我会于心不安的。”

    “努达海,我说过的,我新月的心很小很小,只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名分我不在乎,我也不想破坏你们的家庭。”

    新月的“善解人意”愈发让努达海感到愧疚,相比之下,雁姬这个糟糠之妻就显得面目可憎了。

    要不是他还顾着点仕途,他早就不想回府了,奈何他得顾全大局。

    “月牙儿,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努达海心疼地看着新月。

    新月摇摇头,微微一笑:“我不委屈,我明白的。”

    接着两人不顾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一起。

    张兆桂把一切看在眼里,恨得牙痒痒。

    努达海,你真该死!

    第101章

    好在两人抱了一会儿,努达海因有公务在身,让人先行送新月回去,这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新月突然觉得,成熟稳重的努达海给了她更多的安全感,渐渐的开始憧憬起两人的幸福生活,全然没有考虑过无辜的雁姬如何自处。

    张兆桂就在隐蔽处看到了全程,一阵的恶心。

    其实在封建社会老夫少妻的组合并不少见,甚至还有十八新娘八十郎的事。

    但像新月这样出身名门,身份高贵却自甘堕落的却不多见,关键是新月还自得其乐。

    这就很难评了。

    但这些都不是努达海负了雁姬的理由。

    这些年张兆桂一直在关注着雁姬,看到她觅得良人,就算不是他给她幸福,也为她高兴。

    但现在都变成了泡沫,当年那个爱哭的姑娘会不会也在偷偷的哭泣。

    这般想着,张兆桂的心一揪一揪的疼。

    既然如此,那不如废了努达海,起码还给大小姐一个完整的躯壳也好过彻底的背叛。

    恶念在张兆桂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又被他打消了。

    他可不能擅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