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睡了一会儿,就被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

    云绥皱了皱眉,刚想捂住耳朵,虞兮带着哭腔的声音闯进来:“医生,情况真的这么差吗?”

    云绥的瞌睡虫顷刻间跑得无影无踪。

    他顾不得麻到发疼的腿,一瘸一拐地蹭过来,嗓音喑哑地问:“他的病情恶化了吗?”

    医生扭身进了抢救室,虞兮失魂落魄地望着那道门:“刚才他的情况突然变得很危险,医生说具体情况不能预料,但必须尽快接受骨髓移植。”

    云绥顿时一阵窒息。

    骨髓移植,骨髓掌握在迟为勉手里,他们又要怎样才能拿到骨髓源呢?

    还不等他迟缓的大脑消化信息,楼梯口上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带着三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步履匆匆地赶过来,直直走向云绥。

    正是迟家老宅的管家。

    “云少爷,我来时候听说小少爷现在病危。”老人眼角还有泪痕,神色凝重又严肃,“今早迟先生给小少爷的代理人去了电话,告知严先生已经选择了支持他,要求小少爷必须交出手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否则绝不让小熠少爷提供骨髓源。”

    云绥的血都凉了。

    “转让,我们同意转让!”虞兮箭步冲上来失态地大叫,“合同呢?我现在就签字!”

    老管家却一点不理,只看着云绥:“云少爷,您先暂时帮少爷做个决定吧。”

    此话一出,整个走廊都安静了。

    “他和阙阙没有关系!”虞兮难以置信地瞪上前争夺主导,“我才是他的母亲!我才应该决定!”

    “小少爷已经成年了,有自主决定的能力。”老管家撇了一眼,不为所动,只定定地看着云绥:“小少爷出院那天对我们说,如果有一天他无法出面主持,就让我们来找您,由您来暂代他同代理人们商讨决定。”

    第94章代理人

    “什么?”

    不止虞兮和林薇不能接受,就连云绥自己都难以置信。

    代行决定权,这人真的如此信任他,连身家性命都敢全部托付?

    “小绥,让你阿姨来。”林薇抓着他的手腕把他往后拽,“你什么都不懂,会害了阙阙。”

    云绥却如脚下生根一般,任凭林薇如何用力拉扯都纹丝不动。

    “交给你们才是真的完了。”他嘴唇翕动着扔出这句话。

    “什么?”林薇下意识拦他,却被云绥轻巧避开。

    “爷爷,拦住她俩。”他侧头冲老管家交代完,大步走向最末尾的代理人,“你说的不会提供骨髓源是什么?”

    代理人是个敦实稳重的中年男人,很沉默寡言,像个游离边缘的外来者,听到问话才抬起头。

    “迟先生的意思是会吧小儿子送出国,接受完教育后再回来。”他的眼角皱起细纹,微眯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

    云绥没说话,只是垂眸看他,暗茶色瞳孔清透冷淡,有种无机质的非人感,盯得久了心底便生出阵阵凉气。

    代理人心里打了个突,刚张开嘴,云绥突然冲他摊开手掌。

    “文件带了吗?”他居高临下地歪头,“给我。”

    “云绥!”被拦住的虞兮在他身后怒喊,“你打算让迟阙因为你的无知丢命吗?”

    云绥翻开文件夹,充耳不闻。

    迟阙说到底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再殚精竭虑也只能被动的应付迟为勉和虞兮下的套,尝试反击也不过这几个月的事,故而关键的文件寥寥无几。

    云绥翻了一两分钟就见了底。

    简单粗暴的方式充分暴露了他的生疏。

    那位代理人皱起眉,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云小先生。”他掩住口清了清嗓子,“恕我直言,您……”

    一只手按住他的肩头。

    男人身体一僵,惊诧地发现那只手力气大的出奇。

    他下意识去看少年的眼睛,却发现云绥只盯着他的胸口。

    这样微妙的桎梏让他产生出少年想洞穿他心脏的荒谬错觉。

    “路,益,明”云绥一字一顿地念完名字才把目光从胸牌上移到眼睛。

    他的语调平缓悠长,嗓音甚至说的上温和,却没有一点柔软的味道,就像藏锋蓄势,出鞘在即的剑。

    路益明心里发毛,身体不由自主地扭了一下,却被少年死死压着,动弹不得。

    “麻烦先生为我解析一番如今的情况。”少年弯起嘴角,笑容温柔而谦和,“家父曾粗略教导过,我的朋友也时常与我分享他的心得,大约不会太为难您。”

    路益明感受着肩头十分有节律的拍打,很不明显地打了个哆嗦。

    他不明白到底哪里暴露了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但十分清楚,这是少年的警告。

    看起来不谙世事的温室小少爷其实一点都不好应付。

    “当然,我是迟阙先生的代理人。”路益明连忙笑起来,带着明显的谄媚意味,“云小少爷,我们长话短说,迟阙先生手里的股份是百分之26%,在严霖先生没有更换阵营之前我们在董事会拥有绝对话语权,但现在……”

    他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我们情况好的话还能留下百分之三十几,情况不好就只有这26%”

    云绥捏着文件无意识地搓了搓,抿着唇点头。

    跟他最初预料的差不多,毕竟迟阙刚成年几个月,就算有羽毛那也是迟爷爷的旧部,说到底是不服他的,哪比得过扎根多年的迟为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