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熠缓慢谛下,这张脸就连皱眉头都那么漂亮。他忽然很想知道苏韫此刻在想什么?是在权衡和他之间的关系,还是想着如何千方百计地撒谎呢?以往人心在他面前不过是一份折痕的反面传单,想要击溃也只需要抬抬眼的功夫,无趣极了。可现在,他仔细端详着这张JiNg巧漂亮的脸,试图从中找出一丝能读懂的证据,一无所获。

    他盯着苏韫的x腔,突然很想剖析她心脏最深处的念头。这颗心,是不是也和他一样是变sE的。

    “苏韫。”他突兀地喊。

    “嗯?”nV人浑浑噩噩仰头,看着他伸手的动作,嘭地将一侧摆放好的东西蹭落垃圾桶。空气如此静谧,她能听清陆熠逐渐沉重的呼x1声,陆熠的衣摆被溅落几滴汤渍,他却依旧不管不顾地向她接近,俊脸再次放大在面前。

    脸颊一热,苏韫下意识转头,额头蓦地传来轻柔触感,陆熠的吻从额头落到鼻尖,最后停在唇瓣处。

    他的气息不稳,如同指点迷津:“选我。”

    一句简短的话如触电般席卷全身,陆熠的动作声音都没停下,亲昵蹭在她眉眼,b以往任何一刻都宠溺暧昧。

    他似乎在给她选择的机会,正如当初所言,可以既往不咎。真的能既往不咎吗?陆熠知道的又有几分?她已经无路可走了,苏韫克制不住地颤抖,几秒后,陆熠扶住她发抖的肩膀,下巴枕在肩膀上。

    他们明明在床上那么合契,拥有情人一般的r0Uyu缱绻,却总隔着一道看不见m0不着的心墙。不得不承认,心和口分离得恰到好处,苏韫的演技到了连他都要迟疑几分的程度。

    怀里的人儿轻颤,她还在抖。在怕什么?陆熠轻声安抚,像一个合格T恤的情人,“别怕,有我在。”

    苏韫不敢回答,也轻轻靠在他宽阔的肩膀,试探地问:“我以后可以自由一点吗?”

    “当然可以。”

    话掷地有声,苏韫听话点点头,“谢谢。”

    白帘掀动,折出的光线下,两具身T相拥。

    雨季还没停,天气依旧热到冒汗,大YAnyAn的天气鲜少人乐意在白天出门,人来人往的街流除去旅客,出现一抹刻意打扮遮掩的俏丽身影。

    原本应当在医院休养的nV人意外出现在人群熙攘的华南蓬火车站。这里是泰国最大的火车站,每天人流多到数不胜数,四条快线可直达泰国每一座城市。

    她乘出租车,从素坤逸路再到隆路飞驰,今天意外地顺畅,下车后步行穿过华南蓬夜市,直达火车站口。

    攥着手中的票,连驱蚊凉雾都不需要喷,苏韫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凉爽松弛。这张东线快线的票通往清莱,几个小时,她就会直接抵达清莱国际机场,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际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上了火车,苏韫扯了扯手腕确定这不是梦,很疼,她却高兴。

    她终于要逃离了,没有哪一刻b现在更愉悦。

    时间回到三天前,是苏韫在医院一周的日子,再有两天她就该出院了,承陆熠的许诺,想要什么,吃什么,通通满足,就连出行或是在医院,除去必要的警卫,其他时候都十分自由,而苏韫百依百顺的态度也瞒过所有人,没人知道她早就在暗地里折腾了离开的决策。

    今天换查房的时间,苏韫假借身T不适需要护士检查,低头脱衣瞬间苏韫说了声抱歉,护士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被敲晕,苏韫利落脱下护士的衣服换上,将人扶到床上遮盖伪造痕迹。

    按照陆熠每次来的频率苏韫算出了规律,陆熠今天大概还有4小时,而这间病房规定3小时查房,也就是说她有中和的3小时,算下来,等着被发现她早就已经逃之夭夭。

    戴口罩的手一顿,苏韫看向桌面,上面摆着陆熠送来的东西,一枚全白钻的x针,当时话里话外提到接下来的宴会,x针被她攥在手里凝视好几秒,最后扔进垃圾桶。

    她不需要。

    口罩和帽子很大,足够将她盖得严严实实,这名护士的查房顺序是苏韫早有打量过,与她身形无几,推着车走病房门时,刺眼的白光折出,警卫伸手将她拦住。

    问多的话,在瞥见病床上的人时又闭嘴了,人还好好地呆着。

    推车逐渐远去,她迈向了自由。

    这条后路并不是突然起的,苏韫早早就没闲着,只是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彼时她需要促成萨普瓦的合作一举一动明有陆熠的人暗有萨普瓦的人盯着,这样艰苦的条件下,苏韫瞒天过海地替自己铺后路。现在一切崩盘,如获新生,她只好搬上台面狠狠赌一把。

    反正左右都是Si,不如挣脱一次。

    火车上洗完手,苏韫看向镜中那张已经逐渐恢复血sE的脸g唇笑了笑,不用再继续委身和阿谀奉承真是太舒坦了,现在才是真正的苏韫。苏韫啊,从来就不是一个需要靠攀附他人才能活下去的nV人。

    东线开往清迈的火车即将在一个半小时后到站,随着提示,苏韫搓了一把脸醒神。窗外的风景逐渐明朗,嘈杂的绿皮车厢都显得没那么烦扰了。

    下了火车站,她会专程巴士,直达清莱国际机场,然后她会去中国,或许一辈子都呆在中国,那里很安全。

    ——————

    此刻曼谷交通总署,陆熠坐在一旁看着警员一条条路口调取监控,吓得小警员大气都不敢喘,交通署长亲自坐镇,命令下来,没人敢怠慢这尊大佛。从医院到各交通路口,二十几名交警以最快速度查清nV人离开的路线及车牌,层层查下,最后消失的地点在华南蓬火车站。

    放大,熙熙攘攘地人群一眼就瞧出人,那道刻意打扮遮掩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区,抬头张望几秒,头也不回地进入火车站,竟是连一丝留恋都没有。

    监控屏中循环播放着nV人最后离开的背影,陆熠看了十几遍,看到陈醉都忍不住出口:“二哥,别看了。”

    手中的烟快见底,陆熠视线依旧盯在显示屏上,“我倒是小看她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换假身份、办假护照、出租车换火车再换大巴飞机连路线都是提前策划好的,什么东西都是假的,还真难为她。”冷笑一声,他将烟掐灭,“查清楚是哪一趟列车,几点到,中停站延迟封锁,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陈醉虽为难却也只能点头,现在这个时间段人估计也快到一半路程了,要是早些有预兆,还能直接封锁市区的道路把人拦住,到了清迈人流一大,排查难度会大大提升。

    搜索很快有了结果,半小时,网警配合交通部门于最快时间搜查梳理出苏韫逃离使用的假身份,所有登记信息一览无余,其中也包括来往行程票,此刻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原来是去中国。”

    陈醉刚与清迈当地警署电话交涉完,听见他念了一声,望屏幕处看,诺大的电子屏中赫然标注着苏韫要逃窜的路线,他怔住,下意识去看陆熠脸sE。

    中国,一旦苏韫真的跑去中国,除了遣返,恐怕连萨普瓦都难再捞人,这点陆熠b他清楚,所以现在脸sE才会那么差。

    陆熠已然恢复以往的淡漠,手解了解袖口,然后笑了,“还等什么?等她跑回中国吗。”

    “距离中停站还有二十分钟预备故障拦截。”陈醉不敢多说,“车已经备好了。”

    “就是让她过得太好了,我就不该把她护得那么好,你说是不是?”陆熠蓦地转头看着他,目光冷得发寒。

    陈醉y着头皮只觉得脑仁涨疼,“您确实把她保护得太过。”

    这话并不假,陆熠明面上对她放宽,暗里的线没断过,苏韫做什么、一举一动都在他眼中,否则苏韫还这么能在曼谷平安待下去?凭得罪的一箩筐人她连门都走不出去,只是谁也没想到苏韫还有功夫偷办假身份这一层,所有的通讯器、电子器一切能定位的东西甚至连衣服都扔在医院,或许就连萨普瓦也没想到,苏韫这次是真学聪明了。

    “那就让她吃点苦头,省得再不知天高地厚地找Si。”

    陈醉眼神闪过晦暗:“明白了。”

    陆熠的步子迈得沉,这个教训他记住,也要让苏韫记住。

    毕竟入局哪有那么容易脱身的,而不诚实的人注定要付出代价,既然不想那么舒适地留下来,那就吃一点苦头,事教一次教不会,那就多几次,总有一天会真的学乖。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