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折光仍系於她背後,剑身映着虚空中未散的光纹。
但裁决之後,她更清楚地感受到一件事
她的魂,还不完整。
五式神舞,她已踏四舞,四件神装皆已认主:神鼓系腰、神铃缠发、神衣披T、神剑负背
唯独那一页,封神令最後未展之印,仍沉睡如石。
寒执望向她手中神令,语气平静却凝重:「剩下的,不是与神对话,也不是与祟对峙是你与你自己的命,该谈清楚了。」
封漓轻握封神令,令页微震,一道幽光自剑印而来,指向远方山峦深处。
那里,不再有现世的痕迹,只有天地交界之处,一座寂静如墓的石台。
她知道,那是第五件神器的所在。
神痕石命徊。
而那最後一式神舞,将不是为了召神,不是为了封祟,而是为了「契命」。
封神令翻动最後一页。
这一次,没有光。
没有声音。
没有神纹升起,也没有幻境先行吞噬。
只有寂静。
封漓站在原地,手中的神令彷佛沉於岁月中,指向一处远方之地。
那不是明确的山径、林谷、断界或封土,而是一道被封尘遮蔽的隐痕
一处不属於现界,也不隶於幻境的所在。
寒执凝视前方,淡声道:「那是命徊台。」
封漓闻言,脚步未动,却感到一种极深层的牵引,像是整个灵魂被什麽东西唤醒。
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却本能地明白,自己曾经在那里留下过什麽。
命徊台。
古封族记录中唯一未被绘制於神图的祭地,因为它不是向神祈求,也不是为族而守。
那里,是神舞使者与自身命印完成最终契合之所。
若说前四式是向外请神、听命、镇界、斩祟,那第五式,则是向内契印。
封漓踏入那道隐痕之後,空气中瞬间失去了风。
她身後的界线逐渐关闭,寒执并未跟随。
这是一场无法被旁人见证的试炼。
她步入命徊台
这是一方白石所筑的无界之地。四方皆无墙,无天,无底。
唯中央一块石碑立於地心,其上并无雕纹,却浮动着如轮廻般旋转的灵光纹。
神痕石命徊此石不为物,为记忆所铸、信念所凝、灵魂所刻。
当封漓靠近时,整座石台开始浮现她的过往。
不是画面。
是「感觉」。
她感觉到幼时在神坛边练舞时的汗水与伤痛,感觉到巫寂离世时心口碎裂的窒息,感觉到第一次封印失败时眼前的白光与人群的失望
那些未被说出口的痛苦与犹疑,全部从命痕之中溢出,编织成一条无形的命链。
她终於明白,这不是要她证明什麽,也不是要她战胜谁。
是要她自己,与这一生真正「连结」以舞为契,以命为印。
命徊石之上,光纹闪动,一行字缓缓显现:
「汝可愿,以命承舞,以舞为契,印神与魂,不可再改?」
她望着那行字,指尖微颤。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她从来没有真正问过自己这句话。
直到现在,她才第一次,准备好回答。
她缓缓抬手,覆上命徊石。
「我愿。」
白光骤起,神痕纹路没入她掌心,灵魂深处开始颤动。
封神令最後一页,终於应声开启。
那一瞬,整个命徊台转化为一座光域幻境,无数魂线穿梭天地,一道无形神阵从她足下展开。
最终神舞契印,启动。
封命步第一段
印心应命
封漓双掌环於x前,立於神阵中央,额心光痕闪动。
幻线颤鸣,从她身後拉出无数记忆残影孤独舞练、巫寂断魂、封失败阵……每一道皆为她身命所系,魂印所痕。
她闭目深呼,低声诵咒:
「昔之所愿,今以心应;印此生魂,不负所承。」
步踏阵心,双掌朝内,封为心印。
神歌:
「命非所受,愿非所赋;心所执者,即吾之书。」
第二段
合命缔魂
神阵启合,光环裂开三个未来命象:
一为无名画师,二为孤道修行者,三为灵役无归魂。
封漓不惊不拒。她踏步环舞三圈,最後停於命轴中央。
「我接受每一种可能,但我只走我的那一条。」
幻象化光归一,印於她眉心。
「合魂非拒,印命非断;自此吾身,愿以魂约。」
神歌:
「愿起非宿,念合为印;百路千形,契我一命。」
第三段
命徊成契
最终,她高举双掌,左掌向地,右掌向心,脚踏神印主位,逆旋环合。
神阵五环浮现,连接四式已完成之神装:鼓、铃、衣、剑,皆如星环锁於周身。
她低声落誓:
「愿以身命,铸此神印;神魂共誓,永不反顾!」
神歌:
「舞止非终,契立为生;神不离魂,命不背行。」
光收之刻,神痕印入背脊,神魂契成。
命徊石碎,碎片化光,盘旋於她身,成最终封印之阵。
封神令缓缓熄光,五页合一。
她踏出命徊台,寒执静候於界外石道。望见她额心神痕与背印连脉如星纹,终於轻声道:
「你完成了五式。」
封漓未回首,只淡淡应道:
「我也第一次,愿意承认我就是我命里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