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你的离开
暑假的尾声像不发一语的客人，悄悄坐上了我们的日子。天气一样热，蝉声一样聒噪，我和林森还是每天清晨一起跑步。只是我没想到，在那样平常的一个早晨，他突然停下脚步，语气安静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林龙，我可能要搬家了。」
我整个人像跌进冰水里，脑袋一瞬间空白。他看着地面不敢看我，风轻轻吹过他额前的刘海，却吹不走我心里瞬间翻涌的慌张。
「为什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像一个不敢面对答案的提问。
「我爸工作调动，说是长期的。我们要搬去南部，爸妈昨晚才告诉我……」他低声说，那语气里有我从没听过的无力。
我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明明才刚和他在C场追逐过，刚在他家一起写功课吃炸J，怎麽忽然就……要走了？
「你什麽时候走？」我问，声音发抖。
「下周一。」他咬着嘴唇说，「我们家今天就开始收拾行李了。」
我呆站在原地，只觉得有什麽东西开始一点一点从我x口被cH0U走，像风一样抓不到、却又空得发疼。
那之後的几天，我们每天还是照常见面、晨跑、讲话……但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我们都刻意不提那天早上说的话，却又小心翼翼地记着彼此的笑、彼此的声音，彷佛这些会是最後的录音带，要一辈子收藏。
最後一天傍晚，我们约好了去学校的C场。yAn光像金sE的沙一样撒满整片草地，我们并肩坐着，影子交错缠在一起，好像不舍得分开。
我终於还是问出口：「你会……忘记我吗？」
他转过头来看我，眼神里满满的东西——有温柔、有难过、还有像誓言一样的坚定。
「不可能。」他说得很轻，却像敲在我心上，「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也是……我最特别的人。」
我低下头，眼泪不听话地浮上眼眶。我的声音小得快听不见：「我真的……不想你走。」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很紧、很实在。他说：「你还在这里，我就还在。只要你记得我，我就没有离开。」
那一晚，我回家後打开日记，笔尖在纸上颤抖地写下：
「今晚的风好安静，像在听我心里的声音。林森要走了，但他说，只要我记得他，他就没有真正离开。我不知道这样的话是真是假，但我会拼命地记住他，像记住我的呼x1。」
隔天一早，我陪他去车站。他穿着白T和运动鞋，跟我说笑话、装作一切如常。但当火车驶进月台，他终於沉默下来。
「你不准变心。」他最後对我说，嘴角强挤出一个笑。
「你也一样。」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他的手，像想把我整个人都交给他一样。
他回头的那一刻，我看见他眼里闪着泪光。我知道他想哭，可他忍住了，就像我一样。
火车开动了，他从车窗探出身子拼命对我挥手。我站在月台边，努力张开笑容，却发现脸颊上早已Sh了。
直到火车消失在远方，我才蹲下身子，把脸埋进膝盖里，让眼泪静静流下。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T会「离别」的味道。不是吵架、不是分开几天，而是真正的不能再每天见面的离别。
开学那天，我站在教室门口，身边不再有林森。空气里有GU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像是夏天还没完全离开，却也不是从前的样子。
但我知道，我不能停下来。
他给了我勇气，我要继续前进。我们的故事，不会因为距离而结束，而是会变成一条更长、更远的路，只要我不忘记他，只要我们还在彼此的心里——我们就还在一起。
三十岁那年秋天，我在整理老家的cH0U屉时，无意间翻出一本发h的小日记。
封面是我国小常用的那本，蓝sE格纹，角落还贴了张那时流行的卡通贴纸。日记里的字迹有些歪斜，有些潦草，但我一眼就认出那是十一岁的我——那个害怕被看见、又害怕被遗忘的自己。
我一页页翻着，直到翻到那一篇写着：「今天是我最难过的一天，但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连结不会因距离而断开。我会一直等待你回来的那一天。」
我静静地坐在床边，望着窗外洒落的yAn光，心里泛起一GU熟悉又陌生的酸涩。
那年林森搬家的那天，我是真的以为世界塌了一角。後来的我们，有联络。
我说有啊，你还在跑步吗？
他点头，那次我们并肩走了一段老路，一样的C场，一样的风，但彼此却已经在不同的时间河流上漂流太久。
有时我会想，如果他没搬走，如果我们能一直待在彼此身边，我们会不会——
但世界从来不是「如果」堆出来的。
我们之间没有决裂，没有离开得不堪，只有一场真正的「长大」，把我们从童年牵引进青春，再慢慢推向了成年人的世界。
我记得我们曾一起许下的承诺——「不管发生什麽事，我们都要一起走下去。」
後来我们没能一直一起走，但那段路，我们走得很真，很认真。
我现在明白，有些感情不是用「在不在一起」衡量的，而是那段时间里，你们是否真的彼此相信、彼此扶持。
林森，谢谢你在我最懵懂的岁月里，陪我学会了什麽是靠近，什麽是牵手不放。你让我知道，那种不带恐惧、不带羞耻的情感，是可以被记住一辈子的。
三十岁的我，还记得你十一岁时牵着我的手，说过：「你还在，我就还在。」
我也想回给那时的你一句话：
我一直都记得，所以你从没真的离开。
待续～～将会出第二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