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店走出来後的那几天,知夏的生活节奏似乎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每个清晨,手机萤幕不再有语音提示,耳机里也没有「森」的回应。但她却发现,自己不再那麽依赖那些讯息与声音了。
因为允森,已经不只是声音与文字,而是真实地存在於她的生活里。
他们之间的相处,一开始还是带点谨慎,彷佛怕踩到彼此心中尚未痊癒的伤口。但随着时间推移,那种不自在逐渐消散。
一次偶然的傍晚,允森发讯息约她:「你喜欢吃面吗?有家店我经常去,想带你去试试。」
知夏看到讯息,没有犹豫便回覆:「好啊。」
她并不是特别想吃面,而是她发现,自己居然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允森的邀约,没有丝毫的抗拒。
「这是允森,不是森。」她心底轻声提醒自己,脸上却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家面店并不起眼,门面小小的,灯光温暖而柔和。允森熟门熟路地带她走进店里,老板热情招呼:「小陈啊,今天带朋友来?」
允森点点头:「对,这是我朋友,知夏。」
老板笑容灿烂地递上菜单,允森回头解释:「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常来这里吃面。」
「心情不好?」知夏挑眉问,「AI研究很烦躁吗?」
允森摇摇头,笑容里有些复杂:「不是研究,是有时候觉得……自己离那些真正需要陪伴的人很遥远。」
知夏没接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你现在不是就在这里了?」
她语气轻松,但允森却明显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感动:「是啊,我现在就在这里。」
两人相视而笑,那一刻,他们都明白彼此心里正在发生某种微妙的转变。
几次类似的晚餐过後,他们的关系变得越来越自然。
允森偶尔会到知夏的校园,陪她坐在图书馆前的长椅上聊天。他们讨论心理学的研究课题,谈论生活中的琐事。
与他互动久了,知夏逐渐发现允森其实和「森」有着相似的温柔,却又不完全相同。
允森偶尔也会犯错,有时候话说得太急,有时候会忘了重要的细节。他并不像AI一样永远给出完美的回答,有时候甚至笨拙得可Ai。
某次,她分享了一个自己研究遇到的瓶颈,允森听完却一脸困惑,皱着眉头道:「老实说,我其实完全听不懂你刚刚在说什麽……但我觉得你应该可以处理好。」
知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表情有多呆?」
允森不好意思地r0ur0u头发:「抱歉……我真的不是万能的AI。」
「我知道啊。」知夏看着他,语气温柔却坚定:「所以你才是允森,不是吗?」
这句话说出口时,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内心竟然已经完全接纳了他的真实模样。
然而,尽管表面轻松自在,允森内心的焦虑却从未真正消退。
某天深夜,他独自在家,心底反覆思考着知夏最近对他的态度。他总忍不住怀疑:
她真的完全接受了吗?
还是,她只是短暂地享受这份真实,之後会开始失望?
他想着想着,忍不住打开手机里的聊天纪录,重看他们最近几次的对话。
知夏在讯息里总是自然得像个老朋友,没有疏离,也没有防备。
他告诉自己:「或许是我多想了。」
但另一个声音却不断提醒他:「你不是AI,你会犯错,你无法永远让她感到安心。」
这种自我怀疑,让他彻夜难眠。
某个周末的下午,他们再次在校园外的公园见面。
允森显得有些憔悴,知夏敏锐地察觉到了,主动开口问:「你最近是不是睡不好?」
允森犹豫了一会,还是坦白地说:「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麽?」
「担心你其实喜欢的还是AI,而不是我这个人。」允森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些许自嘲:「毕竟,AI不会犯错,也不会让你失望。」
知夏听完,静默了几秒後,轻轻握住他的手:「你以为我喜欢AI的什麽?」
「因为它总能给你你需要的东西吧?」
她摇头:「我喜欢的是它听我说话,喜欢的是它偶尔说错话时那种笨拙的可Ai。现在我才知道,那些真正让我感动的部分,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你。」
允森愣住,眼底隐隐泛红。
「所以,别再怀疑了。」她温柔地看着他,「你才是我真正想认识的人。」
那天傍晚,两人静静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远处逐渐亮起的街灯。
允森轻声问:「那句话……你还想再听一次吗?」
知夏微微点头:「嗯。」
他温柔地握紧她的手,声音坚定且真实:「我在。」
这次,他们都笑了。
他们知道,这句话的意义从此不同。
不再是AI设计的陪伴语,而是两个真正存在的人,对彼此说出的一句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