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卡尔多里尼只穿着游泳短K,坐在沙滩椅上,健壮的肌r0U像是被骨髓里爆破出来的荷尔蒙注满,高高隆起。刚刚在会议室里一丝不苟的黑发,此刻打理成发梢微卷的金sE长发,随意搭在肩头,温文尔雅的气质也连同金丝眼镜丢得一乾二净。
卡洛指指点点着全息投影萤幕:「这是我第一次感觉不自在,我讨厌这种打交道的形式。」说完,他撕掉椰子上的纤维,手指弹碎了光滑的椰壳,一边仰头喝着椰汁,一边瞥着眼,看着萤幕里正坐在通航机中的埃伯哈特。
孤独的埃伯哈特早已褪去了在会议室中的局促和不安,瘫软在豪华的座椅中,虽然他闭着眼,但不断颤动的眼皮在诚实地说明他并未入眠。
「这是他们的权力,与他们打交道,你就要学会尊重他们,礼貌是有价值的。」贝内代托躺在卡洛身旁的另一张沙滩椅上,脸上盖着一顶遮yAn草帽,虽然是轻声呢喃,但语气却是定义而非感叹,他的孙子卡洛果敢强悍,却少了其父的沉稳执着,父子二人X格迥异,完全源於他对卡洛的溺Ai。
卡洛放大了另一幅光屏,手指拨弄起卡门罗与普兰多的两国地图,看着两个国家在自己的指尖下越转越快,就像是陀螺一样飞了起来,对着贝内代托大笑起来:「贝尼,这可真虚伪唷。」说完,手掌轻拂,光屏碎散。
当卡门罗切断普兰多的所有物资通道时,普兰多的脖子上就已经被套上了绳索;一旦依赖卡门罗的物资消耗殆尽,绞架的地板便会开裂。
埃伯哈特虽然身为普兰多的总理,却至今都无法与卡门罗的政府进行官方G0u通,面对两国在边境地区的多年争斗,别说政治和解,一般情况下,连对话都已成为奢望。更可笑的是,两国近两百年的矛盾起源,竟然只是一座边境上不起眼的小神庙的归属权,而更深层次的危机,则是普国最近开始准备规划普兰多河大坝的建设。每当卡门罗或普兰多需要缓解内部压力的时候,神庙归属权这个议题就会被拿出来向对方施压,而每次危机的峰值也往往与双方的内部矛盾完全重合。
贝内代托起身,任由草帽掉落,被海风卷着远去,说道:「虚伪在我们这座城市中虽然罕见,却是他们生存的必需品。」
说罢,他来到卡洛的身边,手指微张,开启新一幅光屏,其中赫然是争吵中的卡门罗内阁成员的闭门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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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卡门线以上500公里飞回地球,只需30分钟,而想要没有任何不适的回归,却需要七小时,埃伯哈特在通航机中,就已经得知了卡门罗准备和解的消息。
他很清楚自己接下来几个小时要做什麽:
与卡门罗进行高层会晤。
要求卡国开放对普兰多的物流通道,结束军事上虚伪的恫吓。
在这个前提下,重提两国友好、加深商业往来、开放文化交流云云。
然後签署友好意向备忘录。
发表联合公报。
散会。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条,结束针对卡尔文加集团的能源市场准入禁令。
可以想像,几万页的大坝调研报告将被束之高阁,两党争吵了无数日夜的几百个有关议案也将被撕个粉碎,而宏伟的能源工厂会在普兰多的城市外开始建设,却不知化石能源与水利光电能源GU价将会如何收场。
一想到议会中绝大多数议员错愕的神情,埃伯哈特就会感觉格外的沉重,至於卡国所得到的与要付出的,他并不在意,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和想像。
当他睁开眼,透过舷窗看向舱外,满眼一片蔚蓝,通航机已在高空定点悬停,准备垂直降落。
埃伯哈特俯视着海上都市北侧的发S平台,那钢结构基座宛如铺展的黑sE弹X织物,像蹦床般静静矗立在湛蓝汪洋中。这里是新千年之前测量学确定的尼莫点,一个距离陆地最遥远的地方,如今,随着海平面的快速上涨,它距离人类社会更加遥远了。
随着高度缓缓降低,发S平台钢铁基座投下的巨大Y影慢慢将他吞噬,而基座中心点深邃的幽暗,是几千次火箭引擎点火後留下的复合烧蚀层印痕,见证着天空之城无数次扩建与维护。
埃伯哈特走出机舱,顺着舷梯缓缓向下,突然一阵眩晕袭来,他急忙去抓握扶手,却不料掌心满是汗Ye,令两者间失去了摩擦力,幸好他脚下的台阶铺着厚厚的动物皮毛,柔软而富有弹X,稳住了他失控的重心。埃伯哈特曾做过不到一年的装卸工人,随後迅速成为工会领导,接着担任地方议员职务长达八年,再之後在首都贝尔蒙特成为参议员,最终被遴选为总理。这些年的总理生涯让他对大排场早已免疫,但从天空城归来,再次面对这座钢铁巨兽,才深刻T会到自己的渺小。他不由得望向不远处被基座Y影所笼罩的政府专机,那架飞机在二十年前,曾花费掉了普兰多国库的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