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照旧，联赛进行，兴欣没有大张旗鼓的话语权，也没有明星选手的炫目包装，却一点一滴打出了「这支战队不容小觑」的声量。
训练室里，苏沐橙仍旧每日递上她的笔记，叶修仍然自然地接下、细看，偶尔提出几个让她回神想半天的提点。
她在深夜时泡好泡面递给他，在赛後问一句「今天走位是不是太保守？」
但这一切，对她而言，已经变得不那麽纯粹。
每一次交会的视线，每一次不经意的靠近，每一次他帮她挽好松落的袖口，她都在心里反覆自问——
是不是，他其实也有一点喜欢我？
可每次，她鼓起勇气想捕捉他的神情，他又像什麽都没发生地转开话题，用b赛细节和数据走位，将她的情绪温柔而完美地切断。
她被守得很好，也被挡得很远。
这份刚刚好的关怀，让她越来越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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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训练结束後，叶修叼着烟，待在网吧後巷的台阶上，仰头看着天空。
烟刚点燃，旁边的门就被推开。
魏琛一手cHa着口袋，一手也点上烟，咔的一声，火光在黑夜里亮了一下。
两人站了一会儿，谁也没开口。
直到魏琛冒出一句：「老叶，你是不是喜欢苏妹子啊？」
叶修没转头，手上的烟在指间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轻笑了声，吐出烟雾，才缓缓地说：「瞒不过你啊。」
「……现在不是时候。」
魏琛斜睨他一眼，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
「想到了。你这种人，不说出口就是会憋Si人的那种。」
「但你那点心思，说不说也不是重点，」他的语气难得没有嘻笑，「辛苦的是苏妹子。」
叶修沉默半晌，才道：「我知道。」
魏琛顿了顿，长x1一口烟：「她不是个会逃避的人。她那麽努力，那麽冷静，却没办法对你放松一点，连靠近都在斟酌……」
「那不只是因为......她喜欢你，而是害怕失去你。」
叶修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低声应了一句：「……我也怕。」
这样的话，他从未在人前说过。
魏琛拍了拍他的肩膀，传递出沈重的理解，「没办法，b赛为重。等赛季结束，有的是时间慢慢处理这些事。」
叶修没再回话，把烟头按在墙上熄灭。
两个老兵并肩而立，不再言语。
苏沐橙准备离开训练室时，经过後窗，看到两道身影站在昏暗的巷口，一边cH0U烟，一边沉默着。
她看不清表情，也听不见对话，只是突然觉得心里被什麽轻轻拂过。
也许，他知道了。
也许，他一直知道。
但他没说，而她还不敢赌。
他是她的全部……而她不能承受一次失去。
他们一起打b赛，一起过每个平常的日子，默契如旧，配合如昔，连旁人都说：「看你俩打b赛，像同一个人。」
可只有他们知道，彼此之间有一条线，谁都没有逾越，但谁也没有真正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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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兴欣网吧的宿舍区，泡面与咸sUJ的香气混在一起，三人围坐在舖了软垫的地毯上，一边喝饮料，一边开着电视播放赛事重播。
「说真的，今天方锐那招真够贱的，」陈果边咬着J块边咕哝，「我差点以为他打不回来了。」
唐柔淡淡笑着，眼神却不着痕迹地落在苏沐橙的脸上。
苏沐橙像往常一样，捧着一杯热茶，微笑点头，偶尔cHa几句轻快的吐槽，但目光总是不太聚焦，好似在隐隐走神。
她总是这样：藏得很好，笑得太真，让人心疼。
「沐橙，」唐柔平静地提问，「你是不是喜欢叶修？」
房内彷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苏沐橙手中的杯子晃了晃，差点没滑落在地。
陈果瞪大眼睛，又马上放松下来，状似听见了什麽老生常谈的八卦：「蛤？这话题吵了多少年啦？」
「他们是家人啊，从嘉世时代起，这两个就已经是最强搭档了，要是有什麽早就……」
唐柔没理会陈果的调侃，直直看着苏沐橙，目光柔和，却也没有b问。
苏沐橙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下头，手指绕着杯缘，转啊转，直到开口前才停下，彷佛终於找到了能够让快要满溢而出的情感溃堤的出口。
「……我也一直以为，我们只是家人。」
声音轻柔，小得快要听不见，却让唐柔和陈果同时定格。
「以前我觉得，只要他在我，我就很安心我可以像妹妹那样依赖他、仰望他。」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我会因为他不说一句鼓励的话、却默默为我准备好一切，而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眼眶泛起一层淡淡的雾气，又迅速隐没下去。
「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很刚好……太刚好了。」
「可是，当我发现，我已经越线了，我就开始……怕了。」
陈果瞪大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本以为只是个多年来被讲到烂的玩笑而已。
「……你真的喜欢他啊。」她讪讪回道。
苏沐橙点点头，笑里带着无奈与脆弱，「这样的距离，很幸福，也......很痛苦。我怕自己失控，怕自己没有藏好……我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了。」
「你别那麽悲观啦！」陈果终於从震惊中回神，气鼓鼓道：「叶修那家伙，这麽多年都没自觉也太迟钝了！我看他就是欠拷问！b完赛我一定帮你好好审问他！」
她的语气像极了姐姐为疼Ai的妹妹打抱不平的样子，让空气重新活络起来。
她接着拍拍苏沐橙的肩膀，忍不住问出口：「你是什麽时候......？」
苏沐橙没有落泪，只是更加放轻了语气，「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一天，突然发现……原来那条线，我已经越过去了。」
她也不知道是哪一天。
可能是他帮她披上外套的瞬间，可能是深夜在他肩膀上醒来那一刻；又或许，早在他默不作声替她承担一切的那几年里，就已经不知不觉越过了那条「亲情」的界线。
「我真的很怕。」
「怕如果被他知道，我连现在这样……跟他一起打b赛、一起吃宵夜、一起开玩笑的日子……都不会再有了。」
她的手指紧紧抓住袖口，压住快要崩溃的心绪。
「我怕只要我说出口，他就会退一步……」
「他就是这种人啊，什麽都能看得清楚，b任何人都还要冷静得T……他不会责怪我，但他会保持距离。然後，我就不能再待在他的身边了。」
她依旧微微笑着，用笑容压抑心头涌动的酸涩。
「他一直照顾我、带着我，像哥哥一样……我也一直那麽以为。」
「可是真的意识到不一样的时候……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说到这里，眼角终於泛起一点光，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
唐柔静静地听完，认真回应：「沐橙，你已经很勇敢了。」
「不说不是懦弱，而是因为你知道，什麽是现在最重要的。b赛还没结束，你选择不影响战队、不让情绪失控……这不是胆小，是成熟。」
她伸手轻轻拍抚了苏沐橙的肩膀，笑得坚定又诚恳，给予她力量与支持。
「我不知道叶修怎麽想，但……你还记得挑战赛那天吧？嘉世把你当成弃子，丢上赛场的时候，叶修的脸sE......我从来没看过他那样。」
「他平常再生气，也顶多讽刺两句。但那天，他真的想冲上去撕了嘉世的管理层。」
「他的眼神......冷到连魏琛都说他失控了。然後，是他走过去，接住了你，把你带回来。摄影机拍着，他也不管了。」
「对叶修来说，那绝对不是随意为之的举动。」
她说得平稳，但句句都有如打在苏沐橙心上的连击。
「叶修对每个人、每件事都能冷静沉着，即使面对他最在乎的荣耀，他也可以牺牲胜场，换取团队最佳配置……」
「可他那次，已经把理智忘在後面了。」
「他......很怕你受伤，那不是一般的情谊。」
苏沐橙抿了抿唇，眼里浮出那天的画面——
他伸手拥她入怀，说的那句「我在」。
那是……她从他身上听过最温柔，也最接近Ai的一句话。
陈果再次气汹汹地开口：「我不管！叶修要是真的对你没意思，还让你在这里这麽烦恼、这麽委屈，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我早看他那张嘲讽脸不顺眼了，嘴上没一句正经话，结果让沐沐在这边纠结得要命，他在那边每天打本、泡面、装傻、cH0U烟！」
苏沐橙的眼角微微泛红，吐出一口气，忍不住笑了：「没办法啊……我就是不小心喜欢上一个心思深沉、什麽都藏在嘴欠後面、永远冷静又麻烦的家伙。」
她的表情充满了甜蜜与苦恼交织的复杂意味，也终於放下一点心里的负重，声音里有苦，有笑，有无奈的甜。
「谢谢你们。但……我也不是要他一定要喜欢我。」
「只是……如果哪天我鼓起勇气说了，就算他不Ai我，我也希望他会让我待在身边，不要离开……」
「只是这样而已。」
唐柔的眼神闪过少见的柔软，无奈地笑了，佩服又心疼。
陈果则一脸难受：「他不会的啦……他那麽珍惜你，怎麽可能狠心推开你？不管怎样，他都把你当成……」
「最重要的人。」唐柔温和地接上这句话。
三人转开话题，坐在房间里吃吃喝喝，听着窗外的夜风扫过屋檐的清脆声响。
——就这样，互相理解，彼此陪伴。
这段未说出口的感情，或许还要更久才能有个答案；但现在，在这样的深夜里，有人懂、有人听、有人在。
至少，她不再一个人惶恐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