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初起,风渚殿檐角隐有箫声,微音穿林,彷佛g起旧梦。凌曦帝夜读至半,发现手中墨未补,亲往殿侧取笔砚与藏卷。未曾让侍从跟随,只着一袭素袍,步入静夜之中。
刚至曲折游廊,便听得一阵耳语。
帘影摇曳,月光斜洒於庭中白石。两道身影,并肩立於月sE之中。无玦衣袂如云,与陵晏低语交谈,话语轻柔,间有一丝笑意藏於眉眼。
陵晏语气低沉:「若此局真假难辨,你愿与我一同冒险?」
无玦唇角微弯,声未出口,眼神却柔得能抚平夜sE。
而这一幕,正撞进凌曦帝眼底。
他怔立数息,心底一阵窒闷,彷佛有什麽锋利的东西,在心脉间迅速划开一道细口。
下一刻,剑音如裂霜而起。
「朕倒想看看,这局,到底是谁在误国!」
无玦与陵晏齐声一惊,分立而退。
无玦转身,衣角犹带夜风,行礼不慌:「陛下?这麽晚还不归?」
凌曦帝站於阶前,月光g勒出他眉目间的不悦与压抑。「朕只是好奇,这场双影之梦,究竟藏了多少未明之局。」
陵晏不慌不乱,缓退一步,低头道:「微臣与逸妃不过商议暮云楼之事,未敢擅越。」
凌曦帝不语,目光转向无玦。
无玦心中微震,却不露声sE,只回道:「臣妾与王爷讨论暮云楼线索,不敢擅专,若有僭越,自当请罪。」
他袖袍一挥,衣角掠起灯影,语气平静:「不必。既是正事……便当处之。」
声音虽平,却寒意未敛。
翌日,御花园内。
春sE轻转,花影摇动。棋盘於湖亭设下,皇帝亲邀无玦对弈。
她一入席,便觉今日气氛微妙。
「你对他笑得这麽开,是否忘了在朕前也得留几分愁?」
无玦眸光轻移,拨下一枚棋子:「若愁能下杀,或许我会先丢子。」
凌曦帝yu取酒助兴,她却敛眉道:「这局下到半醉,怕是要跑错g0ng门。」
他闷声一笑,复又凝视她落子。
「他对你,不只谋略之交吧?」
无玦指尖微顿,轻声回问:「若是呢?」
「朕便砍了这段局外线。」
她未语,只轻轻一笑,继续落子:「那还请陛下先厘清,什麽是局内,什麽是心外。」
落子声声,风起而弦响,两人心弦紧扣,言语间尽是试探。
夜幕再临,慕辅奉上素笺一封,封面无名,只於卷角系紫丝一缕。
无玦展开一看,墨迹淡写:「同盟·子夜。」
这是他们二人之间,专属的暗号。
子夜时分,暮云楼中,灯火通明。
二人对坐,间有风拂书帙。无玦从怀中取出密报数则,掷於案上。
「尧婕妤近日於昭华殿频频出入,与清妃密会多於三次,所带g0ng人皆非原属。」
凌曦帝点头:「朕收到白笙之信,亦有雷同。」
案上旧卷为局,二人各自补线补棋。灯影摇曳,纸笔沙沙。
无玦忽问:「若我落子无悔,陛下可否不负此局?」
他望她片刻,执笔於信末落字:「朕若负局,便不为帝。」
风入窗来,烛光晃动,他伸手按住她指背。
「这局,不只为朕,亦为你。」
无玦不语,只以淡淡一笑回应。
那一刻,风灯之下,两人皆知——此局,不容弃子,不容退步,亦不容一丝犹豫。
风起,双局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