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梅影藏锋?夜静生疑
冬雪未至,g0ng中却寒意渐浓。
栖霞殿中灯影昏h,无玦身披深褐素裳,手中执灯,一步步踏入g0ng中最被遗忘的角落——藏史书库。这处书库多年未整,卷帙堆叠如山,霉气与墨香交缠。
她自请修整,理由极为简单:「御史散佚,典籍错误,g0ng廷记录需理清真相。」
众人笑她清高自苦,却不知她每日在无人关注的时光里,将过去的历史一页页翻阅。她不为纪录,只为寻真。
那日薄暮时分,她在最下层一处石柜中发现一本被织锦布条缠住的旧卷。打开时,一张泛h书页夹藏其中,笔迹古拙,其上写着:
「乙亥年,先皇后被废,其弟沈昭逐出京,罪由不详,实为……」
字迹戛然而止,纸角似被火烧断。
她手指停留纸上,长久未语。灯下她眼神微动,低声一笑:
「你藏得这麽好,是不是也不想被人发现?」
书卷无语,灰尘间却有一缕光透进她的心底,撩起几分藏於深层的风暴。
当夜,明寝殿灯火未灭。凌曦帝独坐案前,掌中卷册未展。
他召她前来,不为宠幸,却为一场更深的问。
「你修书这些日子,可有趣事?」他语气懒懒地问,手中翻着《大策编年》。
她轻声回道:「书太多,事太杂。有些书说得太多,有些……却故意装哑。」
「像哪一本?」
「像那本写了七页朝会议录,却唯独不提主议者名字的《政议记》。」
「你怎知是故意遗漏,而非书缺?」
她眼波不动:「那缺页处,另纸补过。补的字太工整,倒像怕人怀疑。」
他眼神微暗,掩去异sE,却未点破。
「朕为何从未见你对朕这样温柔?」
她眉梢一挑,淡声道:「书不会乱说话。」
他一噎,沉默三息:「……你这是在骂朕?」
她并不否认,只静静望着那卷书籍:「臣妾对书不温柔,书便不肯吐实。对人太温柔……怕是容易误了真意。」
殿中炉香缓缓升起,他盯着她那双藏着晦明未定的眼,忽然察觉:这nV子,柔中带刃,话语一针见血却从不多说,像极了藏於雪底的梅骨——不争春,却耐冬寒。
「那你今日,可有读到什麽……值得藏心的书?」
她沉Y片刻,才缓缓道:「读到一段关於废后的旧案,无名无由无因无果,只有一笔草草略过。像是,急着让人忘了。」
凌曦帝指间顿了顿。视线不动,却明显收紧了戒备。
「那你打算怎麽办?」
「臣妾不急。」她眼神不变,「好书要慢读。慢慢读,才知道它到底漏了什麽。」
他站起,语气冷了几分:「朕该信你,是为朕查史,还是为自己探路?」
「为陛下,也为我自己。」她神情坦然,「因为臣妾知道,若有一日旧事再起,那些纸上的名字,会活过来。」
他背对她,良久未语。
「你真是让朕防不胜防。」
她忽而轻笑:「那不如您当我是书——只翻不信,也就无妨了。」
他语气淡然:「可你不像书,书没有心。」
她低声补上一句:「人也未必有。」
是夜无月,云重如墨。
栖霞殿中灯未灭。她将那卷废后案悄然藏入书匣,於底部用熏香藏气,盖以新录书册。信鸽飞入窗棂,啄声轻响。
一纸密信,从暮雅磬阁送来,落入她掌中。
「内库转金,目的地为沈氏宅。沈一之弟,近日出入内廷频繁。西市茶楼传言:皇后重提沈案。」
她指尖一抹红朱,点在信尾:「未时,再查。」
她深知,这场棋局已不仅是皇帝与她的博弈,而是过往尘封的旧事,正藉由她的手,翻卷再起。
同时,凤仪g0ng烛火通明。
皇后沈芷蘅抚着案上一方旧锦,手指却在不自觉地颤抖。
她将茶盏一掷,瓷碎声刺破静夜。
「她修书,修得是我沈家的命根子。」她语气森然。
内侍低声道:「皇后是否要……暗示沈二爷稍作准备?」
「准备什麽?她要查,我偏让她查。」皇后语带寒意,「我倒要看看,她这从青楼进g0ng的雅nV,到底能翻出什麽来。」
她语毕,忽又轻笑,语气一转戏谑:
「这皇帝啊,对她可真是妙。怕她查,又舍不得让她停。这不就像……那壶未煮熟的汤,烫得人手抖,却又舍不得倒。」
「可惜,这後g0ng不只有汤,还有毒酒。」她眼中露出一丝凌厉与快意,「她要当那杯茶?我偏不让她润喉。」
凌曦帝夜不能寐,立於明寝外廊,望着夜云如墨。
风声穿过朱栏,他低声自语:
「这nV子,到底藏着几层心……」
语未毕,侍从递上一张密疏。
上书:「书库旧卷编号‘乙亥’,为当年东院案密录副本,来源不明。」
他眼神一暗,口中低念:
「是她……还是命运?」
他想拔出这局中的刺,却发现——这刺,竟已紮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