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涌出的那一刻起，两人交织的命运便已悄然生出微妙的变化。
翌日清晨我醒来时，秦彻仍沉沉睡着。与往常的作息不同，他这一次睡得格外深沉，大概是近来日夜颠倒的缘故。尴尬的是，我夸张的睡姿无所遁形，一条腿整个搭在他腰间。意识到这一幕，我心头猛然一紧，连忙缩回，掀开棉被检查有无侧漏。好在一切无恙，却也因此惊动了秦彻。
他微微张眼，红sE的眼眸半梦半醒地注视着我，声线仍带着慵懒的余韵：「你的睡姿……还真是JiNg彩。」随後伸展肩颈，慢慢起身。
「抱歉……」我脸颊烧得发烫，恨不得立刻钻进地缝。秦彻却g起唇角，淡淡嗤笑：「又抱又蹭的，真不让人睡觉。」
我羞得无处可逃，脸红如霞，偏偏还傲娇地回嘴：「不然分开睡嘛！」
「我有说被影响吗？」他抬手，轻弹我的额头。我小声哼了声，捂着额头逃进浴室盥洗，再出来时，床上已整齐放着一套折好的衣物。
拿起那套衣服，是一件一字肩的白sE上衣，松紧带抓皱的公主袖设计，内里是JiNg致的假两件造型。外层搭配修身款的低x黑sE吊带裙，休闲风的前排扣，附带一双白sE短袜，正好能衬出黑sE低筒靴的线条。整T俐落却不失个X，与我的狼尾发型意外契合。
秦彻的品味，果然一如既往无可挑剔。
我拿着衣服在镜前b划，不知不觉便将上衣掀到一半，准备换装。动作停在半途，我猛然僵住，匆忙将T恤重新套回身上。
靠……太习惯直接换衣服了，忘了秦彻还坐在床上，凝视着我的背影。
我抱着衣服疾步躲进浴室，耳边却传来他低声哼笑，笑声里还夹着一丝惋惜。
惋惜个P！sE秦狂！
换好衣服後，我顺手画上淡妆，让气sE显得更佳。此时，房门被敲响，门外站着薛明。如今我已能凭帽子上的编号辨认他们，06是薛明，07是薛影。
薛明见到我的瞬间，愣了一下，随即开口：「穿这样很适合你欸。」
虽然面具遮着脸，但我分明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许久，那份若隐若现的目光让我心口微微一颤，生出几分慌乱。偏偏此刻，浴室里还有秦彻的存在感，如同一道无形的压力，让这短暂的暧昧氛围变得更加紧绷。薛明似乎也看出了我的顾虑，将早餐递给我後，便迅速离开，多半是奉了秦彻的指令。
我毫不客气，把早餐吃得乾乾净净，然後收束思绪，准备迎接今日的任务——前往Asko。
****
秦彻已将老先生的身分调查清楚。
父母皆是Uni研究团队的外围支援成员，早已Si於暗杀。吊诡的是，这个家族几乎全数殒落，只剩我在JINBar遇见的那位nV子，而她也仅是旁支的非血缘。
老先生本人则是寻常不过的电子产业作业员。父母双亡後，他辗转於各处租屋。两年前，在猎人清扫流浪T的行动中，枪声引发创伤症候群，诊断结果是思觉失调。
这些片段般的线索在我脑中盘旋，却总有一处暗合不拢。以EVER的手段，晶片未到手之前，绝不会轻易灭口，若真有人动了杀心，应是第三GU势力。如此推演，那枚留在临空市的晶片，多半便在老先生身上。
思绪渐渐拼合，我将推理化为一个简明的逻辑：
一、EVER同样在寻找晶片，但并非灭口者。
二、灭口者的目的或许是抹消所有知情者。
三、灭口者试图让EVER背上黑锅。
如此一来，老先生的一切线索，一处不漏完全对上。
「逻辑不错，那这次就由你主导。」我将推论告诉秦彻，换来他眼底那抹不加掩饰的赞许。
「优良基因罗，谁叫我妈是情报人员，我爸是特战部队。」我随口自娱，话一出口却猛然停住。
家，向来是我抗拒的字眼，那里是压力的囚笼，是我刻意逃避的Y影，我极少主动提及，更未曾在他人面前谈论。然而此刻，竟脱口而出，连我自己都惊讶，难道真如他人所说，人在异乡，年岁渐长，潜意识便会想念起「家」？
我迅速摇头，将这GU不合时宜的思绪驱逐，把目光重新落回眼前那栋建筑。
Asko终於抵达，我们停在JiNg神病房门前。我正思索该如何潜入，秦彻却毫不避讳，大摇大摆地迈步走了进去。
「喂，别冲动！」我急忙伸手拉住他，生怕他就这样莽撞闯入。谁料他翻手拿出两张义工证，上头印着我们的个人照，名字是随机捏造的，还附注「接受过专门训练」。我愣神盯着那证件，还没来得及发问，他已先我一步走向柜台。
护理师狐疑地打量着我们，尤其秦彻的外貌，怎麽看都不像什麽义工，可当目光落在证件上时，她的神情瞬间松懈下来。
「太感谢你们了！」她边C作电脑边抱怨：「最近好几个护理师请假，人手超级不足，我都快忙Si了！」随即草草交代病房范围与工作要点，转身投入其他繁杂事务，显然无暇顾及我们。
天赐良机。
「我打算速战速决，直接b供，你呢？」现下时间有限，根本无法慢慢建立老先生的信任。秦彻只是微微一笑，像是在默许我的计画，顺手拿起点名板假意巡房，实则运用Evol搜索老先生的动静。
最终，我们在开放式病房，锁定了目标。
我与他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他眼明手快，先以Evol覆盖监视器影像。下一刻，我掏出手铐，乾脆俐落地扣住老先生的双腕，并捂住他的口鼻防止叫喊。秦彻同时C控Evol锁住他的腰部，将人凌空拘束，移送至单人隔离室，门锁重音一响，他才将老先生放下。
老先生果然如预料般惊慌失措，看清是我们後，情绪更加失控，对这场突如其来的b近显得手足无措。
「闭嘴！」我猛地抓住他的衣领，语气凌厉威吓：「我反悔了，你要赔我钱！」
老先生一听，以为我们只是来算昨日那一拳的帐，神sE才稍微放松，但眼底仍带着戒备，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要多少钱？」
看他那副老实的模样，我灵机一动，忽然想到这类人最怕地痞流氓，索X演起坏人，语气倨傲，抬起下巴，单脚踩在病床边缘，手随意搭在膝盖上，活似一副小混混的姿态。
「昨天你在那边发疯，老子很不爽！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啦蛤！」我声音拔高，气焰十足，老先生被我吓得脸sE一白，连忙摇头。
见状，我更加得寸进尺，继续唬他：「林北是8+9，知不知道！」
老先生满脸茫然：「什麽是8+9……？」连秦彻都挑起眉，狐疑地望着我。
好吧，看来这世界没有这种称呼，正合我意。
我清了清喉咙，摆出凶狠的架式，冷不防甩出一句8+9语录：「装？当林北是塑胶啊？蛤！」说话同时，我猛然一拳砸在病床上，铁架发出「铿」的一声巨响，老先生浑身一抖，吓得魂飞魄散。
倒是秦彻，满脸无语，眉头深锁，眼底带着几分鄙夷。我立刻瞪他一眼：「怎样，有意见腻！」
他只是低叹一声，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的品味真土。」
我懒得理会，把目光重新锁定在老先生身上，手劲收紧，衣领被我攥得皱作一团：「给钱，一千万！」
老先生马上投降，声音发颤：「我……我就是普通的作业员，没有那麽多钱……」
我眯起眼，唇角g起一抹Y恶的笑：「你的器官，不是挺值钱的吗？」
这句话一落，秦彻瞥了我一眼，忽然沉冷笑了出声，带着一丝戏谑，那低沉X感的嗓音，在老先生耳中，宛如恶魔的讪笑。他立刻惊恐地挣扎起来，却被秦彻的Evol锁得SiSi的，连呼x1都受制，嘴巴同时被红黑能量封住，只能发出模糊的求饶声。
「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放过我……唔呜……」
「放过你可以，你拿什麽来换？」
老先生泪水扑簌而下，拼命摇头。
我冷冷一笑，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声音带着嘲弄：「没有？别装傻啊。」
话音刚落，我从口袋中掏出那枚在猎人协会得到的晶片，在他眼前晃动。
老先生瞳孔瞬间放大，表情b方才更加惊骇，挣扎的力道瞬间翻倍，声音强y：「我不会告诉你！」
动静过大，引来了刚巡过的护理师，她正要推门而入。我心中一沉，下意识看向秦彻，他掌间红黑雾气蜷绕，如同潜伏的野兽，随时要将她打晕。幸而就在门缝拉开之际，外头另一名同事高声呼唤，她被急匆匆叫走，我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秦彻转回视线，红黑雾气凝成锁链般缠上老先生的喉咙，b迫他安静。
威b已成，剩下的就是利诱。
我将晶片抛在掌心，像是在把玩一枚无关紧要的石子，语气轻佻：「不说没差。」我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尘，故作惋惜：「但有人不惜代价也要你的命，不交出来也行，好心提醒你一句，他们已经追来医院罗。」
老先生盯着晶片，呼x1渐趋急促，眼底浮现猜疑，视线在我们之间来回打量：「你不是来讨医药费的，你们是谁？」
我扬起一抹假笑，语气虚与委蛇，随手解开他的手铐：「你以为我们为什麽有晶片？想帮你一把，现在算罗～」语毕，作势转身离去。
果不其然，他最深层的恐惧被触动。
老先生猛然跪倒在地，SiSi抱住我的脚踝：「等等！你们也是家族的人？」我故意一脚踢开，径直往门口走去。
「我告诉你！求求你把晶片带走！」
他果真如预料般上钩，连滚带爬扑上来，再次缠住我的脚，声音近乎嘶喊：「我只想好好过日子，求求你把晶片拿走……那个晶片就是个厄运！」他的哭喊在隔离室的墙壁间回荡不休。
「什麽破家族破晶片，我连里面是什麽都不知道…，为了它一直被追杀……凭什麽……」他不停哀求，声线颤抖。
眼看目的已达成，我故作犹豫，良久才叹息：「早讲不就好了。」随即伸出手：「东西呢？」
老先生眼中闪过劫後余生的希望，颤抖着放开我，急忙卷起大腿K管，厚厚的人工皮被揭开，里头藏着一把小钥匙。他颤声递来：「在我坍塌老宅的地下室，书柜後面有一道暗门，暗门後有一张桌子，桌子的暗层有一个箱子，东西就在箱子里。」
藏这麽深，难怪秦彻他们找一天也找不到。
我接过钥匙，脸上装出勉为其难的神sE，老先生却对我连连叩首，满脸释怀与感恩。我们不敢再耽搁，立刻离开医院，以免再引起动荡。
出了医院，我们连忙叫车回到废弃老宅，依循老先生的指引，很快便找到晶片。我坐在地下室仍算完整的桌面上，掌心不断抛玩那枚小小的晶片，任它在指间滑落、弹起，目光随之沉入思绪。
「我是不是浪费很多时间，其实只要强迫他看你的眼睛就可以了。」
秦彻哼了一声，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欣赏：「你有你的方法，懂得利用他人的恐惧，是很聪明的做法。」随即微微一笑，掌心落在我发间，像是随意抚弄：「而且，你的演技很……别树一帜。」
我立刻瞪他一眼，直觉他又要说我土，清了清喉咙，故作骄傲地抬起下巴：「当然，戏剧系本科毕业。」
气氛因玩笑而缓和，秦彻却猛然将我拉往一旁。几乎同一瞬间，一发子弹擦过我的脸庞，划破皮肤的刺痛让我整个人僵住。下一秒，一名黑衣男子已被秦彻的Evol悬空提起，动作快得我根本没看清过程，只觉得心脏因Si劫擦肩而过而狂烈跳动。
「昨天姓沈的没把你处理掉？」秦彻挑眉，红黑雾气紧紧缠住男子。
姓沈的？沈星回？昨天？
我脑中浮出一连串疑问，却来不及理清。
身後又忽然传来枪响，子弹被秦彻的Evol拦下，金属的碰撞声在距离我後脑不到五公分处炸开，彷佛Si亡的气息正掠过耳际。
「上楼！」秦彻的声音冷冽，带着一丝急迫。他一手C控Evol束缚男子，另一手同时凝聚雾气，朝另一个暗杀者刺去。
我拔腿冲向楼梯，余光瞥见另一名枪手是个nV人。她的枪口发出闪光时，与男子的目光却毫无默契，反而带着错愕，像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但我顾不了这些，只能拼命往前跑。
小腿的伤仍隐隐作痛，加上平时缺乏运动，速度显得笨拙迟缓。幸亏运气还不错，nV子S出的子弹只擦过我左臂，带出一缕鲜血，痛楚b得我咬牙加速。
就在快要冲出门口时，nV人猛然跃起，闪过秦彻的攻击，直接追上我。她猛然扯住我的头发，力道狠得让我尖叫出声，本能Si命夺回，却见她袖口间滑落一把匕首，冰冷的刀尖抵在我颈侧不到一公分处。
靠北，为什麽专杀我！
然而下一瞬，另一柄匕首从侧面疾S，直直刺入她的眉心，nV子还未反应，整个人便在我身後倒下。
我往後回望，却见倒在地上的不是她，而是上次在暗点，被我爆头的那名男子，脑袋炸裂，血r0U与白浆溅开，他的眼珠涣散，Si前的震惊仍凝固在瞳孔里。
杀意与Si亡的恐惧尚未散去，眼前的景象却将我再次拉近恐惧之中。心跳再次失控，耳朵传来一阵耳鸣，呼x1止不住颤抖，我猛然闭上眼，强迫自己在黑暗中镇定，再次睁眼时，地上的屍T已恢复成倒下的nV人。混乱的现实与幻觉交错，我几乎无法辨别。
回头那瞬间，我对上薛明的面具，熟悉的身影近在眼前，让我本能般伸手抱住他，只为寻一点温度来抵消x口翻涌的恐惧。薛明一愣，心跳在近距离中明显凌乱，但他既没有推开，也没有回抱，只是静静任由我在怀里颤抖。
第一次闻到薛明身上的味道—昂，近似古龙水的清淡气息，不浓烈、乾净而克制，带着他这个年纪却装成熟的刻意。陌生又安稳的气息，让我下意识深x1了几次，情绪逐渐平复。只是，薛影就站在不远处，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秦彻解决完男子，踏上楼梯时便撞见此景，薛明瞬间举手投降，拼命摇头表示什麽都没做，而我立刻被秦彻一把扯进怀里。
随着思绪逐渐清晰，我才意识到，刚才一直抱着薛明，内心不免有些尴尬。但那些反覆出现的幻觉，已经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罹患了创伤症候群，但这件事我不想告诉任何人。
我抬头对上秦彻的红眸，骤然失去X命的恐惧仍压迫在心底，眼泪险些夺眶而出，却被倔强生生压回。我只是紧紧抱住他，在他怀里深呼x1，想把情绪调回平静。
他的气息是木质调的香水味，偏偏是我不Ai，甚至让我头痛。但此刻，这GU气息却像催泪剂般击溃了最後一道防线，泪水终究溃不及防，浸Sh了他的衣襟。我趴在他x口，不再在乎此刻的脆弱，只想让情绪有个出口。他的手覆上我的後脑勺，缓慢抚动，每一下都是温柔安抚。
视线掠过秦彻x前染血的大片痕迹，我很清楚男子Si了，是他亲手解决的，那片血红像一记警钟，提醒我再不能沉溺於懦弱。若要留在秦彻身边，就必须学会直面杀戮，也必须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不再成为累赘。
「没事。」我努力扯出一抹微笑：「我们……回暗点吧。」
秦彻愣了片刻，随後低声一笑：「嗯，回去。」那个「回」字，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这是第一次，我亲口说出要「回去」暗点。
也是第一次，我将暗点视为「归属」。
薛明薛影自发X留下来收拾善後。秦彻叫来一辆车，在车上细心替我处理手臂的划伤，随後带我去用餐，车子缓缓驶向商场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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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废住宅区内，薛明薛影正搬运屍T。薛影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开口：「你该不会还没打消念头，她是老大的nV人。」
「我知道，我只是单纯欣赏。」薛明打开屍袋，将nV人的屍T抬入其中。
「欣赏什麽？外貌？身手？X格？她的特别，只有老大知道而已吧。」薛影语气带着不解的讥讽。
薛明却轻哼一声：「她的眼神很乾净，g这一行，却还是这麽纯粹，让人不自觉想照顾她。」
「这麽恶心的话，不要让我从你口中听到第二次。」薛影假装作呕，乾笑带过。
薛明将屍T处理妥当，背起屍袋前拍了拍薛影的肩膀：「放心吧，暂时还没有想Si的念头。」
话题到此为止，薛影没有再追问，两人只是默契地将现场痕迹一一抹去，把屍T妥善处置。
谁也没有察觉，角落的Y影里，沈星回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