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深影相随
我站在月台边缘，正午的yAn光从天顶无声洒落，明明刺眼，却苍白无力。
像是照不进我x口那块长年冰封的Y影。
脚边铁轨泛着烫光，热气从缝隙间翻涌，却像幻觉一样没有真实感。我手掌轻握着口袋里的传送符，却没有使用，只是静静等待那列火车如往常般出现。
空气闷得不像话，连风都静止下来。
世界像被谁按下了「暂停键」。
──就在那样的寂静里。
……看来你，跟他们相处得太久了啊。
声音忽然冒出来，低低的，懒懒的，带点似笑非笑的语气，像一滴冰水落进耳道，缓慢而Y冷地沿着颈後滑入脊椎深处。
我猛地一转身，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月台。
什麽都没有。
整条铁道静得近乎失真，只有我一个人站在边缘。
我喉咙一紧，微微喘了口气：「……是谁？！」
没有人回答，只有那个声音再次贴近耳边，像悄声咬字，又像是我T内流出来的另一个我。
为什麽要去点破那份感情呢？
语调温柔得过分，但那种「温柔」却像刀刃顺着皮肤慢慢拉开口子。
我一时怔住，脑中出现疑问，却还没思考清楚，接着一句话便紧跟着来：
为什麽要掀开那道伤疤？
那道伤疤不是早就结痂了吗？你撕开它做什麽？
额上的汗不是热出来的，是冷的。
我忍不住後退半步，脚底像踩到什麽透明却黏腻的东西，一种不安迅速爬满四肢。
「……你在说什麽？」我语气发y，嘶哑又不稳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胡说些什麽……」
「什麽点破，什麽伤疤，我哪里有──」
是吗？
声音轻轻笑了，那笑意里没有愉悦，只有某种无声的审判。
你真的不知道吗？
你以为你骗得了谁？你那颤了一下的喉结、你眼里那点闪过的惧意……你装得再像，也骗不了你自己。
你内心深处，非常清楚。
中学时期的你，不就已经习惯了吗？
语气缓缓低落下来，如针坠入心脏。
一个人，乾脆、冷静，不去期待任何人，不去信任任何人。
那时候的你，甚至对自己说过——“朋友是消耗品，迟早会离开的。”
我瞳孔微震，指节紧握成拳。
脑中浮现出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影像：学校角落，那个戴着耳机自顾自吃饭的我；被遗弃之後强装没事、表情麻木地擦拭桌面、丢掉便利贴与纸条的我；笑着对别人说「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的我。
那不是别人。是我。
我咬牙低声：「……你闭嘴。」
你根本不需要友情。
你是靠独自一人撑过来的。
现在却因为一点小小的温暖，就又想回头去相信？去依赖？
你确定……他们不会再让你失望吗？
铁轨在脚下震动了，我感觉到了——火车要来了。
我没有抬头看，我只是SiSi盯着铁轨的方向，像在b自己不退。
风开始移动，但仍无法吹散那个声音的缠绕。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我终於吐出声音。「我为什麽要回来？」
话一出口，我自己也愣了。
那句话不像是质疑谁，更像是我对自己的审问。
不是我不明白自己要g什麽，而是那份「为什麽」突然变得模糊了。
「只是……因为他们伸出了手，就让我……」我喃喃。
让我动摇了原本冰冷的原则吗？让我想再一次相信那些东西？什麽友谊？什麽情谊？
你明知道，那不会有结果。
你不会被接住。你只会再一次掉下去，摔得更深、更痛。
……所以别跳。
不要走这一步。
我不再回应，指尖却不自觉m0向口袋中的米纳斯——那枚水蓝sE的幻武石还安静地躺在那里。
我的手指在它表面停留片刻，像是在寻找某种情绪的锚点。
那道冰冷低语仍在持续，但我忽然笑了。
「你怕了啊。」我轻声说。
「怕我再次选择相信。」「怕我那块早就Si去的心，又动了一下。」
铁轨的轰鸣声猛然炸裂开来，火车如一条金属巨兽咆哮而来，气浪猛地掀起衣角与发丝。
我抬起头，眼神清澈却带着倔强。
「就算再摔一次……这次，我要自己决定。」
我跃身而下，坠入那道奔腾而来的光焰中。
——世界被撕裂。强光如刀，铁轨嘶鸣，意识在震动中瞬间白茫一片。
等我回过神，人已经站在Atntis学院後山的斜坡边。
正午的yAn光仍悬在天顶，落在脸上，暖却刺眼，b起月台上的压迫感，这里的光显得柔和了一些。
脚下草地还Sh着，像刚被谁洒了水，空气中带点cHa0气与yAn光混杂後的青草气味。
我静静站着，没有立刻动，耳边嗡嗡作响，像是火车疾驰後残留在神经里的余震，也像……那个声音还没有离开。
果然，它又来了。
……你以为他们真的会接住你吗？
语气变得轻了，没有刚才那种咄咄b人的狠劲，而是转为像呢喃的幽灵，一点一点渗入我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你真的相信，那些人会懂你经历过什麽吗？
他们不是你，他们没陪你熬过那些夜晚，没看过你在废墟里发抖。
你只是偶尔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而他们……只是你幻想出来的救赎。
我x1了一口气，x口微微起伏，却仍没有回话。
你一旦依赖他们，就等於把心掏出来放在他们脚下。
等着被踩碎，再怪自己太天真。
你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你撑不过下一次失望了。
声音滴进血里，搅动着过去那片Si水。
那些梦里的自己、被遗弃的、流着血却没人伸手的自己，在内心深处慢慢睁开眼，一个、又一个，像沉在水底的影子苏醒。
我微微低头，额前的发丝滑下来遮住表情。
手掌还按在x口，心跳依旧微弱，却……顽固地跳着。
「我知道你还在。」我喃喃。
「你永远都会在，因为你是我。」
「那个怕、那个恨、那个痛到不能呼x1的我……我没忘。」
我垂下眼帘，眼神一瞬变得沉静：「但你说错一件事。」
「他们不是我幻想出来的。」
风轻轻扫过斜坡。
那几个身影忽然浮现在我脑海。
千冬岁总是嘴上嫌烦，却会默默把危险揽下；
莱恩总像背景一样没存在感，但每次出事都会绑起头发、认真面对，事後一边松头发一边啃饭团；
喵喵很活泼总在最混乱的时候冷静救人，医疗班的她b谁都在意大家安危；
西瑞Ai吐槽个X很好动却没一次真的缺席，总会在关键时刻跳出来补刀也补人；
夏碎学长笑得温和，却是最可靠的後盾；
冰炎则是我的代导人，嘴巴毒得要命，却b谁都认真盯着我，哪怕什麽都不说，他始终站在我这边。
我眼神缓缓聚焦，低声道：
「……他们不完美，也不是什麽救世主。」
「但他们至少愿意站在我旁边。」
「那份温暖……就算只有一点，也已经足够让我想赌一次了。」
黑暗没有立刻回答。
它像是被我的声音压住了，或许不屑，或许疑惑，或许……它也在沉思。
我将手从x口移开，缓缓握紧拳。
指尖有些颤，掌心冰凉，却也有一丝力量从里头生起。
「我不需要你消失。」我语气低沉，却清楚。
「我知道你是我，也是我痛苦的根源。但从现在起，我要让你安静。」
「你可以在我心里，但不能替我说话。」
「我会记得过去，但选择怎麽走，是我说了算。」
黑暗终於静了。
像是退回心底，伏在角落，低声冷笑，却不再主导。
我踏出一步，走下斜坡，yAn光终於能照到我全身，照亮我脚下的每一寸泥土。
身後的影子依旧长，内心仍有不安仍有惧，但我没再回头。
──我想看看，这次，他们是否还在原地等我。
如果不在，那就一个人走。
但如果还在……那我至少，不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