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整抄了一百张千里传音符才被简恒放过,揉着酸胀的手腕回到自己的房中,周鸣再也没有力气了折腾,可就在他想要闭上眼睛休息的时候,有人又喊他:「周鸣,薛师兄找你,快点!」
就不能让他先歇过再来找他吗?这次又怎麽了?周鸣他艰难的撑起身到门外去见客,薛青他见到周鸣出现立刻上前先是把他身上检查了一圈,尔後才道:「周师弟你还好吗?我方才送了浮光师妹去治疗,所以没能顾及你,听说那蛇颅之後又动了,险伤了你…」
「薛师兄,我没事,幸好澜峰主出现替我解围,我现在挺好的。」周鸣知道薛青他负责,只当是对方还惦念自己送饭的情谊,不过那可人的小师妹叫做浮光呀,连名字都是这麽女主,真乃妙人,可惜自己不喜欢女人。
是的,周鸣他是个同性恋,当然他藏的相当小心翼翼,毕竟他并不知道这封建的修真世界究竟能不能接受他的性向。
「太好了,我还听说你被简师叔罚写了一百张千里传音符,这是推拿的药酒,你擦擦吧,会舒服些。」薛青他又拿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周鸣他笑着道谢,接过东西以後又攀谈了几句就与对方道别。
手腕涂抹了药酒以後舒服多了,忽然发现白色的猫儿已经躺在床上等他,只是在闻见药酒的气味时,周鸣居然可以从他脸上看见嫌弃。
「哈哈哈,抱歉,今天手腕真的不太舒服,难为你忍耐一下了。」外门弟子都是睡大通舖,毕竟没有内门的条件,周鸣睡在最边上,咪咪被他喂食的越来越亲人,偶尔也会跑来与他一块儿睡觉,只要不扰到别人,倒是没人有意见。
熄灯後,咪咪在周鸣的胸口上打着呼噜,蜷缩成一团沉沉的睡去,周鸣的手规律的抚摸着那柔软的皮毛,一手枕在自己的脑後,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没有睡意,劫後余生的刺激依旧在周鸣的心口荡漾,说不上好坏,就是有种烦躁。
起身,咪咪被他的动作给吵醒,周鸣来不及与牠道歉,拿上自己的配剑就往外走去,一路离开外门弟子院落,寻了处安静的林间,今夜的挂上的是一轮硕大的圆月。
周鸣觉得他一定是疯了,三十岁的他原本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平庸,与自己和解多时,曾经的一腔热血与孤勇,早在尔虞我诈的现实社会消灭殆尽。
可为什麽穿越之後,他却觉得那抹消失的炙热好似又在胸中激荡?
抽出新的配剑,长剑铮鸣,看上去就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剑,重量相当沉,抓住剑柄就像握住了那被藏匿许久的,不该出现的热切。
就在与蛇妖扑向自己的那刹那,他听见自己的体内的所有细胞都在叫嚣,除了害怕之外,更多的念头是…想战、想杀、想与其一较高下,那样的想法居然令他战栗不已。
就像是他曾经盛大浩瀚,却被扼杀在现代的梦。
那杂乱无章的剑招全被映在金色的兽瞳中,一点规律也无,只是凭藉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胡乱挥舞,可是简恒却知道面前的弟子不知道为什麽这般狂喜。
他似乎又顿悟了什麽,简恒可以感觉到他的境界又松动了,依照此速度,周鸣筑基也不过就是迟早的事情,他不能理解为何周鸣总是甘於平凡甚至还未做就先挫败於自己,彷佛他一遍遍的都在告诉自己,莫去挑战、莫去争执、莫去拥有妄念。
但是妄念不就是修真最该拥有的东西吗?要有与天争的勇气,才能前往更高的境界。
忽然一道凌厉的剑风劈开了面前大片土地,周鸣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造成的後果,随後却是疯狂的笑出声来,笑着笑着他就哭了出来,大喜之後的大悲,这不是简恒可以理解的。
要打断他吗?若有一步差池就会…
还在犹豫不决,周鸣却彷佛终於平静下来,扔开了剑往後躺倒在草地上,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脸上全是泪水,但是他的唇畔却依旧挂着笑。
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那个夜晚,周鸣他觉得自己有了想要摘星的梦,望向浩瀚的星海,他伸出手往那浩瀚的漫天繁星之中,彷佛这样就能触及自己不可能的东西:「我想要…想要往那浩瀚星海的深处去…」
他觉得自己好似…曾在其中。
疯了一夜之後的後果,就是手腕肿起了一个大包,酸胀不已,周鸣自己想起昨夜的事情也觉得自己像个中二的神经病,好羞耻、好丢脸,希望千万不要有人看见…
希望千万不要…
「周师兄,你一定不敢相信,我们今早去挖竹笋的时候,居然发现有两道深沟,不知道是哪位高手在那边修练耶。」陈良轩给他带了午饭,从食盒内拿出两个大馒头,一边分享着自己的见闻,丝毫没有看见周鸣把自己埋进被褥内,一脸羞愤欲死的模样。
周鸣他好想使用物理失忆法让陈良轩不要再说了,可是那样又太欲盖弥彰了,一不小心还会弄出人命,只得赶紧爬起来接过馒头咬了两口,但是手腕一动就痛。「不提这个,考核不是快要到了吗?你这次参不参加?」
「当然参加呀,谁不想成为内门弟子呀,周师兄你也得参加才行,你上一次就抱病错失机会,真的太可惜了。」陈良轩他又拿出两小碗咸菜摆在床边,让周鸣可以蘸着吃。「可是今年规则好像与往年不太一样,因为今年恰巧碰上秘境开启,说不准我们能在里面得到机缘!」
提到秘境,陈良轩的小脸上都是光采,周鸣他又咬了一口馒头:「秘境哪有我们的份呀,每次不是只带五十名弟子吗?」
「所以呀!周鸣师兄你得努力点,只要通过第一次筛选就可以去秘境了!」陈良轩一脸陶醉,像是早已经身在秘境,并且找到各式各样的天材地宝,甚至受到神秘大能指点的美梦了。
周鸣他轻笑,并不打算点破对方,毕竟这些优待要不是天道眷顾,哪里轮得到他们这种小角色。
可是看了眼自己肿胀的手腕,又想到昨夜的星穹浩瀚,他的心念也随之有些一动。
不过依旧是那句老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论外门弟子有多少?没有成百也有上千,而且他们就是打杂的,是那种在山门守门口的,帮忙跑腿的,打扫回廊,种花种草的,所以每天的杂事依旧很多。
不存在那种一鸣惊人、一飞冲天的现况,周鸣他今天接到一项任务,宗门庇护的村落每个月都要上缴物资,可是因为上山的桥前几个月被大水冲坏了,所以安排外门弟子下山取货,这也不是什麽难事,但是难就难在简恒也要下山,还得一路的。
简恒,刑堂长老,如果将宗门比喻成学院,他就是教导主任,如果宗门是一座监狱,他就是专门鞭打犯人的典狱长,谁见谁跑的程度。
但是周鸣後悔也没用,因为是简恒指定要他作陪的。
他指定的。
他指定的。
他指定的。
周鸣他发誓听到的那个瞬间他就知道自己是个被教导主任盯上的学生,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