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竟嫌十五天太长。
他恨不得干脆今天拜堂。总觉得,身后会再冒出些追兵,来杀他们二人。
那些人当真讨厌。
袖玲珑沉默地注视师弟蜷起的指尖,与舒促交织的眉头。又看一眼白行玉,倒像明白了些什么,只是轻笑。
“罢了,温柔乡,醉人眼。小子,我管不住你。”
毒药师瞥一眼袖玲珑,只觉他错的离谱。毒药师轻轻喟叹一声,摇头。
“平沙二雁。”袖玲珑骂骂咧咧,“小子,我的碧血莲花!”
醉得意倒是若有所思,一拍脑门,
“不复仇了?那也挺好。好好跟小白过日子吧。小古,汴京临行前公羊弃不是给你算了一卦么。”
醉得意圆眼一瞪,煞有其事,“中凶——”
那一卦,名为雷山小过。中凶。
“如今只是小过错,小衰兰,莫要执著了,再继续下去,你会酿成大祸。”公羊弃的声音苍老古朴,从佛龛前回荡而来。
醉得意兴高采烈,“正好,你不去找那个白幽人了,小古你能平平安安啦。哈哈。”
毒药师却看清,古鸿意听见此话,面色骤然一沉,睫羽垂下。
他一别头,又厉声,“我赶快成亲。今晚就卜一卦,敲定婚期。”
袖玲珑见他如此模样,更觉恨铁不成钢,“活脱脱的平沙二雁。”
却又道,“倒是痴情,也不错,小白跟着他,不会委屈了。”
袖玲珑冷哼一声。“小白,跟师兄先去逛庙会。”
跛子刘左顾右盼,不知该说什么。便挽起小白,
“对呀,咱们先去逛逛庙会,看看买买。小古啊,你收拾完这个什么什么月,快来找我们呀。”
盗帮众人很快化成一团灰扑扑的旋风,席卷而去。
小白跟着师叔走的很轻快,眼睛弯弯的。
跨出赭色门槛的那一刻,白行玉回头看了古鸿意一眼。
日光跟着面颊一块皱皱。
“我给你买好东西去。”他张张嘴。
古鸿意望着那浅浅的笑意,放下心来。
古鸿意拖着昏死的残月来到东厢房。
简单处理了残月的伤口,他把残月绑在椅子上,然后盘膝坐下,静静等着。
残月很快醒来,抬起眼皮,“……我以为,你会杀了我。”
古鸿意摇头。“你的剑和令牌,被我师叔拿去当铺了。我会替你取回来。那之后,我可以放你走。你自己不想去寻一寻,到底是谁害了你么?到底是我,还是——盟主?”
残月笑笑,“当真?”
“不假。”古鸿意冷眼盯着他。
“不过,残月。因此,你欠下我两个人情。”
人潮如织,汴京庙会。
白行玉叉腰点了点头。就买这个。古鸿意肯定喜欢。哼。
第50章恨嫁
“小白,你真要给那小子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醉得意雄浑的粗嗓融在庙会的吵闹中,很忿忿。
“他小子怎么就这么好福气呢。”
醉得意轻轻捧起小白递过来的一团冰凉。
一块碧倾玉。盈盈翠微绿。
“小白,当真要把这个当掉?”
袖玲珑蹙眉复蹙眉。
“那小子值得你当掉这么好的玉么。”
暴殄天物啊。袖玲珑一阵心痛。
小白点头。便从醉得意手中接过羊脂玉,抽了块绸子,两三下便将玉包好,递给当铺老板。
盟主赐的玉,还挺值钱。
它挂在锦水将双泪上,像一汪春水。
把剑放在小溪旁,涓涓的流水也会抚摸过它,很柔,很亮,泪盈盈的。
是盟主的恩赐。
但现在他不需要了。
碧倾玉变了哗啦啦的银钱,白行玉满意点头,又求师兄师叔带他去找个银匠铺子。
他很早就在心里比划过,比起金,银器更衬那张肃穆精致的脸。
“银匠?我倒认识个人。包是汴京第一好。而且,他消息很灵通。”跛子刘眼睛一亮,刮刮鼻子自荐。
说着,便拥着众人七拐八拐,离了闹哄哄的庙会,穿梭在小巷间,扭了八个弯绕,串了三条密巷,灯火阑珊,便映入眼帘一爿小小铺子。
这当真消息灵通吗。白行玉对着店门愣愣。
牌匾破落,蒙了尘。却颇不俗,松绿招牌,上无一字。
门口支着红漆小椅、砂绿小桌。
那银匠正歪斜倚着掉漆的小红椅打盹,迷瞪中见黑压压的一片席卷而来,先是一惊,拍腿坐直,“莫不是打家劫舍来的!”
银匠正抱头一缩,却见跛子刘大手一挥,热情爽朗,“银汉三!是我呀。”
银汉三小心站起,“呀,是跛子刘!”
银汉三依次与盗帮众人抱拳打过招呼,这才放下心来。
招呼一路打过去,却见了张新面孔:白瓷面颊,乌黑长发。
银汉三不禁揉揉眼,不假,是真的人,“咦?这位是?”
跛子刘满脸喜色,“你可知,小古要成亲啦。到时候来喝喜酒哇。”便将二人关系、此行目的一一讲去。
银汉三对着小白又揉了揉眼,只叹:“那小子好福气。”
“说说,你们要打什么银器?”
“是小白要送给小古呢。”
白行玉快快地给醉得意比划了一番。醉得意挠挠头向银汉三转述了一番。银汉三晕头转向,索性拿出纸笔草就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