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你在关心我吗?」埃洛尔回到酒吧门口时人群已经逐渐散去了。
「我只是想劝你别逞强了。」十二月抓了抓脸上狰狞可怖的疤痕,「你大可以安安静静地跟我们过上一辈子。」
「怎麽说呢,拯救别人是我的个人兴趣吗?不,还是该称之为癖好?」埃洛尔苦笑,「如果这世上没人愿意付出什麽,我看大家也不用活了。毕竟这世界上最需要的法则就是施与受吧?」他抹抹脸,推开酒吧的大门,「各位~我回来了!」
「哟,店长!」还留在酒吧的客人们激动不已,留了那麽久就是为了一睹这间奇怪酒吧的主人。
「你瞧瞧,店长脸上还有擦伤呢,肯定和传闻中的一样,刚刚是去打架了!」
「真的,没想到本人b照片还帅。」
客人们窃窃私语的同时,艾丝等人也停下手边的工作靠过来。
「店长,你怎麽没带新人回来啊?亏我还跟伊芙蓝打赌。」艾丝不满地嘟唇,惹来一旁伊芙蓝的白眼。
「是这样吗?」埃洛尔坐到一个空位上,习惯X地翘脚,「我想你就要赌赢了。新人明天早上就会乖乖站在门口吧。我的招募策略何时出错过?就是怕奇乐家族会找人来跟我们玩玩而已,不过我想你们应该完全不怕吧?」
众人又是嬉闹又是叫嚣的,总而言之就是:根本不怕有人找麻烦,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一种麻烦。
「啊,真的假的?如果艾丝姊姊……阿姨赢了,人家就要帮那个老nV人找对象欸?」伊芙蓝对熟人说话从没在客气,一边说话一边躲避艾丝的捶打。由於艾丝的青春岁月都葬送给了杀人,如今已经30的她正愁找不到灵魂伴侣,整天想着花钱往牛郎店跑,几乎成了大街小巷的店里都知道的肥羊。
「对了,雅l那家伙……」十二月兴奋地把某个倒楣蛋被踢中要害的故事跟大家讲,惹来一阵哄笑。
「雅l?」埃洛尔笑笑,「那种急功近利又冲动的人,在奇乐家活不久的啊。我猜他大概不晓得,奇乐家的家主对我可是恨之入骨吧?」
「碰碰碰。」雅l搭车北上来到了位在弥洛尔市上方的萨卡门迪镇。那里是他族人群居的所在地,也是许多知名杀手的故乡。他特地让司机加快速度,在太yAn升起前回到家族宅邸,一下车就急急忙忙冲到一扇大门前猛敲。
洋溢着异国风情的白sE宅邸门口只有写着门牌号码,重点是还用醒目的红漆圈起来,像是怕别人不知道许多杀手都住里头似的,带着过度的自信与张扬。
过了几秒,那扇大理石制的门扉被推开,发出沉重的声响。一位穿着白衣、头上被白布盖住的小孩子从里头冒出来,语气平板得像是在跟陌生人谈话:「欢迎回家,雅l先生。请问是要往?」
「我找家主大人,给我动作快些。」雅l不耐烦地吼道。
小童静了一阵,「好的,请随我来。」
由於家族地盘占地广大,眼前的宅邸仅仅是几位高层和家主所居住的「本馆」,其他成员的「别馆」则分布在城镇的其他地方,势力渗透了每个角落,要说是整个萨卡门迪都是奇乐家的也不为过。
而光是本馆就有好几座小屋,住着不同身分的家族成员,错综复杂的花园即使是自己人也未必能熟知其路径。雅l快步跟着飘然行走的小童,他必须把星伽的事情向上禀报,当然包括那该Si的侦探来搅局的事情!
「请雅l先生稍後,待小的去禀报家主大人。」全身白的小孩快速离开。
「啧,知道了,快去快去。真是个废物。」雅l摆摆手,那些在宅邸里身穿白衣的人们也是奇乐家族的一份子,地位却十分卑贱,只能做些看门带路当园丁的工作,连基本的姓名也免了,只管唤他们作「喂」或是「废物」便可。
那些人不但无法执行暗杀工作,也没有像星伽那样有什麽过人之处,最後只能落得被踩在脚底的命运。
奇乐家的高位者会带着那些人一遍又一遍的走过家族的每个角落,直到他们将路记下後便会将嗓子弄哑、眼睛弄瞎,如此一来也无法泄漏予旁人什麽事情,只靠听取熟人的声音来辨别是否为自己人。
带领雅l来到最深处的是唯一一位能言语的白衣人,负责引领人至家主所在的屋子。
「家主大人让您往前直走,再右转即可。」小童回来後恭敬地说道,随後自顾自地走掉了。
雅l绷紧了神经,这也是他第一次面见家主,要是这次叛徒事件能成功落幕,功劳一定少不了他。右转後,一间平平无奇的小房子伫立在眼前。除了前门台阶前的石灯笼里闪烁着诡异的青sE火焰和一堆隐藏的暗器外,似乎也没什麽特别的地方了。
雅l有些失望,他原以为贵为家主,房子该再更气派豪华些,没想到跟普通人住的没什麽两样。
「进来。」里头低沉的声音有如一道闷雷击在门外之人的心坎上。雅l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蓄了红sE长发的少年,看上去b星伽大上几岁,正一动也不动地跪在地上,正对着最里面的一张屏风。
屋内的照明仅有两排延伸至最底部的石灯,脚踩得地面感受得出来似乎铺上了防止噪音的软垫,不知用途是什麽。
瘦长的人影盘腿坐在屏风後面,给人一种Y森感。「你先退下吧,艾维特。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可是??我最得意的儿子啊!」
少年头一点,风一般地消失在原地。
雅l正要发话,却发现头顶有GU凉风吹过。他正觉纳闷,手往头顶一m0──「啊!」
他的头顶竟然秃了一片,想是少年刚刚悄无声息地削掉他的头发,连长年执行暗杀任务的他都没发现。
「呵呵,怎麽样啊,还不赖吧?他可是我们最有希望的人型兵器呢,将来肯定是暗杀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屏风後的人低笑,「啊,话说回来,你似乎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法兰西斯,姓氏想必不用告诉身为自家人的你。不过不知道名字也不怪你,毕竟只有少数人这辈子才会见到家主一面。而他们来见我的原因,有两个,你想猜猜看吗?」
雅l只是摇头,他还沉浸在刚刚头发被削掉的震惊中。
「其一,来谈正事的;其二……来挑战这个家主位子的。你是哪个呢?」法兰西斯的语气虽然平淡,却能让人感受到其中蕴藏的杀机,如细针一般对准雅l,彷佛下一秒就会从屏风後窜出来将雅l的头一举砍下。
「不不,当然是正事,非常重要的事情,还请家主大人别误会……」雅l连忙下跪,额头渗出冷汗。他真切地知道,刚才家主是真的能杀了他的。他连忙把星伽和埃洛尔的事情叙述给对方听,法兰西斯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似乎很认真地听着。
「你去找他?」法兰西斯终於发话了,而且听起来…非常不善。
「您、您说无论什麽方法,只要能抓到叛徒——」
雅l话还没说完,艾维特的身影倏然从暗处窜出来,一把闪着银光的左轮手枪贴在雅l的太yAnx上。
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胁,雅l全身一凛:「您、您这是?」他试图站起身来,却被艾维特锐利的杀气压得连反抗都无法做到,只能在原地cH0U搐着,像是离开水面无法呼x1的鱼。
「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白痴。」法兰西斯叹气,「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埃洛尔绝对不是吃素的。你若得他欢心,成功把叛徒带回来,咱们家的秘密武器伽蓝还不是拱手让人了?况且……你成功了吗?」
雅l瞳孔缩成针芒状,呼x1更加急促。他误会了,他原以为家主会增派人手帮助自己之类的,没想到家主似乎跟埃洛尔早就接触过,似乎还很讨厌他!
「再、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让我为奇乐的荣耀而战……我保证,我保证一定会成功——」
「你知道一个小时前听闻咱们家失窃而上门挑衅的人有多少吗?」法兰西斯突然问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重物落地的声音令雅l抬起头。屏风後的法兰西斯改为只手撑地斜倚,另一只手开始在屏风後面舞动,迳自玩起了影子游戏。那只手一下子张开,一下子滑动收拢,变成兔子再变成狗……
「三十个。」石灯全部熄灭,灯光骤亮,三十颗血淋淋的人头排成一个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恐惧和不解,切口十分整齐,远看倒像是一个艺术作品,近看则像是由恶魔下厨的JiNg致排餐……
「对不——」
「看来你还是不懂啊。」法兰西斯再次叹气。灯光熄灭,他手上变换动作,影子从老鹰变成了一把手枪的样子。漆黑的影子晃了晃,「砰。」
艾维特冷然扣下了手中的扳机,屏风後的影子成了雅l人生中最後的风景。血花自他的太yAnx猝然绽放,连惨叫也来不及发出,就这麽维持着下跪的姿势断了气息。
「根据家规第五条,任务失败以致影响家族运作者,击毙。」艾维特用毫无生机的语调念出一句话,从血泊中退了一步。
「你越来越进步了,我的儿子。越来越像个杀手了。」法兰西斯满意地笑了,「学着点,懂得隐藏自己的失败,不要擅自踏进未知的地方……这是杀手的默契呢,雅l。沉默是金啊!不告诉我的话,你就不会Si了。你怎麽会觉得我会帮你呢?」
「他已经听不到了……家主,不,父亲大人。」艾维特踢开地上的屍T,一头红发随着他的离开而扬动,宛如宣称胜利的旗帜。